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怒海争锋（一）
“豺狼号”即将投入战斗，威克汉姆摸着小斯丹东的头说道：“小家伙，待会你就不要呆在军官餐厅里了，去弹药库呆一会好不好？” 舰长室和军官餐厅虽然装饰华丽，但基本不具备什么防护能力。那高大明亮的玻璃窗在被炮弹击中之后，只会变成无数致命的玻璃碎片，朝周围人四溅飞散，如同一把大号的散弹枪开了火。而弹药舱就不一样了，那里有厚厚的橡木板作为防护，圆形的炮弹基本打不穿，小斯丹东呆在那里的话会比较安全。 小斯丹东不满地躲开威克汉姆的安禄山之爪，嘟着小嘴说道：“威克汉姆哥哥，都跟你说了我不是小孩，我还是马噶尔尼勋爵的侍从呢，为什么不让我参加战斗！”到底是未来的鹰派分子，小斯丹东的血液里还是流淌着好战的基因，听到“豺狼号”即将参战，顿时摩拳擦掌起来，全然忘了他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屁孩。 “小斯丹东！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如果你到了甲板上，我和威廉少校还得分出精力照顾你。现在你的任务就是确保自己的安全，明白没？”威克汉姆无奈地摸了摸额头，他知道小家伙一直想取得大人们的认同，但炮弹不长眼，到时候小地丹东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他可要他怎么像斯丹东男爵交代。 小斯丹东是第一次见林梓涵发火，一下子就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威克汉姆还从来没有对他发过火。过了一会才，小斯丹东才低着头，用委屈的语气说道：“威克汉姆哥哥，我知道错了。你放心，我会在弹药舱等着你的。威克汉姆哥哥，你一定要小心！” 威克汉姆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戴上军帽，拿起佩剑便上了甲板。待会肯定会发生跳帮战斗，那时候可少不了海军陆战队的近战火力。 “豺狼号”很快向舰队旗舰“狮子号”打出旗语，将情况报告给了舰队最高指挥官奥德里奇上校。不到一会，“狮子号”便打出了指挥旗语，命令“勉励号”在一边策应，“豺狼号”则迎上去解救那艘被不明船只攻击的英国商船。 瞭望手在桅杆上大声对下面喊道：“舰长先生，那艘不明身份的船只在调整航行，似乎是想逃跑！” “我们的军舰准备好了吗？”布莱尔·威廉少校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向大副托马斯。比起威克汉姆的热血沸腾，经历多很多海上战斗的威廉少校，早就能做到波澜不惊了。 大副托马斯望了望甲板上排列在船舷两侧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又看了看炮位上蓄势待发、只等射击命令的炮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舰长先生，士兵们都准备好了，随时能够教训那些胆敢冒犯联合王国威严的海盗！” “非常好！听我的命令，所有的火炮全部装上链弹，给我第一轮就打掉敌舰的船帆，别让我们的猎物给跑了！”威廉少校见那艘海盗船正慌忙转向，便眯着眼摸了摸腰间的佩剑，被他盯上的猎物，从来就没有跑掉的！ “豺狼号”是一艘快速巡航舰，此时又处于上风向位置，航速很快飙到了8节，一路劈波斩浪地朝敌舰驶去。此时敌舰的甲板上一片鸡飞狗跳，在舰长的命令下，帆缆水手们喊着号子转动船衍，希望能快点远离飞速驶来的“豺狼号”。 不过很遗憾的是，这艘吨位看起来比较大的敌舰，要想在快速完成转向，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一个多小时后，快速巡航舰“豺狼号”便逼近到距离海盗船八百码的位置，眼看一场大战是避免不了。 这艘身份不明的舰只，知道今天已经没有了退路，便准备破釜沉舟，和步步紧逼的“豺狼号”决死一战！一箱箱炮弹从底舱搬了上来，然后被光着膀子的水手撬开。跳帮水手们举着滑膛枪，准备在两船逼近的时候，杀伤对方甲板上的炮手和火·枪手。 等“豺狼号”距离敌舰越来越近，双方都能目视到对方的脸的时候，威廉少校神色一变，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就站在他旁边的威克汉姆，很快发现了舰长的色变，于是忐忑地问道：“怎么了，威廉少校？” “该死，这不是海盗，是法国海军！”布莱尔·威廉郁闷了，就如同在入洞房前以为自己娶了范冰冰，接过掀开盖头才发现尼玛竟然是凤姐！威克汉姆定睛一看，对方甲板上竟然是穿着整齐制服的法国海军陆战队！这下乐子可大了，这是正儿八经的正规军，而不是该死的杂牌海盗，这场本来以为轻松写意的歼灭战，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轰！轰！轰！”在进入五百码距离的时候，这艘法国军舰左舷十二门大大小小的火炮率先展开了轰击！十八磅炮、十二磅炮打出的实心弹，顿时将“豺狼号”打得木屑横飞。炙热的铅球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狠狠地撕扯着“豺狼号“水手和海军陆战队士兵们的血rou之躯。 重型火炮完成齐射之后，法国海军并没有停止射击，一些三磅小炮装上了散弹，直接瞄准了英国军舰的甲板猛烈开火，密集的散弹瞬间撂倒了一大片水手和陆战队士兵！连遭打击的“豺狼号”上一片狼藉，甲板上到处是断肢残臂，宛如修罗地狱。 威克汉姆只觉得脸上的火辣火辣地疼，伸手一摸脸颊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满脸是血。虽然威克汉姆满脸是血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恐怖，但是伤得并不深，他只是被四处横飞的木屑划破了脸而已。 但威克汉姆被这残酷的炮战给吓得不轻，连忙对威廉少校大喊道：“威廉少校，为什么我们不开炮，这样我们很被动！” 布莱尔·威廉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左臂被一块尖锐的木块碎屑给击中，漂亮的军官制服上此时已经沾满了鲜血。只见他吐了一口唾液，扶着受伤的手臂回答道：“这些该死的法国佬！威克汉姆中尉，现在还不是开炮的时候，等距离三百码的时候，我要让这群法国佬好看！” 这个时代的舰载火炮无论实在威力上，还是在射程上都不尽人意。英国皇家海军为了提高命中率和杀伤率，一般都会等敌舰靠到足够近的距离才会开炮。真是靠着这种给大炮上刺刀的不怕死精神，英国皇家海军才会屡次击败强敌，成为欧洲的新一任海上霸主。 两艘军舰的距离随着炮战慢慢逼近，终于到了三百码的距离，随着大副托马斯歇斯底里的口令，英国军舰右侧的火炮发出了轰鸣的巨响！这一轮齐射声势骇人，十几枚guntang的炮弹迅速出膛，狠狠地扎进法国海军的军舰里！ 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所以这次齐射威力十分巨大，给法国人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刚才还在十分嚣张的法军炮火，顿时哑火了好几门。威克汉姆甚至看到一枚弹丸击中了法国军舰露天甲板上的一门三磅火炮，几名倒霉的法国炮手顿时哀嚎着倒在了带血淋淋的甲板上。 随后两艘军舰就在及近的距离内互相对射，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豺狼号的甲板上已经成为了一片人间炼狱。猩红色的血液布满了甲板，以至于水兵们不得不在上面撒上细沙以防滑倒。对方的每一次火炮齐射，都会令威克汉姆心惊胆战，海战的残酷性比之陆地残酷了不止一倍，这种抡着大炮对射的场面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威克汉姆猫着腰刚要了楼梯，便被一具温热的尸体给绊倒了。威克汉姆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回头一看，才发现倒地甲板上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一直在指挥战斗的大副托马斯上尉。他被数颗散弹击中了胸部，一击毙命！ “Fuck！”威克汉姆拉过一块帆布，默默给这位刚刚还在军官餐厅里和大家说笑的军官盖上，也算是对这位勇士最后的尊敬。 “你们这些蠢货！靠上去，快靠上去！”水手长在甲板上怒吼着，两船之间的距离经过数轮对射距离已经不足五十码，很快，惨烈的接舷战就要爆发了！那艘法国军舰上的海军陆战队员和水手们，也做好了接舷战的准备，纷纷准备这跳帮近战的武器。 就在这个时候，威廉少校嘴角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容，如同死神的召唤般地下令道：“所有三磅炮，散弹齐射！” 随着他的指令下达，甲板上两门一直被帆布覆盖的三磅炮，被水手快速地摘掉了炮衣。“轰！轰！”无数钢珠和铁钉高速旋转着，朝排得密密麻麻的法国跳帮手扫去，一刹那间便有近二十人惨叫着倒下。法国人没想到英军还留了这么一手，顿时被打蒙了，一时间竟没有第一时间跳上“豺狼号”的甲板。 威克汉姆知道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没有了退路，唯有奋力一战！威克汉姆拔出装填好的短火铳，大步流星地冲到右舷。 伯特身上的军装被火烟熏得一块黑，一块黄，显得十分狼狈。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紧握着手中的佩剑，向陆战队的士兵大喊道：“开火，给我把这群该死的法国佬，打回法国娘们的肚子里去！” 就在这时，对方的海军陆战队和水手也开了火，双方的士兵都如同割麦子般倒下一大片。威克汉姆一边开火一边心头在滴血，这些都是他一手组建的部队，在和莫西人对战的时候损失都没有这么大，而现在只是短短的半个小时，便伤亡二十多人。 “砰”一声，在叫骂声和枪声中，两艘船结结实实地靠在了一起。这声音如同冲锋的信号般，听到这个声音户，双方的水手和士兵都往对方的甲板跳了过去，一时间不便装填的前装滑膛枪成了烧火棍，冷兵器再次成为了战场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