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许明章的纠结
第二天,凌窅娘早早起来便出了门,她带着紫筎直接来到了君子茶坊。 一见到她,茶坊里的人似乎早在等她一般。“四小姐,易公子已经在二楼雅间里等着您了。” 在小厮的引领下,凌窅娘走了进去。那原本站在窗前发呆的翩翩公子回头,可不正是好几天未见面的易司梵。 易司梵一脸惊喜地迎了上来,不顾外人在场一把抱住了她。“你可来了!” 小厮们偷偷笑着退了出去,还不忘将门拉好。 凌窅娘小脸微红地从易司梵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还有人在呢。” 易司梵低头坏笑地盯着她道:“怕什么,本公子抱自己的小娇妻,谁敢说闲话!” 凌窅娘抬眼娇嗔地瞪了他眼:“还没过门,谁是你小娇妻了。” 那娇羞的模样看得易司梵心底痒痒,忍不住搂住她又好一阵子的求亲热。 等凌窅娘脸红气喘地推开他坐到了位子上,已经是一小盏茶功夫后了。 “我今天来是有正事要拜托你的。”凌窅娘整理着微微凌乱的裙摆边提醒道。 易司梵偷香没成,悻悻在一旁坐下。“窅娘,你个小没良心的。一声不吭失踪了这么久,是不是没事你就不来找我了?” 看着他半真半假的赌气,凌窅娘抚额。“濮家的事情你不也知道嘛,这关头,我哪还有时间和你花前月下的。” 易司梵立马端坐好,贼笑道:“那,这是说濮家的事情若搞定,你就可以和我花前月下风花雪月了?!” .是这逻辑吗? 凌窅娘轻拍开他凑过来的俊脸,笑道:“若真那么容易搞定就好了。我问你,最近许立平突然空降府州县训导的事你听说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易司梵玩笑归玩笑,扬州的事情怎么可能逃开他视线,何况哪怕他不关心,易家人仍会让他知道的。 “我听说,是金陵那边的人指名任命的。” 府州县训导一职,说风光也风光,可到底也不过一从八品,金陵前三品若有人肯担保直接任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问题是,若没有裙带关系或者是利益相关,谁会轻易将这肥水留给外人田? “许家若是有关系,不会不温不火至今。看来,是最近买通了谁吧。”凌窅娘喃喃自语猜测着。 聪明。易司梵心底暗暗赞道,他看了看紧闭的门扉,凑过来低低道:“我也是听爹爹说的,据可靠消息白家出了笔巨资为许家在金陵买官,他们这次为难濮家,是联手蓄谋已久的。窅娘,你得让你二哥哥凡事三思了再行动,别不小心连他也陷入了别人的陷阱。” 凌窅娘咬牙道:“事到如今,二哥哥怎能镇定呢。幸好嫂子和宝宝没事,不然我真不敢想象后果。白家这招,够阴狠!” 易司梵听着,靠了过来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窅娘你放心,无论白家怎么狠,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凌窅娘闻言轻轻一笑,心底却有种异样感觉。保护好她?那二哥哥呢?嫂子呢?两位娘亲呢?谁来保护? 靠别人,永远比不上靠自己。 她们,需要她去保护! 凌窅娘心底已坚定想法,不过她脸上的浅笑不变:“司梵,谢谢你了。” 濮家最近发生的事情在扬州传得沸沸扬扬。许明章一早本是背起药箱要出门的,不料他娘亲一听说他要去濮家为濮逸蝶看病,当时拉住了他。 “明章,如今濮家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你随便找个理由推了吧,咱们可不能抓着说闲话。” 许明章眉头皱了皱。实话说,他虽是许家唯一的儿子,可是很多时候无论是爹爹还是娘亲的观点,都和他格格不入。 例如在濮家这件事上,他总觉得爹爹是在落井下石。 不过他作为儿子根本没有立场去指责爹爹,他能做的,是用自己的医术以微薄的力量来帮助濮家。或者说,是帮助爹爹赎回些罪恶。 “娘,医者父母心,无论咱们和濮家有什么恩怨,哪怕是敌人,我也不能拒病人不救。”许明章轻轻拉开他娘的手,坚定道。 许夫人真真是恨铁不成钢,她跺了跺脚狠心道:“明章,你爹爹若知道你这么做,一定会很不高兴的!你还是趁着他还没察觉,感觉断了这念头吧!” 许明章知道此话不假。他思量着,不然趁此机会和爹爹谈谈吧。 想着,他宽慰了许夫人几句便放回药箱朝书房走去。 今日的许府今非昔比,原本不宽敞的府邸因为骤然多起来的来往宾客,倒显得窄小了些。 就在前几日,许立平已经把拓建府邸的意思和许明章商量了。许明章一向对这些事情不大上心,他一心沉醉在医术。 所以当时他虽不赞同,但也只是简单提了句家里积蓄不够,这理由很快被许立平轻描淡写的一句:银两方面不必担心揭了过去。 “少爷好。”一路上仆人恭敬地行礼。一些年轻貌美的丫鬟们更是含羞地背着他偷偷打量着。 作为正春风得意的许大人唯一的长子,且身为唯一单身的扬州四公子,他空缺的正妻位置吸引着不少扬州闺中的少女们。 许明章目不斜视,淡淡地径自朝书房走去。 有点儿奇怪啊,今日的许府,似乎太过于安静了?往日这时候,客厅里早已熙熙攘攘不少人排队候着,怎么今天一个人都没见到? 许明章走进书房时,许府的管家连忙迎了上来。 “少爷。” 许明章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爹爹可在书房里?” “是的,老爷正和白爷在书房中。”管家恭敬回道。 “好。”许明章说着正要走过去,管家连忙跟上:“少爷,我通报声吧。” “不必了。”许明章皱了皱眉头,略略不悦地制止道:“不过是自家书房,别整得好似皇宫内院般。” 管家到底不敢佛了他的意思,于是又退了回去。 许明章一个人穿过客厅,很快便走到了书房门前。他抬手正要敲门时,正巧里面的声音响起来:“许老弟啊,你这招够绝!我听说了,幸好你及时出手啊,不然还不能将那濮候顺利投入狱中!痛快,真是痛快!”
许明章的手一滞,停在了空中。 另一声音接着道:“白爷,这也要多亏了你的银两啊!若非那白花花的几担银子,符东京那个老狐狸岂会轻易将这训导一职给了我?” 白慕和许立平两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谁让咱白许两家是亲家呢!互相帮忙那是应该的嘛!!” 许明章顿在那里的手不由地握紧!他用力过度,指甲深深将掌心嵌出血来,他却毫没察觉。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他厌恶官场幕僚之风,因此一向不大过问许立平的官事。此次升官,他还以为是爹爹多年来官绩的回报,却不料内幕竟是如此的肮脏不堪! 他很想推门进去质问爹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问了又如何?他们许家对不起濮家已经是事实了! 许明章到底没有勇气推开门去责骂自己的亲爹爹,只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书房。 因为许明章没有按约定为濮逸蝶出诊,凌君笙再三差人送来了请柬,但都被许夫人背着许明章全部丢到了垃圾桶里。 今天是第二天了,案件依旧没有进展。 “如今唯一能救出濮爷的方法,只有找出害死李明和王氏真正的凶手。”刘航将所有思绪理清了之后,无奈地朝凌君笙摊手道。 凌君笙眉头深皱地思索着:“如今许家介入,要洗清爹爹冤屈更难,若没有十成的把握,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许少爷还是没有过来吗?”刘航突然问道。 原来,请许明章过来的意思是刘航提出的,濮逸蝶身体恢复得不错,没必要非要许明章过来。 “估计是许家人拦住了他,不然他一定会过来的。”凌君笙多少了解许明章的为人,他和他爹爹许立平还是不一样的。 “无论如何,当下我们必须进最大努力查出当年李明王氏两人离开濮府后去了哪里?都和谁接触过?如此一一排查,尽快在白家出手前一招决胜负!”刘航一扬手干脆利落道。 于是,凌君笙根本无暇顾着生意,将逸绣坊所有的人力物力自愿都倾倒出来用在解救濮候上。 幸好赵忠孚虽然下令关押了濮候,但他在作出最终判决前是绝对不允许出意外,因此白家人几次出暗手想毒害濮候,都被识破没成功。 狱中,凌君笙心疼地看着消瘦了许多的濮候。 “爹,您一定要振作!为了蝶儿,也为了您的孙子!” 濮候坐在干净而简陋的床上,欣慰地看着凌君笙。患难见真情,他甚至要感谢这次的牢狱之灾,让他看到了实诚的凌君笙。 他果然值得自己的托付!蝶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可惜尘儿没有福气看到了. 濮候嗓子沙哑着道:“孩子,起名字了吗?” 凌君笙忙道:“还没呢,我和蝶儿想着,等接爹爹回去了再让您来起。” 濮候欣慰地笑了起来:“好,好。我一定会回去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