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自由
陆峰醒来之时，只感觉全身火辣辣的刺痛,暗想这一次伤得似乎不轻。咬牙睁开双眼，又见熟悉的一幕。上官贞静坐在榻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盯着她恬静美丽的脸颊，陆峰咧嘴忍着浑身疼痛，勉强笑了笑：“结果怎样？” 上官贞见陆峰醒来，俏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陆峰却是先一步发问了。她迟疑，脸上的欣喜退去，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陆峰心头一沉，难道上官贞最后是没有打赢慕雨。仔细想来，这完全是不可能的。现在的上官贞，绝对不会输给慕雨。 “我们赢了，最后我把慕雨打败了。”上官贞头埋得很低，似乎心里有些难受，说话都显得有些低沉。 陆峰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道：“你是故意在吓我？” 她摇头脑袋轻轻挪了了一下，避开陆峰的手，摇了摇头，“你与段朋的最后一击中，你离擂台边缘太近，瞬息就被打出了擂台。而段朋立于擂台中央，虽然身体被轰击得连连后退，却没有退出擂台。那时候，慕雨原本是被我禁锢住的。我看到你浑身是血地倒在擂台外，我被吓到了，一不留神，让慕雨挣脱开了。然后她不要命一般冲过去保护段朋。最后两人勉强是挡下了你的最后一击。” 陆峰吃惊，双手翻转，在榻上一撑，坐立起来，凝声问：“你打败了他们两个？” 上官贞抿嘴点头，表情却有些沉重：“那时候，他们两个基本上算是均分了伤害，俩人都陷入了低谷，基本上已经没有战斗力了。但他们依旧不依不饶，不肯认输。放佛，这场大赛，对于他们而言有着不可想象的意义一般。 那时候，我太过担心你。一时忍不住，就全力攻击他们。结果他们都被我打得很惨，明明连站起来都极为吃力了，还是咬着牙挡在我面前。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坚持什么。这一战，根本就没有半分悬念了。他们却如若溺水之人，欲抓住一切能抓之物。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放弃一般。 最后，我把他们都打出了擂台。那时候，我看到他们脸上都有浓厚的苦涩与绝望，放佛失去了极为重要的东西一般。我看着心里也感觉阵阵的难受。” 上官贞顿了顿，又继续说：“当时你伤得很重，我担心你，匆匆将你带回。直到我安静下来，脑中就会不由自主地泛起那时候段朋与慕雨脸上的绝望表情。 我感觉，我做了一件错事。” 陆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轻声说道：“你没错，你只是感到内疚而已。” 她咬着银牙，身子有些颤抖，沉默着不语。 陆峰张开双臂微微舒展了一下，感觉身体传来的刺痛感消散了许多，便顺手翻开被盖，准备翻身起床。却是惊讶地发现，自己浑身都包裹着厚实的绷带，雪白纱布不少处还有些透红。形象一点比喻的话，陆峰就像一颗斑驳的粽子。 陆峰苦笑一阵，看来这一次伤得的确是不轻。段朋的最后一矢，那等破坏力，陆峰现在想到都感到头皮发麻。如若不是组队赛，而是单对单地比斗，这一战，或许也仅能算平手。 “不要多想了，他们会输，归根结底，还是他们不如我们强。如果说这次比赛对他们而言意义非凡，那对我而言更是不容亵渎。这场比赛，我可是必须拿到冠军的。否则，没有龙血参，我真的害怕你会撑不过去的。” 说话间，陆峰轻轻将她揽在身侧，柔声安慰她。 “你与段朋，尔后就真的是敌人了吗？你们，明明是很好的朋友的。” 陆峰轻轻摇头，轻叹一声：“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段朋当初的确是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虽然我心里是不怨他的，但我与他的朋友之谊也算是尽了。当然，也不至于成为敌人。说是陌生人或许更为准确一点。 恐怕，这次之后，我与他之间也再难有交集了。可惜的是，终究没能与他分出个明了的胜负。” 上官贞没有言语，或许是脑袋贴着他的胸口，能听到他忽然有些错乱的心跳声。她知道，陆峰心里也并非他口中所说的这般轻松。 静谧之中，门外却忽有轻叩之音响起。 “应该是小帅他们吧？”陆峰笑了笑，感觉也就只有陈小帅会登门而来。虽然唐兴也有可能，但陆峰总觉得唐兴变得有些陌生了。他本人，就恍若化作了一柄森冷的刀，渐渐不近人情了。 上官贞目露惊奇之色，轻声道：“陈小帅与百里倾心不久前才来看过你，那时候你还在昏睡。” 陆峰翻身而起，迅速穿好衣物，顺带着对门外应了一声：“稍等一会。” 当陆峰推开石门，皎洁月光正斜斜飘进屋子，门外之人的影子被拖得老长，有些萧瑟之感。 陆峰微微皱了皱眉，盯着来人，忽然笑：“慕将军，请问何事？” 来人是慕雨，就他一个人，段朋没来。她脸色很苍白，显露病态的虚弱，显然白天一战给她造成了极大负荷。现在光是站着，都有种摇摇欲坠之感。 慕雨盯着陆峰，轻声道：“给你带个话，说完就走。” 陆峰轻轻点头，心头倒没什么嫌恶之感，就淡淡道：“慕将军请说。” 慕雨也没有兜圈子的意思，直接简单说道：“你们这次大赛后，无论结果如何，最好远离星辰阁，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 说完，慕雨转身就欲走。陆峰眉目微微一横，抬手抓住慕雨，凝声：“能说清楚点？” 慕雨迟疑片刻，道：“有人已经盯上你了，久居星辰阁，会有大麻烦。” 陆峰目光微微一冷，一针见血地说：“是指肖智？” 段朋本就是肖盟的人，而慕雨肯定是帮段朋来带话的。换句话说，段朋很可能是得到了某些对自己不利的消息，但碍于现在两人已经僵硬的关系，才会叫慕雨来带话的。由此推论，慕雨口中的人，很可能就是肖盟之主，肖智。 慕雨没有回答，纤细的手轻轻挣扎，想摆脱陆峰。但陆峰捏得很重，不让她走。 “陆峰，我只是帮段朋带话而已。至于信不信，那随你。”慕雨显然是有些不悦了，话音也带了一分冷意。 陆峰眼中的冷意忽然散去，他松开慕雨的手腕，平静说道：“担了很大风险吧？” 慕雨本就想走，但见陆峰怪异的目光。她微微怔了一下，陆峰便继续说道：“贞儿已经告诉我了。对于这次比赛，你们很拼，像是要抓住极为重要的东西一般。我想，你们会如此的原因恐怕也是因为肖智。是段朋受到了威胁，或者其他原因？” 瞧着陆峰平静的目光，慕雨心头一跳，进而秀眉一皱，咬了咬贝齿，“这些，无需你管。” 陆峰沉默着点了点头，低声说：“替我给段朋带个话，这应该没问题吧。” “如果，我认为是可以转告给段朋的话，我会转告他。”慕雨沉默了一下，这般说道。 陆峰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话音朗朗，带着温暖朝气：“替我告诉他，我本没有怨过他。” 慕雨轻轻点头，转身就走。这一次陆峰没有再行阻拦，她窈窕的身子迎着皎白月光，几个呼吸，没入了火红枫林，不见了踪影。 回到屋子内，陆峰心里一阵难受。从慕雨的异常古怪的举动中，陆峰基本上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恐怕，段朋是真的受到了肖智的威胁。慕雨前来告知自己这些，亦是担着极大的风险的。 “陆峰，你与慕雨的对话我听到了。” 坐在案边的木凳上，上官贞轻轻走近，顺手抽了一只木凳坐在陆峰身边，轻声道：“段朋心里应该也很难受吧。而且，他很关心你的。还专门让慕雨前来带话。” 陆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幽幽说道：“可惜，我与段朋都太过弱小了。我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我就算想帮他，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当务之急，还是拿到龙血参。其他事，我不会管。” 上官贞沉默一阵，轻轻捏了捏手指，问：“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吗？我感觉，刚才你就已经猜到了慕雨话中隐藏的一切。” 陆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分悚然之感：“我还不确定。估摸着应该是自由吧。武者的世界，除非实力足够强，否则是没有绝对的自由的。尤其是如段朋这等身处某一势力的小武者。许多事情身不由己，甚至于想脱离眼下势力也很难做到。 我想，肖智应该是亦某种手段威胁段朋，让他倾力打这场比赛。同时，给他以脱离肖盟，获得自由的条件。软硬皆施，方可游刃有余地cao控段朋。可惜，大赛第一场段朋就败了。也不知道，肖智还会否在乎段朋这枚棋子。” “那岂不是说，我亲手将他们的自由憧憬给粉碎了。而且，还将他们置入了险境？” 上官贞掩嘴，目中内疚之色更为浓厚。 陆峰轻轻将她揽过，盯着怀里多愁善感的善良女孩，陆峰心里是止不住地叹息——自由，何等飘渺之物。或许我们自己都不曾拥有，又何来的权利去成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