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出去探路的队员们陆续回到集合地点，附近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如果再扩大活动范围的话，怕引来大批丧尸，所以只能先回来碰头。 队员差不多都回来了，罗飞发现肖晨他们那边好像人没有齐，他走向肖晨问道：“秦楠还没有回来吗？” “是的，通讯器一直联系不上。我已经叫小滨去找他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不料这一等却等了好久，就在他们开始感觉不对劲的时候，秦楠从路口出现了。其他人很快发现秦楠衣服上的血迹，连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秦楠只简短地说道：“受了点小伤。我发现了抢走粮食的那伙人的踪迹，我们最好早点赶过去，免得夜长梦多。” “你找到他们了？可是……”阿泡本来想问他看上去很糟又受了伤，是怎么找到那伙人的藏身之处的，却没敢问出口。 肖晨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拖到晚上的话，他们的视线范围受限，可丧尸的感知却是影响很小，所以夜间行动的危险性更高，他看了一眼秦楠，知道以秦楠的性格是不会说没把握的话的，所以他提议道：“听秦楠的，马上行动吧！否则就要在外面多逗留一天了。” 救世军方面小声议论了一番，然后同意了肖晨的建议。 “对了，小滨去找你了，你有没有碰到他？” “没有。”秦楠回道。 “石佛，再呼叫几次试试！” 石佛呼叫了几声，小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用叫了，我来了！” 小滨小跑着回到队伍，看了秦楠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可是其他人都忙着做出发前的准备，没有人留意。 根据秦楠的指引，他们开车来到遇见老张的地方，那里有一条明显的血迹往北延伸。 “跟着血迹往前，在第二个路口拐弯。”秦楠有些疲惫，说完这句后就靠在椅背上。 肖晨满腹的疑惑，现在却不方便问出口，只得根据秦楠的话往前进。血迹虽然断断续续，但却足够他们辨认方向。没过多久，车子就停在了老张他们藏身的住所前。 “就是这里？为什么连个放哨的人都没有？”罗晓他们首先跳下车，在四周探查了一番，附近没有大群丧尸活动的踪迹，建筑物的入口做的很隐蔽，罗晓也是来回看了三遍才发现中间的奥妙。虽然这种种迹象表明了秦楠说的话是真的，他们真的找到了另一群人的聚居地，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一伙人小心翼翼地围在门口，罗飞眼神复杂地看了秦楠一眼，开始行动的命令就在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那批粮食真的在里面吗？”JOHN突然转过身问秦楠。 “我没猜错的话东西就在里面。” “WHAT？AREYOUKIDDINGME？猜测？！我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这里，只是根据你的猜测？”一向表现绅士的JOHN一反常态，脸涨得通红，紧握着拳头怒气冲冲地瞪着秦楠，边上的阿泡连忙拦住了他。 秦楠却没有任何表情，淡淡说道：“就是这样，或者你们可以选择回去！”他慢慢转过头，毫无惧色地盯着JOHN，“没有人拦着你们！” 听了他的话，一向沉默少语的林炎和东方杰也竖起眉毛，站在JOHN的两侧。 “喂，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吧！而且秦楠也没有错，任何事情都没有100%的把握，目前来看秦楠的提议最值得一试，不是吗？” “不用多说了，准备行动吧！但是进去后所有人必须听我指挥，有没有问题？”罗飞站了出来，站在两派人的中间。 “就这样决定吧！”肖晨答道：“现在开始所有人打开耳麦，谁也不许私自行动！” 做好准备后，由罗飞罗晓两兄弟带头，12个人鱼贯而入，钻进了大门。 不料刚进院子，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难道是个陷阱？！罗飞冲在最前面，连忙挥手叫停，自己则弓起身子飞快地跑到窗沿下。 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屋子里有十七八个“人”，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些已经不动了，身体躺在血泊里，有些四肢抽搐着，却没有人去管他们，不知是死是活；有些人抱着尸体号淘大哭，剩下的人好像正在激烈地争吵着，甚至扭打在一起，现场一片无法想象的混乱。更恐怖的是，有些死在角落里的尸体竟然开始缓慢地活动四肢，干瘪的胸腔开始轻微起伏，就像刚出生的马驹正试着爬起来一样，摇摆却又坚定地努力着，慢慢地站立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巨大的震撼让罗飞失去了思考能力，这是怎样的景象啊！他们一直穿梭在城市间，试图拯救那些被困的市民，各种各样的情况都碰到过，但是如此惨烈的情景却像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一样，直接震到了他的内心。 “上帝啊！”阿泡匍匐着来到罗飞前，探头看了看，向来喜欢开玩笑的他现在却哑口无言，一脸肃穆地不停在胸前划着十字。 “罗飞！罗飞！！”肖晨连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反应，不禁用力掰过他的肩膀。 “还在等什么！？对你的人下命令！！”肖晨怒冲冲地喊道。 “我们撤退。” “你说什么？！”肖晨额角的经脉高高突起，嘶哑着声音喝道，就连石佛他们也没见过肖晨盛怒的样子，纷纷转过头看着他们。 “撤退吧！行动取消。”罗飞第二次说道。 “为什么？”肖晨双手抓着罗飞的衣领，一字一顿地问道。 救世军的人想要过来拉开他们，石佛往前站了一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双眼从他们脸上扫过，将他们定在了原地。 “你说我们该怎么做？里面这么乱，我们怎么冲进去？用子弹射杀这些平民？如果能这样做，我们就不会千辛万苦地组织救援，也不会带着一百多平民困在这里。我们可以为生存反击，但做不到滥杀无辜。粮食的问题总能解决，我们不能做神的罪人。” 哈哈哈哈…… 在经历了漫长的沉默后，肖晨突然大笑了起来，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罗飞队长，我突然发现，我一直纠结着的一个问题，竟然被你的这番话给解开了！”肖晨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不信神，罪人由我来做！” 肖晨突然转身，一脚踢开了大门，背向大门的一个人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肖晨手里的枪响了，子弹从黑洞洞的枪**出，在那人的头部开了一个血洞，那人张大嘴巴，双眼带着疑惑和恐惧，向后倒了下去，来不及发出一丝声音。 混乱的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屋子里的人看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无法想象这场灾难的背后还有突如其来的更深的绝望。 胖老大的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他瞪着血红的双眼，举起手里的砍刀向肖晨他们扑来，才扑到半路，额头上就多了一个洞，胖老大带着不甘和愤怒倒了下去。石佛和崔赫手里的枪也响了，子弹无情地射向那些被死神召唤的人们，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直到屋子里再也没有动静。 “但愿真实的信德之光能将人从无知、罪恶的奴役中救出，引导人迈向那唯一名副其实的自由，就是遵循圣神的引导，生活在耶稣基督内的那份自由，在今世，在天国，和在面对面享见天主幸福的圆融中。我们在爱里得蒙救赎，罪过得以赦免。愿主耶稣的恩惠，常与众圣徒同在。阿门！” 这串祷词却是从夏凉音的嘴里发出，她的声音平和清婉，一字一句落在残酷的现实里。 救世军的人个个脸色苍白，双手握十，跟着凉音默默念完这段经文。 回基地的路上，所有人都是一言不发，像是要集体躲开这个记忆。将运送回来的粮食搬运完毕后，所有人经过脱衣检查后，很默契地各自回房休息，没有人有要说话的意思。倒是夏凉音经过肖晨身边的时候，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如果我们被咬了，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肖晨的全身震了一下，他的双眼落在她的脸上，夏凉音的脸上没有玩笑的表情，也没有严肃的质问，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却带着不容他逃避的坚决。 肖晨动了动嘴唇，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的冰冷字：“会！” 夏凉音的嘴角扬了扬，露出一个讥笑，用手指点着自己的额头，慢慢靠近肖晨：“记得把子弹打进这里！这样痛苦才会结束的最快！”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肖晨拖着双脚艰难地走回房间，他想要开灯，手却抖地按不下开关，只好摸黑走到床前，身子一下子软了，他跪倒在床前，双手紧紧抱着头，嘴里发出无声的呜咽。 突然光线闪了几下，灯亮了，肖晨回头，看到石佛正靠在门口。 “我还以为你不需要心理辅导呢！”石佛兴灾乐祸地看着他。 肖晨转过身坐在床上，冷冷地说道：“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那可以滚了！” 石佛却动也没动一下：“你已经越来越有进步了，我只是来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结果只看到你躲起来哭鼻子的样子……” 肖晨抓起猎刀丢了过去，石佛单手接住，在手指尖耍了几个刀花。 肖晨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不去理他。 石佛往前走了几步，顺手关上了门，然后说道：“说吧！” 肖晨将手支在额头上，过了好久才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从猎魔人的基地逃出来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一句话，我害怕自己会变得越来越冷血，越来越丧失人性。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已经是了，我正变成我最害怕变成的样子……” “嘿嘿，不是吧？这样就觉得自己冷血了？即使你不杀了他们，我们拿走他们的粮食，他们也一样是死。就你这样，远远不够！如果你连这点事情都承受不了，那你离死也不远了。”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肖晨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而是在罗飞说出那段话之后，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当初我们可以做到毫无顾忌地杀人的话，或许……或许……” 肖晨转过身，泪流满面：“或许，猴子就不会死！” 石佛的脸牵动了一下，他走上前几步，将猎刀交到肖晨的手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肖晨将头靠在石佛的肩膀上，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