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节
“刘医生！快来，智涵他情况恶化了！”李一妍跑到正在忙碌地准备器具的刘天乐身后叫道。刘天乐连忙将用具收好跑向手术台。 余智涵躺在一个平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中枪的胸侧向上涨起，像是充了气一样，李一妍已经给他戴上了氧气面罩，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声音里带着气流穿过空罐子般的嗡嗡声。 刘天乐快步走到他身边，拿起放在边上的一盏应急灯仔细检查了一下，失声叫道：“糟了！原来闭合的伤口裂开了，形成高压性气胸，胸膜内气压过高，已经压迫到了心脏和另一侧的肺，需要尽快排气！” “可是现在没有引流管也没有吸引器，怎么做排气手术啊！” 刘天乐看了看简陋的手术室和匆忙找来的工具，脸上流露出无力施为的愤懑，他握紧拳头站了一会，突然转身开始翻箱倒柜起来。李一妍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好给智涵清洁着伤口。 刘天乐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飞奔到台前，手里拿着一只医用的粗针头，针头的尾端被包上了一层橡胶手指套，上面用刀切了一个小口，刘天乐摸准位置，将针头摁了下去，只听轻微地呲声之后，余智涵涨起的胸腔开始憋下去。 刘天乐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渗满黄豆大的汗珠。 李一妍递给他一条毛巾，同时问道：“刘医生，他没事了吗？” 刘天乐的脸上现出了愧疚，无力地摇摇头：“在这样的情况下，做不做手术意义已经不大了。先不说子弹的位置很深，即使取出子弹，没有无菌室手术台，胸腔很容易感染，更别说各种手术中可能出现的并发症……我这样做只是能稍微减轻一点他的痛苦……很抱歉。” 李一妍眼里刚刚燃起的希望之光又熄灭了，她迟疑地问道：“也就是说……” 刘天乐沉痛地点了点头。 李一妍的眼圈红了，双手慢慢垂下，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余智涵突然猛地咳嗽了一声，手慢慢抬起来，喉咙里嗬嗬地发着声音，李一妍连忙跑过去握住他的手，将头凑到他的嘴边。 “智涵，我是一妍！” 余智涵努力地抬起头，李一妍连忙将毛巾垫到他的头下。智涵紧紧抓着一妍的手，张了张嘴，从喉咙里发出几个细微的声音，李一妍的眼里顿时流下两行guntang的泪水。 “救……救……救她……”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她救回来的！一定会！”李一妍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拼命地点着头。 余智涵的手突然放松了，剧烈起伏的胸口也平息了下去。 刘天乐别过脸，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李一妍靠着台子沉默了好久，然后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说：“我去通知秦楠他们。” “好的，我去看看小滨的情况。” 原本已经昏睡过去的黄小滨，现在躺在床上**着，牙齿咬的格格直响，身上的汗水打湿了床单。雯菁崔赫郭子围着他不知所措，看见刘天乐进来，这三人才松了口气，崔赫抢先开口：“天乐，快看看小滨是怎么回事？” 刘天乐提了提精神，将医疗工具放在床边，拿出剪刀开始剪小滨身上的崩带。 仔仔细细检查完之后，刘天乐回头对身后的几个人说：“别担心，情况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他身上有大面积的刮痕，是被粗糙的东西划伤的。骨头大部分完好，没有断裂，不过推测有几处骨裂。其他大部分是瘀伤，没有伤到筋骨。” 顿了顿后，刘天乐继续说道：“不过最严重的是背上的伤。有一块铁片嵌进了他的第七块胸椎的左侧，那些人给他处理伤口时并没有及时把铁片取出，形成了闭合性伤口。这块铁片压迫到了背部的神经，而且里面的血块没有及时清理，那些断裂的血管中渗出的血使得血块持续增大，并且和背神经管结在了一起，所以他现在才会这样时不时地作痛。我现在打算取出这块铁片，但血块的问题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不能简单的割掉了事，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范围，我也无能为力了。” 其他人听着刘天乐的话，心情像是坐云霄飞车一样忽上忽下。 “那……你的意思是行还是不行？”雯菁问道。 刘天乐转过身面对小滨，开口道：“去叫李护士过来吧！” 将余智涵埋在医院后院里后，他们开车回到营地。小滨体内的铁片已经取出，药效还没过去，小滨在沉沉睡着。智涵的死给其他人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几个人围坐在一起都不说话，崔赫和刘天乐常听小滨说起这些伙伴，如今见到真人，颇有感慨，他为了缓和沉重的气氛，出声问道：“听小滨说你们一共有十个人，怎么少了一个？” “有两个走散了，郭子是后来加入的。”秦楠回道。 “小滨怎么会伤成这样？是什么人干的？”李一妍问崔赫。 崔赫把他碰到小滨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当听到老季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怎么可能？猎魔人怎么会跑到北区来？”雯菁失声叫道。 “猎魔人？不是，我们碰到的是另外一帮人，跟你们遇见的蟒蛇一样，同属于乐园组织。你们所说的那个老季，也加入了乐园。” 秦楠他们面面相觑，均想不通其中的奥妙。 “对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们必须回去救人，只是……”秦楠想到智涵的惨死，知道以蟒蛇他们的实力，再去硬拼胜算更低，因为他们会做好防范，甚至等着他们去自投罗网。 几个人陷入了沉默，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人喘不过气来，加上唐静被擒，事情似乎陷入了无解的麻烦里。 “我在蟒蛇的办公室里找到了这个，不知道有没有用。”雯菁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背包里抽出一张纸，在地上铺开。 其他人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张江陵市的地图，不同的是，地图上用不同颜色的笔画出了很多个区域。 “这是……”郭子不太明白这张地图的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张是江陵市的丧尸分布图。”雯菁解释道，“你们看这几块红色的区域，应该是丧尸最密集的地方。这边黑色的五角星，位置刚好跟崔赫所说的黑市吻合，另外这几块蓝色的区域，应该就是安全区，也就是乐园组织的势力范围，看，蟒蛇的老巢就在这边，我们的位置在这里。”雯菁指了指东北角的两个点。 “这样一说，还真的很有可能！”刘天乐喃喃说道，“可是丧尸群到处流荡，他们这样划分有什么意义呢？” “你看这几条线，这几条直线画上了三角形，我想应该是乐园组织布下的防线，这样一来，丧尸群行动的范围就可以控制了，至少在蓝**域内活动可以很安全。”雯菁说完拍了一下手，显然很满意自己的推断。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跟我们的行动有关系吗？”猴子插嘴道。 “笨蛋！我们可以穿过丧尸区突袭，也可以到他们活动范围的附近埋伏，办法有很多，你自己想啊！猪脑子！”雯菁满脸通红，把猴子骂了一通。 猴子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笑了笑不再说话。 整个过程中崔赫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地图，刘天乐发觉到他的异样，好奇地问道：“老崔，你在干吗？” 崔赫突然抬起头，双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我有办法了！” “什么？”异口同声的问话。 “你们看这里！这是我们大队的总部！我最后一次去那里时，那边已经被丧尸包围了。我一直以为想要回到市区中心是不可能的，现在从地图上看，我们可以从这边的蓝**域绕个弯，走这里过去，这样离我们总部就只有三条街的路程！” “去你们总部干吗？”雯菁不解地问。 “枪！64手枪！95式突击步枪！85狙！弹药！对讲机！我们急需的武器装备，那边都有！”一提起枪，崔赫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的狂热。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男性都双眼放光，整齐地咽了一口口水。 “你是说，刑警大队的武器库还原封不动的保留着？”秦楠内心汹涌澎湃，但仍满腹的疑惑。在这个乱世里，能拥有一批制式武器，那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可是谁能确保这些武器还在呢？贸然闯进挤满丧尸的市区，简直是疯狂的自杀行为。 “绝对是的！我上次回警局取枪时，亲手将武器库锁好的。而且弹药库修的很隐密，哪怕枪被抢了，没弹药也是废铁！” “你的同事会不会先一步把武器取走了？” “我们大队大部分同事都牺牲了，而且即使另外保管钥匙的同事回去取枪，他也没可能将整个武器库搬空的。” “总共有多少藏枪？” “除去任务时取走的，还剩下一半左右的枪，武装我们绰绰有余。” 他们俩聊的越来越投机，而一直没有发言的李一妍却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忽然从地上站起来，大声叫道：“我不同意！！”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李一妍，只见李一妍怒容满面，双眼里闪着泪花：“这个时候还考虑去拿枪？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救唐静？” 崔赫满脸尴尬，想要分辨却不敢开口，秦楠黑起了脸，声音带上了力度：“我们不就是在商量救唐静的计划吗？有了枪，营救行动才有保障，我们才……” “我不同意！谁能保证一定能拿到枪？来去要多少时间？多耽搁一分钟，唐静就多一份危险，你们有没有想过？”李一妍大声哭喊着。 咣地一声，门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同意。” “肖晨！！石佛！！” 看见他们从门口一步步走进来，所有人都呆住了，要不是大家都是同一副表情，真有人会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猴子第一个扑上去，上下打量了肖晨一番，尔后伸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你终于来了！兄弟！”猴子的声音哽咽着，用手擦去眼睛里渗出的液体。 肖晨用手用力捶了捶猴子的后背，两个人久久没有分开。 石佛大步向前，伸出手和秦楠用力握在了一起。 “你瘦多了！”秦楠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们竟然没死，我很欣慰！”石佛咧开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