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刺客
莫流暄将轻初云抱在怀里,向后推出一道掌风,小船便急急地向岸边驶去。 其实方才他所吹奏的正是一首可以令人安眠的曲子,他轻柔地替她拨开额前的碎发,看着怀中沉睡的人儿,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暖。 不待小船靠岸,莫流暄足尖一点,暗自运气抱着轻初云飞掠过水面径直朝他的住处奔去…… 轻初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仍是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可是自己不是在莫流暄的别院吗,怎么会来到这里? 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离开这里,可是在这片浓雾中她根本辨不清方向,要如何出去呢? “喂!有人吗?”她高声喊道,却听不到任何回音,不禁让她有些怕了。 她拔下发簪紧紧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边走边用发簪在树上刻上记号,不知走了多久她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原点。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不管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这里,她虽精通阵法,可这迷雾中她根本无从破解…… 她缓缓蹲下身,无助得像只迷途的小鹿,恍如那年冬天随阿爹去山林打猎,自己还骑术未精,被马儿摔下山崖。在漆黑的崖底,听着周围不时传来的狼嚎声,她害怕极了,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的时候是隐哥哥及时找到了她,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便对隐哥哥生了情愫。 隐哥哥,这次你还能找到云儿吗? “跟我走!”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隐哥哥!”轻初云欣喜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素白的身影赫然立于眼前,可她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相貌。 看着他向自己伸出的手,轻初云觉得熟悉又陌生,她缓缓搭上他的手,那只手却在碰触的瞬间紧紧握住了她。 他在笑,虽然仍是看不清他的脸,可轻初云却能感觉到他是在笑,感受着从手心传来的温暖,轻初云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出了那片树林,眼前的一切赫然清晰起来,眼前正是一个无人幽谷,四周高山林立,遍地芳草萋萋,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四散的绵羊如从空中飘落的一朵朵白云,两匹枣红色的马儿正悠然的啃着青草,不远处的小木屋旁,一条清澈的小溪穿流而过…… 轻初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不是正是她梦想中的地方吗,想不到世上还真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 白衣男子温柔的将轻初云头上的树叶拂去,轻初云的心仿似要跳出来般,只得任由男子拉着她的手向木屋走去…… “云儿!”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轻初云回身望去,树影中一个冷峻的身影缓步而出,玄黑的长袍衬得男子越发的阴郁,“隐哥哥!” 看着握住自己的手,轻初云的目光变得凛冽起来,“你是谁?” 白衣男子闻言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幅度,面容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你是……莫流暄……” “云儿可还记得自己的任务?”萧彧的神色突然变得邪魅起来。 “任务……”轻初云缓缓低下头,她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 “云儿心软了?”龙隐一手环住轻初云的脖子在她耳边低语道,“没关系,我帮你!”他慢慢托起她的右手直到剑尖正对着莫流暄的心口处,“云儿不必慌张,很简单的,就像……这样!”轻初云只觉身子猛地向前倾了一下,长剑已经直直贯穿了莫流暄的身体…… “不要!”轻初云猛地坐起身来,大力的喘着气,额上还挂着豆大的汗珠。原来是场梦,可是感觉确是那样的真实,她不安地轻抚上还狂跳不止的心口。 远处若有似无的刀剑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来不及多想随意披了件外衣就出了门,听声音应该是从莫流暄房间方向传来的。 果不其然,穿过花园刚走了没一会儿便看见一群人缠斗在一起,而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此刻正气定神闲的坐在石桌旁饮茶,轻初云冷哼一声,看来莫流暄是成竹在胸了。 只见他神色突变,眨眼间已经来到了轻初云面前,“你怎么来了?” 听他这么一问,轻初云又想起了方才的那个梦,她心虚的低下头,小声道:“我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 “原来如此……这些刺客身手不凡,站在我身后切勿乱跑!”莫流暄将轻初云护在身后,看着院中打斗的几人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刺客究竟是什么人,竟能与萧彧打成平手?”轻初云顺着莫流暄的目光望去。 流风!他的招式轻初云再熟悉不过,他怎么会来刺杀莫流暄?轻初云怔怔地愣在那里,流风不是个自作主张的人,没有自己的命令他绝不会擅自行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与解无忧缠斗的几人已经露了败绩,解无忧似乎有意留下活口,只点了几人的xue道便回身来到莫流暄身旁双手抱在胸前悠然的看着还在缠斗的两人。 不好!轻初云眸光一沉,绝不能让流风被擒!她瞥了莫流暄和解无忧,见他们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还在缠斗的两人不禁心中暗喜,她小心翼翼地的挪到一旁,仔细观察着局势。 流风自然看到了她的举动,心里盘算想着如何能不引起莫流暄怀疑带走轻初云,正在他分心露出破绽之际萧彧凌厉的掌风已经向他劈来,流风眸光一冷也不闪躲,承了他重重一掌借着劲力顺势跌到了轻初云面前。 “别动!”几人这才发现轻初云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莫流暄正要出手时萧彧的剑已经架在了轻初云的脖子上。 “放开她,本相让你走。”莫流暄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冷冷的说道。 “相爷放心,只要我安全了就放她回来。我不喜欢有人跟着,虽然我杀女人,可是谁也保不准没有例外的时候,请相爷三思!”说着,流风暗自运气,带着轻初云飞身隐入了夜色中。 “不好!” 只见方才被点xue的几人口吐鲜血纷纷倒在了地上,解无忧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了几人的脉象,又探了探鼻息。 “怎么样?” 解无忧摇了摇头,“大概是趁我们刚才分心之时咬碎了藏在口中的毒药,这些刺客如此训练有素,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莫流暄负在身后的双手渐渐收紧,“不管怎样,本相要云儿平安无事!”他冷冷地说道,nongnong地杀气在园中弥漫看来。 解无忧和萧彧皆是一惊,这是莫流暄第一次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气,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半响方躬身道:“属下遵命!” 萧彧带着轻初云在城中绕了几圈,待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方才转朝城西山郊奔去。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停了下来,轻初云重重地推开流风,质问道:“为什么去刺杀莫流暄?你可知刚才多危险,若是莫流暄出手你只怕是有去无回了!”
“是我让他去的。”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借着月光轻初云看见一群人缓缓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看上去颇为强壮,熊腰虎背,整齐的络腮胡让他平添了几分威严,直到走近了轻初云才看清来人正是自己的阿爹轻元义。 轻初云眼中腾起一片水雾,哽咽着唤了声:“阿爹……” 轻元义重重地叹了口气,“云儿,你受苦了。” 轻初云笑道:“比起在军中的日子倒是好多了。” “是嘛,”轻元义似松了口气,道:“对了,在南朝的这段日子你的身体可好?” “阿爹放心,云儿没事,不过……”轻初云若有所思的说道:“说也奇怪,到了南朝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多了,就连咳喘的顽疾也没有再复发。” “是……是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轻元义喃呢道。 轻初云一愣,刚才是自己看花眼了吗,为何阿爹的眼中竟几分慌张,莫非他有事瞒着自己? “对了,阿爹你们怎么也到南朝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哼!”轻元义冷哼一声,神情立刻变得凛冽起来,“还不是因为你的事!” “我?”轻初云不解的看着轻元义,“云儿不知做错了何事,还请阿爹严明?” “好,我问你,在豫州莫流暄身染疫病你为何要救他!” “什么?”轻初云心虚的低下头,道:“您……您已经知道了……” 轻元义无奈地叹了口气,“皇上也知道了此事。” “隐哥哥……不,皇上也……”轻初云一瞬不瞬的盯着轻元义。 “哎,云儿糊涂啊,你忘了临行前答应皇上的事了吗?怎么……反倒去救莫流暄?”轻元义对此事一直百思不解,突然他担忧的看向轻初云,“听闻莫流暄仪表堂堂,才华横溢当世无双,莫非云儿你……” 轻初云听出了他的意思,忙说道:“不是的,云儿救他不过是还了他之前的人情,还有……他是个难得的对手,我不希望他以这种方式死去!” 看着轻初云坚定的眼神轻元义终于放下心来,“哎,罢了!是皇上让我来告诉你计划有变。目前朝内正在积极筹备南征一事,皇上让你继续留在莫流暄身边打探风声。” “南征!”轻初云震惊的看着轻元义,“皇上刚刚才登基,目前最要紧的应该是稳定朝政,收拢民心。难得南朝肯和平相处,我们不是应该借此机会休养生息充实国库吗?皇上怎么如此糊涂,阿爹您是朝中重臣,怎么也不不劝阻皇上!”轻初云着急的说道。 轻元义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云层后那团模糊的亮光,半晌方才无奈的说道:“这是太后的意思,皇上也无力阻拦……” 太后?轻初云身子一滞,那个曾与先皇一同临朝,掌控朝中大半势力,北辰最有权势的女人。 轻初云脑中渐渐浮现出那个雍容华贵的脸,她待她很好,甚至默许她随阿爹出征,在她面前她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可不知为何她的笑却时常让她觉得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