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庆功宴

    玉蝶城的天守阁一楼大厅里，斋藤义龙眯着眼睛，举着酒杯，喝了又喝。

    “为了庆祝讨伐明智逆贼的胜利！”

    义龙的堂弟长井道胜这么提议，然后义龙就决定在土岐郡稍事休整，顺便也看看归蝶的新居城。

    这一天的晚上，玉蝶城燃起灯火，归蝶更是把天守阁一层的大厅收拾出来，供宴会使用。凡是跟着义龙去讨伐明智家的豪族、将领，全都出席了。论及讨伐明智、营救主母的大功臣佐佐成政，更是被同僚们灌了很多很多酒。

    成政坐在一门众家臣席的最前面，以手支额，默默地在心里比较义龙与信长这两个大名。

    义龙无疑是一个传统型的强势君主。

    利用明智光秀联合反道三势力，成功地弑杀自己的父亲之后，再先发制人，抢先把明智氏消灭，斋藤义龙在一年多来显示出极高明的手腕和果断及时的决策。

    他的能力比信长差吗？至少成政不这么觉得。

    信长的优势在于无与伦比的运气……以及不拘一格的行事风格，和近乎执拗狂暴的驭下方式，可以预知的是，一旦织田信长对尾张一国的整合完成，必将展现出强大的战力。

    义龙没有那样好的运气，也没有那样狂狷的作风，他看似粗暴实则心细如发，看似鲁莽实则有勇有谋……以传统的意义而论，义龙无疑是一个更好的大名。

    以传统的意义而论……正是因为这一点，才给了成政可乘之机。

    不知不觉中，宴会散去了，成政和义龙两人却心照不宣地留了下来。

    在屏退了侍女和小姓之后，成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晃着酒杯，眼神有些迷离。

    “我听说……飞驒三木家的当家三木直赖死掉了……新家督三木良赖向我们求援，是吗？”

    “不错，三木良赖怕姊小路和江马氏联合起来讨伐他们，因此提出来想要与我斋藤家同盟。”

    义龙啜了口酒浆，点了点头。

    “真是个好消息，我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与武田家结盟，但现在终于有办法了！”

    成政喜形于色，笑了起来。但义龙却有些不解……飞驒的三木家来向他求援，怎么就和结盟武田家有关系了？

    “飞驒的事，我自有主张……你倒是告诉我，怎么跟武田结盟？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这次讨伐明智氏的功劳就不给你算了。”

    义龙并拢双指在餐桌上敲了敲，威严的面容让人情不自禁地俯首帖耳，但他的眼角却多少有些温暖的笑意——他对成政的想法，当然是有所期待。

    “武田信玄继任家督以后，已经不停地扩张了十几年，去年他击败了村上义清和小笠原的联军，已经压制了北信浓……现在的话，距离他完成信浓攻略，可就只差一步了。”

    “说的不错，木曾谷是武田氏信浓攻略的最后一部分。你的意思是否是说……要出阵木曾谷，帮助武田家灭亡木曾家？”

    说到这里，义龙不由皱了皱眉，他显然不赞成这么做。战国已经乱了一百多年，不是你有好心就能有回报的，武田家早就把木曾谷视为禁脔，又怎会容忍斋藤家去分一杯羹？就算他什么都不要，纯粹是充好人做好事，但这样一来，武田家就会同意结盟的请求吗？

    拿热脸去贴冷屁股，难道会舒服？

    “如果是要出阵帮主武田氏的话，那还是免谈了……我不同意。”

    “不……为什么要帮武田氏呢，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在武田氏之前，将木曾谷攻下而已。”

    成政抬起头笑了笑，义龙稍一愣神，很快也明白过来。

    “所以……要向三木家派遣援军是吗……果然是个好主意！”

    “主公英明！”

    成政跪伏在地，神态恭谨，仿佛一头温顺的绵羊。

    然而义龙没看见的是，在成政转身离开时眼中的桀骜和冷漠。

    那是狼的桀骜。

    回到卧室中，躺下来抱着归蝶，成政也暂时忘却了战争和谋略，寻得片刻的安宁。

    “喂……小坏蛋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纳尼？小公主怎么这么问。”

    “因为小坏蛋只有在想事情的时候才会咬手指啊。”

    归蝶笑着把成政的手从他的嘴里给拽了出来，她虽然是在笑着，但眼神里却有了一丝不安。

    “义龙已经派人去调查我的身世了……似乎是在这几天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也就是说……我得尽快离开美浓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