第六十二章 一心八用
百丈之外的古木上，柳如烟张大了嘴巴看着林一凡的变化，一双柔媚水润的眸子里满是惊讶之色。她自然知道林一凡是在练功，但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神奇的修炼方式，她感受不到任何天地元气的波动，甚至感受不到任何异常的气血运转。 “难道是在恢复本源？”她已从玲珑那里得到了，自然也听说过林一凡那口铁刀的神异，因此尽管恢复本源这种事情在别人看来完全不可能实现，但她却并不怎么怀疑。 “蛮兽的本源又如何能够化为人用？”虽不怀疑，但她心中仍有许多疑惑。不同的人本源也不尽相同，绝无融合的可能，更遑论不同种族的本源，若是吸收进本源世界，或许会给人体带来极大的伤害。本源却是人体一切的根本，本源若是与人体不合，绝对会让人体出现极大的变故，甚至因此而殒命！ 柳如烟心中有些担忧，但想及那口铁刀绝无加害林一凡的可能，便也渐渐放下心来，默默注视着林一凡的动静。 大道之火熊熊燃烧了近三个时辰方才渐渐熄灭，林一凡的身体也从透明之状中渐渐恢复。他睁开眼睛自地上坐了起来，舒展身躯，但却并未发现什么变化。他又将神识沉入命轮之中，默默体会本源世界中的气息，旋即发现自己的本源似乎变少了，他甚至又感受到了一股虚弱之感。 这种虚弱之感是本源严重缺乏之故，当初他无法修行之时，时常感到身体内里虚弱，精神萎顿，但又不是劳累乏力所致，其中一部分是因为他命轮精气稀薄，另一部分则是因为他本源流逝太多。后来玲珑为他开启修行之路后，他的精神很少出现萎顿之状，但却依旧时常感到身体内里虚弱，究其原因，还是本源严重缺乏之故。 这种虚弱感自体内魔族血脉完全觉醒后就再未出现过，因为血脉的觉醒过程中孕育造化，让他的本源又弥补了一部分。可是现在，这种虚弱之感又冒了出来。 “应该是大道之火将原来的本源也熔炼了。”林一凡细细体会，剩下的本源虽然十分稀少，但他却从其中感受到了一股比从前更为强大的气息，单论质量，并不比原来的本源差。 “这还只是一只双头暴猿而已，的修炼少说也要吸收两三百头蛮兽的本源，届时我的本源一定能够壮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要远胜从前！”林一凡并不气馁，反而充满信心。 “天色已晚，明日再继续猎杀蛮兽！”林一凡将双头暴猿的尸体搬走，又采了几个野果充饥，旋即回到火堆旁边坐下，收摄心神，将意识沉入神识海之中。 神轮位于眉心，也即头部的黄金分割线处，在上一世被称作印堂、泥丸宫、上丹田、紫府等，乃是人体藏神之所，入道之门。 神轮世界的开辟是一个由外及内的过程，需将存在于大脑中的意识汇聚到一处，以之冲破神轮壁障，进而与神魂中的某些非物质元素融合，化为神识。但林一凡在远古战场中受那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冰冷气息逼迫，神轮由内自外开辟，与寻常修炼之人有很大不同。 “我幼年之时浑浑噩噩，并无清醒的意识，想来就是意识在神轮之中沉睡，也就是说，我原本就是有神识的，我的神识并非单纯地由存在于大脑中的意识与神魂中的某些元素结合而来。”林一凡心思通透，很快就想明了原委。唯一有些疑惑的是，他的神识“数量”虽然不多，但“质量”却非常之高，远比常人敏锐。当初神轮开辟之时，他清晰地记得自己的神识自双目中爆发出来，化为两道璀璨光束，直入天际云层，这种爆发是短暂的潜能激发，否则以他的神识数量，绝对达不到那样的效果。 但让他惊讶的是，他的神识在那个时候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气息的强大与恐怖，但却没有丝毫惧怕，可见他的神识“质量”真的很不平凡。他猜测这可能和自己与天魔的某些联系有关，但如今铁刀已死，他也无处寻找答案，只能等待将来水落石出的那天。 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的意识只存在于大脑之中，感知、思维、智慧、情感等与物质相对的活动的结果都可以归于其中。但对于开辟了神轮的武道修行者而言，他们的意识还存在于神魂之中，称为神识，是神魂的真正核心，对体魄、神魂起着绝对的主导、支配的作用，而精神力则是其力量源泉，诞生于神魂，也作用于神魂。 神轮世界混混沌沌，没有山河大地，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灰蒙蒙的云气，云端之上，一团人形光影起伏不定，这就是林一凡的神魂。他的神魂黯淡得几近透明，只能隐约看到一些轮廓，但在神魂眉心正中，却有一个比之太阳还要耀眼千百倍的银色光点，这是他的本源神识，所有思维、情感、智慧、感知等意识层面的东西的汇聚之所，虽只是芝麻大一点，其中却是另有空间，仿佛一片无垠的星辰大海。 林一凡微微舒展身躯，心念一动，整个神魂已出现在高空中一道阶梯上，阶梯长约丈许，高约三尺，如羊脂白玉雕成，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泽。 这是大道阶梯，是天地大道在人体世界中的显化，也是神魂沟通外界天地的桥梁，每当修者实力精进之时，便有天地道纹垂下，刻印在大道阶梯之上，无论是练体炼丹还是祭器炼宝都能用到，具有玄异神奇的力量。 他现在只能登上第一重，看到第二重，后面的则是笼罩在一层层厚重的雾霭之中。传言大道阶梯共有九百九十九重，唯有登上一重才能看见下一重，强如大帝，也只能登临九百多重，看不到尽头所在。 “大道阶梯，到底是九百九十九重还是一千二百九十六重？”林一凡抬头仰望，但无论如何也看不到隐藏在雾霾中的第三重阶梯。九百九十九重只是这个世界的说法，铁刀也从未与他提及，但既是大道阶梯，也该符合大道之数才对，更何况大帝并非武道修行之路的终点。 “多想无益！”林一凡沉下心神钻研功法。他觉醒魔族血脉之后，体内经脉、xue窍的位置变动不少，人类的功法不再适合于他，想要修炼，就需自己创造功法。 “也是时候尝试一心四用之法了！”这些年来他对体术武技的体悟从未间断过，心神早就锤炼得无比扎实，较从前更为强大。 “既已开辟神轮拥有神识，而意识本就是神识的一部分，何不就用神识来尝试一心多用之法？”想到就做，林一凡将意识沉入神识海洋中，一分为二，与在大脑中施展一心二用之术并无区别，甚至更加得心应手。 “心神分化已经足够彻底。”他体会片刻，确认了两份意识虽能感受对方的存在，但两者间的联系并不紧密。心念微动，两份意识又各自一分为二，化为四份意识。 “还能继续分化。”心念再动，四份意识又各自一分为二，化为八份意识。 “还能继续！”八份意识又化作十六份，各自独立，彼此间虽有联系，但却互不干扰。 “还是差了一点。”林一凡又将十六分意识合为八份，一心十六用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微微有些迟钝。 “既然神识也能一心多用，正该找一部神魂修炼之法来壮大神识。”八份意识同时运作起来，搜索记忆中的信息，很快就锁定了一部神魂修炼之法。 “！”这部功法并非什么天功宝典，但胜在于凝练神识一道极为精妙，林一凡怕将来意识分化数量足够多时，不同意识间的微妙联系再次出现，索性选择了这部算不得强大的法门。 八份意识，一份用来修炼，其余七份则用来钻研收集的功法。夜色深沉，浓雾漫天，断断续续的兽吼声中，林一凡的心神渐渐沉寂下去，柳如烟体会着的玄妙，也渐渐陷入苦修之中。 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古往今来无尽岁月，天纵之才数不胜数，但真正有大成就之人却寥寥无几，抛开机缘运道不论，究其根本，还是努力不足的缘故。 次日一早，林一凡缓缓睁开双眼，双目中两道璀璨银辉掠过，旋又黯淡下去，他吃了几个昨日采来的野果，便又往大山深处走去。大山深处虽更危险，但优秀的蛮兽血脉也更多，这对的修炼有很大好处。 “原来这小子早已修出神识，却骗我说鼻子比狗还灵。”柳如烟瞥见他目中的璀璨银辉，只当他已修炼多年，神识修为已经有了不少火候。她对林一凡蜕凡境界就已开辟神轮一事并不奇怪，这世上向来不乏惊才绝艳之辈，在蜕凡境界、命轮境界开辟神轮固然危险，但成功的人依旧不在少数。 知道林一凡修出神识之后，她又小心了许多，等他走远之后，方才轻点脚尖，展开优美的身形，悄声跟了上去。 正午时分，林一凡又发现一头叫不出名字的蛮虎。这是一头二阶蛮兽，身高两米有余，体长近四米，周身雪白，只在腹部与四肢生有少许棕色毛发，奔跑时隐隐有风雷之音传来，显得极为神异。 “就是它了！”他悄悄跟随许久，终于趁它瞌睡之际偷袭得手，但这头蛮虎的皮毛极为坚韧，铁刀砍在它身上，竟然只划破了一层皮，流血不止，但却并未伤及筋骨，反倒激起了它的凶性。 林一凡凭借精妙的体术不断与之周旋，不断在它身上留下一道道细小伤口，终于一个半时辰之后力竭之际将其磨死，旋即倒在地上喘气不止，几乎晕厥过去。他同样受伤不轻，身上足足留下十几道伤口，其中一道落在小腹，险些将整个肚皮划破。 他休整一阵，催动生命精气疗伤，同时恢复气力，终于在天黑之际稳住伤势，旋即开始修炼。 “这份体术造诣足以媲美外界那些真正的天骄人杰！”柳如烟看得暗自点头，又想起他的修炼时日并不长，越发惊异于他超绝的资质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