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初临战阵

    威克汉姆骑在一匹高达的白色阿拉伯战马上，看着已经集结完毕的远征部队，心中仔细盘点着这次出征的家底。这可是威克汉姆第一次参加军事行动，他可不想搞砸了，不然奥德里奇上校那个家伙还不笑话死自己。

    为了这次惩罚性的军事行动，皇家非洲贸易公司集结了一支近千人的部队，包括威克汉姆的海军陆战队独立连全体官兵一百八十四人、一个不满编的黑森雇佣兵营一百三十六人、两门三磅炮炮兵，以及近七百多人的黑奴民夫。

    借着这次军事行动，林梓涵算是小发了一笔。贸易公司光是支付给海军陆战队的开拔费，就有一千英镑。威克汉姆给每个士兵分了一个基尼的金币，另外四名军官每人分了两百英镑。其实威克汉姆本来想给士兵分三个基尼，四个军官少拿一点。可艾文少尉坚决反对，因为这势必破坏了英军目前的潜规则，日后要是被军官团的人知道了，威克汉姆也不用在军官圈子里混了。

    弗里茨·梅隆理事也大方了一次，暗示威克汉姆这次军事行动所得到的战利品，全都归陆战队分配。这次出征肯定不会少抓俘虏，这些黑人俘虏放到奴隶市场，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呢，也算是贸易公司给的陆战队的奖励。

    虽然在人数上说，这次军事行动是自英国人来到黄金海岸之后，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不过威克汉姆对眼前这一支东拼西凑的杂牌部队，还是有些信心不足。首先，那些黑森雇佣兵前一些日子，在阿莫联军手中吃了个闷亏，一个满编的小型步兵营就剩下了这么一百多号人。这些雇佣兵虽然作战技巧丰富，但胆子都被阿散蒂人给吓破了，要真是真刀真·枪地干上了，会不会提前崩溃还真不好说。

    其次，陆战队独立连训练没多长时间，装填速度比起正规军来说差了一大截，再加上自成军以来还没有上过战场，无论是从军事技能上还是从心理素质上来讲，都无法让人放心。最后就是那近七百来人的黑奴了，这种刚抓来没多久的奴隶，在战场上放在自己的身边简直就是定时·炸·弹！反正威克汉姆对他们没抱什么希望，只打算用他们来背负一些作战物资，给白人士兵省点力气。还好这次的对手就是一些还处于封建社会初期的加纳土邦，要不然威克汉姆还真不敢接下这样的任务。

    整支队伍不紧不慢地顺着一条小河行军，据皇家非洲贸易公司提供的情报，这条河流的上游有一个莫西人的村落，大概有四百来人。按照原定的作战计划，威克汉姆带领的部队会首先直扑这个莫西人的村落，就地休整一天之后，轻装急行前往攻击莫西人的都城。贸易公司不指望这支杂牌部队能打下莫西土邦的都城，只要给这些黑蛋一个震慑就行，毕竟阿莫联军还在一边虎视眈眈呢。

    第二天中午，部队到达了距离村落不到半英里的地方，有些在田地里忙活的莫西农夫，很快就发现来势汹汹的英军，顿时尖叫着跑回村庄报信去了。黑森雇佣兵的头头是史坦利上尉，这个家伙身材非常高达，一脸络腮胡让整个人显得十分粗犷。这个德意志大汉手下的雇佣兵营并不仅仅都是步，,还有十几个用于侦察的龙骑兵。

    威克汉姆怕那些农夫跑回去报信，便对史坦利上尉说道：“史坦利上尉，要不你派几个骑兵过去将这些农夫给抓回来么，要是让他们回了村子报信，我们的突然袭击就没有了意义。”战争电视剧里一般都不是这么演的么，威克汉姆准备来个照猫画虎。

    史坦利上尉骑着一匹俄罗斯的顿河马，还真有几分哥萨克骑兵的风范。只见他扶了扶头上的军帽，不屑地说道：“威克汉姆中尉，我们不必理会这些逃跑的农夫。就算是莫西人的村子提前有了准备，又能怎样？这些黑人的村落连道土墙都没有，给我十五个士兵，就可以全部抓住这些异教徒！”

    史坦利上尉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德意志雇佣兵，曾经受雇于英军，参加过北美大陆的独立战争。他们这群身穿深蓝色军装的黑森雇佣军，令十三州的大陆军谈虎色变，他有他作为军人的骄傲。所以在面对威克汉姆这样的战场菜鸟时，他从心底是没有什么尊敬可言，出言也就不会留什么面子。反正两人的直属上司又不一样，也不用担心得罪人。

    威克汉姆知道自己除了前世参加过的军事训练，实战经验基本为零，所以对史坦利上尉的直言不讳并不反感。要是刻板的德国佬哪天学会了拍马屁，那才叫人奇怪呢。威克汉姆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声喊道：“呈三列横队队形，朝村口前进！”随着军令的下达，各排级的指挥官都高举着军刀，在小鼓和风笛的伴奏下，带着各自的列线朝村落缓缓压过去。

    加纳人在非洲黑人中，也算是好战的部族之一，他们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白人杀进自己的村子。一会，大概一百来名莫西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叽里呱啦地叫着一些口号就冲了出来。

    威克汉姆定睛一看，尼玛，这还真是名符其实的“农民军”！那些莫西人手中的武器有砍柴刀、有长矛，甚至还有一两支早就该进入博物馆的西班牙火绳枪，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响。和西方殖民者打了两三百年的交道，莫西人的武器随着贸易也升级换代了，虽然那些火·枪比较老旧，但也算是跨入了火器时代的门槛。

    很快，在各级军官的口令下，整个线列阵型迅速地停了下来。第一排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火·枪，静静地等着那些乌合之众，进入遂发枪的有效射程。在面对对面那些叫嚣的莫西人，黑森雇佣兵的士兵显得非常镇静，对这种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们只是肃穆地等待着军官的口令，用手中的武器，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黑人一个教训！

    相比之下，威克汉姆那一个满编的陆战连，表现就有些差了，一些士兵因为紧张的缘故,举着的遂发枪一直颤抖不停，要不是伯特和巴奈特几个军官的呵斥，估计就已经提前开火了。这个时代的滑膛枪射程十分有限，加之相当坑爹的精准度，大多英军倾向于在敌人进入五十码的距离才会开火，这样无疑会提高排枪的命中率和杀伤率。威克汉姆手下的海军陆战队也坚持着这个原则，没有人敢于违背军令提前开火。

    在莫西人推进距离整个战列线不到五十米的时候，英军各级基层军官纷纷下达了开火的命令。一时间，枪声大作，大片白色的烟雾弥漫于战场上，一时间令威克汉姆看不清前面战场的详细情况。

    遭到突如其来的火力打击，莫西人的冲锋顿时像大海的巨浪拍打在海堤上，看似来势汹汹攻势却无法前进一步。那些冲锋在最前面的莫西战士无疑是村落里最勇敢的战士，但这种勇敢没有给他们带来好运，反而加速了死亡。前面的莫西人身形一顿，胸前爆起了阵阵血花，只是一轮齐射，那边就倒下了三十来个人。不过这些莫西人保持了黑非洲人凶残好战的特性，这点阻力还不足以停止他们冲锋的脚步，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迅速地补了上来。

    第一轮齐射完成之后,黑森雇佣兵的第一排开始井然有序地将发射过的步枪交给后面的人，然后接过已经装填完毕的滑膛枪，在极快的速度内又打出了第二轮齐射！海军陆战队在第一次齐射之后，并没有运用黑森人那种在防守状态下的阵法，而是一丝不苟地按照进攻队形，让第二排上前打出第二轮齐射。

    不过因为缺少经验，这个过程便显得有些混乱不堪了。几个家伙撞在一起，导致了伯特带领的小队陷入了一片混乱。五十码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只是不到十秒的时间，那些莫西人便趁着这边的火力空挡，冲了上来!

    威克汉姆急得满头大汗，自己的部队训练时间还是太短了，如果让莫西人贴上身来，虽然不至于败落，不过这不必要的伤亡就可能扩大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皇家非洲公司那两门三磅小炮及时地完成了装填，打出了上百颗令人恐怖的葡萄弹！

    这样密集的金属风暴，如同狂风暴雨般横扫过了莫西人密集的冲锋队，,一下就倒下了二十几人。而就在这时，黑森雇佣兵的第三轮齐射和海军陆战队的第二轮齐射适时地响起，莫西人顿时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强劲的攻势也就化解了。

    那些村落里的莫西人本来就不是专业的战士，只是一群凭着一时悍勇的普通农民罢了,在遭受到如此凌冽的反击之后，顿时有人受不了，他们扔下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一哄而散。威克汉姆甚至看到那几支火绳枪一枪未放，便被莫西人扔在了草丛了，也许不是莫西人不想开枪，而是这样的老古董根本就打不响。

    见莫西人的抵抗崩溃之后，威克汉姆传令所有的人停止开火，然后挺着刺刀缓缓地朝村口逼近。等一阵微风慢慢地吹散战场上硝烟之时，那血腥无比的战场就呈现在了英军的面前：一些被铅弹击中头部的莫西人，整个头颅都爆裂开来，脑浆混着鲜血溅撒在草丛上，令人一阵反胃。最惨则是那些被三磅炮散弹命中的莫西人，基本被密集的弹丸打成了一团碎rou。还有十来个受伤没死的莫西人，则躺在地上惨叫连连，那凄厉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威克汉姆从来就没有经历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一张脸变得惨白无比，直觉得早上吃下的烤牛rou快要吐出来了。其实海军陆战队的人除了老兵艾文，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等那股初战的兴奋劲过了，就只有趴在了地上吐的份了。黑森雇佣兵对这种场面早就见怪不怪，冷峻地举着刺刀缓缓上前，见到还没有死透的莫西人，便一刺刀捅下去，这些受伤莫西人，就算是抓回去，也卖不了几个钱，还不如给他们个痛快。

    史坦利上尉看着额头上冒虚汗的威克汉姆，高声说道：“威克汉姆中尉，我建议全军快速包围村庄，控制住那些农夫，别让他们有机会带着粮食逃走!”英军这次就没带多少补给出门，而是打着以战养战的注意。要是让这帮黑人带着粮食跑路，那么这次战斗也就失去了意义。

    威克汉姆压住了胃中直翻的酸水，直觉得浑身软弱无力，如此状态肯定指挥不了军队了。威克汉姆也光棍，直接对史坦利上尉说道：“史坦利上尉，我现在将指挥权移交给你，由你负责指挥。”说完，威克汉姆再也忍不，翻身下马狂吐了起来。

    史坦利耸了耸肩，他很明白第一次上战场的人，在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作为一名职业军人，这是必须要跨出的一步。

    领了命后，史坦利上尉便下令全军冲锋，不过还能冲起来，也就只有他手下的德意志雇佣兵。海军陆战队的士兵，都和威克汉姆一个样，吐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