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凌君笙的过分紧张
凌窅娘落水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濮家。 最近正是换季，逸绣坊的生意好得很。天不过蒙蒙亮，凌君笙早出门去了坊里，到现在还没回来。 緑印没法，只好禀告了大小姐濮逸蝶。濮逸蝶连忙让付管家派人去将凌窅娘接回了宁园，边请来最好的大夫。自己则匆忙也起来往宁园这边赶了过来。 容氏早得到消息赶到了。 “窅娘，我的窅娘啊！”容氏抱着昏迷不醒的凌窅娘，心疼地直抹泪。 “小娘，已经请大夫了，你别太担心，会没事的。”濮逸蝶也很着急，见容氏的样子劝道。 凌窅娘迷迷糊糊间有听到容氏的哭泣声，但只觉眼皮太重怎么也睁不开。 没多久，便感觉大夫冰凉的手指搭到了手腕上把脉。 “大夫，怎么样了？”容氏等人着急地看着大夫。 那大夫眉头深皱，摇摇头又重新把了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 “容夫人，大小姐，”严大夫常为濮家人看病，自然很熟悉，他也不避讳：“凌四小姐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怎么个不乐观法？！”凌君笙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他大步迈到了床边，心疼地看着四meimei毫无生气的小脸。 “到底是怎么回事？！”凌君笙朝屋里的人怒问道，甚至包括濮逸蝶。 “姑爷且息怒。”严大夫连忙道：“小姐是落水染上风寒，加之，加之近来忧思过多，乃至被梦靥所困。老夫这就开药，先将风寒治好。至于其他的.老夫再开些安神的药。” “落水？！”凌君笙眼睛顿时瞪大，怒意四射：“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落水？！” 緑印等人低下头，不知该怎么说。跟着赶过来的易司梵身上仍湿漉漉，他闻言只得道：“对不起。” 他话语刚落，凌君笙的拳头便照面狠狠揍了过来！ “易司梵，我四meimei要是少根头发，我不会放过你的！” 易司梵默默挨了下来，没有反抗。 “少爷，还是先听大夫说的去做吧？”付管家低低劝道。 凌君笙这才恨恨停手。但他不甘心，“来人！给我将易公子请出去！我凌君笙这里庙小，容不下堂堂易公子这尊佛！！” 易司梵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担忧地看了看床上的人儿，再看看一屋子敌视自己的人，只得黯然道：“对不起。”后离去。 见易司梵走后，凌君笙才看向严大夫：“多谢严大夫了。紫筎，你立刻按方子抓药熬去！” 送走了严大夫后，凌君笙的视线看向濮逸蝶：“四meimei好好的怎么会到外面去还落水了？你们这些丫鬟都不懂跟着照顾吗？！” 他心急凌窅娘病，原本是想骂丫鬟们的话，但冲着濮逸蝶大吼出声，听着让她很是心酸。 窅娘生病，她也不好受啊！ “夫君，窅娘今日说是要去君子茶坊看望王悦凝小姐，不想怎么竟去了湖边。我本也让付管家备好了一辆马车，但窅娘说路不远想步行散散心。我想着，也不是很远，就.没在坚持了.”濮逸蝶忍着眼泪，将事情原委说了个大概。 “君子茶坊？”凌君笙却似乎没看到濮逸蝶泫然泪下的样子，转头骂緑印：“你们跟着就不懂照顾小姐吗？！” 緑印何尝见过姑爷这般大发脾气，吓得扑通跪了下去：“奴.奴婢有，有照顾的。可，可是王小姐突然就那么冲了出来。”她几乎快哭了。谁想到王敏画会像只疯狗一样突然冲了出来！连易司梵都没拦住，她们这些弱女子哪来得及拦住。 “笙儿，”闻声赶过来的陈氏搂着濮逸蝶安慰着，边严肃呵斥道：“你四meimei这不没什么事了吗，你这是小题大做了！” 凌君笙看了看躲在陈氏怀里的濮逸蝶满脸泪痕可怜样子，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不再追究。但他心底却决不肯轻易放过王敏画和易司梵两人。 凌窅娘的这一烧，烧了整整两天。 昏迷中，她睡得很不踏实。梦里一会儿出现前世飘零的身世，一会儿是她落水时易司梵奋不顾身相救的画面，一会儿则出现穿越时洛阳邙山墙壁上的那首词，一会儿伴着马蹄声的声声呼唤：窅窅，窅窅. 第三天，她醒来时，已是大中午。 “紫筎.”她觉口渴，边喊着边挣扎着坐起来。 “窅娘你醒了？！”在一旁照顾她的是容氏，她原本趴着一听到声响惊喜地坐了起来。 “窅娘你吓死娘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容氏搂过她紧张地责怪着。 看着容氏苍老了不少的脸，凌窅娘愧疚地摇摇头：“娘，我没事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孩子。”容氏抱着她的头笑道。 緑印在一旁看着也笑了。她心情一放松，便插嘴道：“四小姐你总算醒来了，你再不醒来呀，姑爷可真要担心死了！” 凌窅娘的脸色变了变。紫筎在一盘悄悄捏了捏緑印的手，这丫头！姑爷的事哪是她们能议论的？ 虽然半昏迷，但大概发生的事情她还有印象。她知道二哥哥是担心她，可是，他再怎么也不能朝嫂子大吼啊。 这里是濮府，说到底二哥哥也不过算半个主人，嫂子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二哥哥那样的做法，在濮候看来，只会平添对她们的不满！而对他和嫂子原本有些僵硬的关系，有增无减啊！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二哥哥？ 要怪，只能怪自己这不争气的身子了。凌窅娘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以免又让容氏担心了去。 听说凌窅娘醒来，凌君笙匆忙丢下手中的事情赶到了宁园。容氏正好看着凌窅娘喝完碗中的药，见此笑着起身，把空间留他们两兄妹。 “四meimei，你吓死二哥哥了。”凌君笙坐到床前，心疼地看着凌窅娘越发显得尖瘦的下巴。 “多谢二哥哥。”凌窅娘看着凌君笙，轻声道：“让你们担心了。” 凌君笙见她精神尚好，心情不由也跟着愉悦了起来。他挥挥手笑道：“跟二哥哥客气什么。你呀，下次出门再怎么样也要记得多带些丫鬟伺候着。咱们以前过得辛苦，可现在二哥哥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记得了？” 凌窅娘在被窝里露出个头乖巧地点了点，那头洒满枕头的乌黑长发跟着晃动，加之她那双细长的眼眸因病而显得有些迷离，凌君笙看着看着不由看呆了。 凌窅娘抬头，正撞见凌君笙盯着自己的这眼神。 说不出的怪异。 她不由自主将目光转向别处，却见一道熟悉的胭脂红色裙摆一划而过。 是濮逸蝶！ 凌窅娘只觉心底一紧，脑袋一片混乱。 要不要，这么狗血！她忍不住抱着头呻吟出声。 凌君笙见她突然不舒服，连忙上前想要查看。可凌窅娘却避开了他的手：“二哥哥，我累了，想再睡会儿。” “好，好，那你先睡下，记得有什么要吩咐外面丫鬟们。”凌君笙将她被子整理好后才走。 待他走到门口时，凌窅娘的声音轻轻地从后方传来：“二哥哥，这几日嫂子照顾我也很辛苦，你若无事记得多关心关心人家。” 凌君笙脚步顿了顿，应了声，转身却出门往逸绣坊去了。 凌窅娘并没有睡下，她想起凌君笙的过分关心以及濮逸蝶受伤的表情，只觉心底一阵阵烦乱。 “四小姐，姑爷吩咐你要多睡会儿。”緑印抱着炭火进来又加了点，边道。一旁，紫筎则利索地做着些女红绣活。 凌窅娘想了想，问道：“緑印，我病的这几天都有谁来过了？” 緑印到底是个孩子，她兴奋地掰着是手指一一数着：“有各位千金小姐们呀，有江公子呀，有许公子呀，还有王小姐呀。噢最重要的，易公子他.” “緑印！”紫筎呵斥道。 凌窅娘想起落水时易司梵的那声“窅娘！”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大难不死，可当湖水漫过头顶最绝望时，却听清了那声呼唤里的真切。它骗不了人。 如今想来那闹剧般的争执别扭，倒像是情侣间吃醋的生气。 没想到她这一病，反倒不糊涂了。 “易公子？”凌窅娘将手中喝完的药放下，示意緑印继续。 “易公子他，他都在宁园外站了整整三天了！” “什么？！”凌窅娘急得慌忙坐起来，却不料太急，引起好一阵子的猛咳。 “都让你别说了！”紫筎朝緑印吼道，连忙端上被温开水服侍着。凌窅娘许久才顺下了这口气。 “怎么回事？”凌窅娘缓了口气后，才压下声音道：“二哥哥呢？就不拦着吗？” 姑爷看着还高兴着呢。緑印嘟囔着，却不敢再说什么。 紫筎道：“小姐，你才刚病好点，别cao心这些了。一切都还有大小姐和姑爷呢。” 凌窅娘盯着一旁的火炉怔怔出神。良久，她抬眼看了看外边呼啸的寒风，幽幽问道：“你们说，易公子这个人，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