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原是指腹曾为婚
这秘道的出口是在一条大江边,那儿早系好一条小船。铁心兰扶着殷子健,和程清素三人出了秘道,便发现那条系在河边的小船,心中一喜,立时奔了过去。上船之后,铁心兰划动船桨,船儿缓缓驰入江心。待行出七八里水路后,忽听江岸上传来一声厉喝,一个黄衣人斗然站在岸边一块大石上。铁心兰吃了一惊,不想敌人竟追得这么快。程清素此时手中捏着一串佛珠,于生死早不放在心上,只捻动佛珠,低低念着佛号。原来她自铁中堂死后,便看破生死,投身佛教。 黄衣人一面沿岸追击,一面呼啸传讯。不一会儿,白银珠和另外两个黄衣人相继追了上来。只是河道宽阔,暂时对小船行不成威胁。 铁心兰心中虽急,除了拼命划桨,可半点办法也没有,只盼能在前方河道分叉时将敌人甩开。一名黄衣人以轻功朝下游奔去,想是要在前方寻找船只。铁心兰虽然将船划得很快,但又哪能快过岸上的黄衣人。再加之沿江左岸全是石壁,无岸可靠,铁心兰如今除了划下去,当真是无计可施。更兼的是殷子健又受了重伤,母亲更是不懂武功,如果被黄衣人截江拦住,那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她此时内心惶惶,茫然无措,从小到大,哪经历过这等大事。这一连窜的经历虽让她心智成熟不少,但也让她消瘦不少,整日愁容满面。 小舟又行了十数里,便见前方一条大船逆向而来,船头迎风站着的,正是那名黄衣人。铁心兰立时叫苦不迭,不再划桨,而是抽出长剑,准备血战到底。 殷子健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见到铁心兰面色疾苦,不由又是愧疚又是伤心,道:“铁姑娘,是我害了你,悔不听萧别离之言,让你陷身死地。” 铁心兰凄笑道:“我们就要死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辈子。” 殷子健道:“当然有的。”他这时也觉生存无望,什么门派复兴、报仇血恨,统统都成了镜花水月。只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死在一起,虽死也无大憾。他瞧着铁心兰紧蹙的眉毛,极想用手去抚摸一下,将那无数的忧愁替她抹去。可自知没有这份本事,更是不敢亵渎心中的女神,于是便将一对眸子,痴痴瞧着铁心兰。心道我就是这么瞧着她,直到死去,那也是好的。 程清素这时忽然念起佛语,只听她道:“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满眼是花,一片虚幻。”紧接着便是“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一连念了数句。 铁心兰不懂佛语,但听她提到‘别离’二字,心神一呆,喃喃道:“别离,别离。” 人生果然处处是别离。 萧哥哥,你知道心兰今日就要死了么! 高岗处,白十三妹静静瞧着大江中的情形,黄坚黄挺伫立一旁,眼看二船就要接近,黄坚道:“姑娘,铁姑娘不是阮二的对手。”原来那黄衣人叫阮二。白十三妹道:“我知道。”黄坚道:“姑娘,咱们还要看下去么?”白十三妹道:“再瞧瞧。” 就在两船将要相接的当儿,忽见一人自对岸石壁上跃下,中途丢下一截木头滚入水中,他凌空展动的身子便恰到好处的在那木头上一点,借力飞到大船,与那黄衣人阮二对立起来。此人借一根木头,飞跃大半河道,显示出极为不凡的轻功。 阮二皱眉瞧着此人,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岸上白银珠和另一名黄衣人常青亦皱起眉头。来人展露的轻功,已是极为出色,只怕武功也是不凡。 阮二忽道:“是你。” 来人腰间挂着一把绿玉长剑,道:“是我。” 阮二道:“上次没杀了你,这次倒是来送死。” 来人正是上次和阮二交过手的唐明亮。只见他一面解下长剑,一面道:“兄台何必这么重杀气,咱们和和气气坐下来喝点酒,交个朋友,不是更好。”阮二冷笑道:“你想和我做朋友,凭你也配。”说着,长剑一抖,便朝唐明亮刺去。 唐明亮挥剑格开,道:“兄台何必这么高傲,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难道非得打打杀杀?”阮二懒得和他废话,左肩一沉,剑往斜里走,霍霍声中,攻了他五剑。 唐明亮边拦截边后退,倒也守得极是严密。铁心兰见来了帮手,问道:“你是?”唐明亮一面与阮二相斗,一面道:“我乃唐家堡唐明亮是也,受朋友相托,来助岳阳门一臂之力,不想还是来晚了。”铁心兰道:“原来是四川唐家堡唐公子,你可小心了,这人剑法极是邪乎!” 唐明亮嘿嘿两声,长剑转了个圈,将阮二速攻的二剑封住,道:“确实邪乎。” 阮二的剑不单邪,而且快,他疾攻十三剑,唐明亮便绕着船舱退了十三步。忽见阮二目光大盛,嘴角泛起一丝阴邪的笑容,他长剑宛若惊鸿一般,自唐明亮剑圈中直刺过去。唐明亮大感不妙,他虽剑法精深,但出剑总是留有余地,便教阮二抓住机会。这极其致命的一剑刺来,唐明亮避闪不极,百忙中,口中吐出一道白光,迎面射向阮二。 这道白光正是唐家乃以成名的暗器绝学,叫做口中针,这是一枚极细极软的银针,平时藏在牙缝处,临敌危机时可张口吐出。阮二不料对方还有这么一手,猝不及防之下,虽然竭力闪避,仍是给银针射中左肩。
这针上布有剧毒,阮二一经中针,立时左臂一麻,半边身子力道全无。这针虽然发出去有毒,但唐家人将之藏在牙缝,却是无虞。 唐明亮擦了一把汗,朝阮二讪讪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剑比不过你,只好出此下策,你也别慌,这针虽然有毒,我待会儿给你解药就是。” 铁心兰瞧得大惑不解,奇道:“你还要给敌人解药?” 唐明亮道:“我生平极是不愿动剑,更是不想杀人,今日是迫不得已,奈何奈何。” 铁心兰只觉这人心地虽好,却也颇为迂腐,心道江湖上哪有不杀人的,便是不杀人,那也没有救敌人的道理。但此刻为他所救,倒也不便说这些。 白银珠和另一名黄衣人见阮二被唐明亮毒针制住,虽然大恨,可一时也无可奈何。 唐明亮将铁心兰、殷子健、程清素三人接上大船,道:“殷兄受伤了?”他和殷子健倒是原本相熟。殷子健虽然受了伤,此时倒咬牙挺住,道:“是啊,被那妖女刺了一剑。”铁心兰扶着母亲,道:“娘,我扶你到船舱里去。”程清素点了点头,走到唐明亮面前,道:“原来是唐家公子,令尊可好。”唐明亮忙施了一礼,道:“家父身体一向健康,有劳伯母挂念。”程清素道:“当年拙夫和令尊乃是至交好友,我初见你时,还只是三岁的孩童,不想二十年就这么过了。”说着,露出嘘唏缅怀之色。唐明亮道:“是啊,这时间过得可真是快。”程清素望了望唐明亮,又望了望铁心兰,对她道:“也许你还不知道,当年我生你之时,他父亲前来祝贺,曾和你定下娃娃亲。”接着问唐明亮:“你这次来,是打算迎娶心兰过门的么?” 铁心兰大吃一惊,道:“娘,你说的是真的?” 程清素道:“傻孩子,娘怎么会骗你,你身上有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明字。”又对唐明亮道:“你剑上那块玉佩,刻着一个兰字。这便是当年,拙夫和令尊交换的定亲信物。” 铁心兰急忙将胸口那块贴身玉佩拿出来一看,果然刻着一个明字,她这块玉佩从小佩带,从来没想过,这个明字居然指的是唐明亮,一时之间,竟怔住了。 唐明亮也摘下剑柄上的玉佩,上面果然刻着一个兰字。 此间情形,铁心兰怔住,殷子健却是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