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 明媚天光透亮，轻轻飘落在繁华依旧的锦城间。稚嫩轻快的歌谣于小巷间荡出，隐于无尽喧嚣繁华之中。一片祥和之中，有心人却能隐隐看到，其间的阴霾与骨骸。 皇宫，一处静谧庭院，花香鸟语，天光之下，透着琉璃般清晰，幽谷般宁静。静谧中，却又充斥着一分压抑。 贺祥依旧失神，甚至显得傻气，木木呆呆地盯着凉亭里的美丽女孩。百年岁月，浮沉流离均在脑海中一一走过。毫无疑问，其中无法忘怀的仅有三个人。一为陆峰，那个扭转黎赵战局的神奇少年，亦为自己的师弟。一为，柳剑横，或者说柳铭恨，那个背叛老师却又两度拯救贺祥之人。最后一人，便是那蝴蝶飞舞般美丽的女子，敲动自己心扉之人，伶舟翩然。 他可以为陆峰义无反顾地挺近罪恶平原深处。那么，他亦可以为伶舟翩然而冲进卫国这武者地狱！ 阵法之力有了一分削弱，随着天光的越加明亮，这至阴至暗的结界亦受到天地规则的压制。贺祥在等，等那骄阳最为浓烈，天光最为耀眼之时，那便是唯一的突破口！ 贺祥必须抓住那一契机，极短时间内破开血色结界，并开辟空间通道，带着伶舟翩然一同离开。这对如今的贺祥而言，依旧很难。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毕竟，卫国潜藏着太多强者。贺祥仅仅是隐秘于此，也能感知到数股极为强大的气息。 可是，机会只有一次。贺祥不想再等，也不能再等。那恍恍惚惚的十数年流离，贺祥早已吃够刺心苦痛。如今，就这样远远看着她，贺祥便早已一扫流离之苦，心里升腾着点点滴滴的温馨。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可为她而割舍，只愿执子之手。原来，所有的苦痛都能咬牙坚持，只愿遥遥一顾。原来，所有的离合都冥冥所指，只愿聚多离少。 时间，静默中走动。骄阳，轻轻挪移。当正午时分，光芒猛烈，炽热大地之时，整个皇宫都沉寂在一片金色之中，火热而灼手，不少地方荡出哧哧灼烧之音，水汽升腾着蒸融不见。正是此时，血色结界的力量被压制到了极致。 一道光影掠过，若同绚烂流光，极速掠向伶舟翩然。就在距伶舟翩然还有数丈距离之时，空间微微荡漾扭曲，炽盛天光下闪耀出血红之芒，一道光幕将贺祥阻隔。 伶舟翩然猛然转身，一双大眼抖动，不可思议地盯着血色结界之外的俊逸男子。晶莹泪花，悄悄然滑落脸颊。张了张嘴，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吐，可最终哽咽。化作了裹带美丽晶莹的倾世一笑与简单的两个字。 “贺祥……” 贺祥亦是千万思绪升腾，满是柔和地盯着眼角含泪的女孩，温柔一笑，轻轻点头。旋即，猛然一咬牙，虚实镜透射一道古朴光束，有一分庄重，更有一分强大，轰然冲击血色光幕。 轰隆。 光幕上，血色符文流淌，猛烈地撞击下，骤然絮乱，隐隐间有一分崩溃的趋势。可仅仅是趋势，贺祥的一击还不足以粉碎结界，两股力量仅仅是僵持而已。要知道，这毕竟是青鬼所设的结界，尽管青鬼不善结界，尽管此时结界之力已经被压制到了极点，仅剩十之一二。可青鬼终究是帝星高阶武者，甚至曾在帝阶榜排名第二，仅次于神皇姜成的存在。贺祥与青鬼间存在着永远不可以外物弥补的天堑，即使是虚实镜亦无法扭转。若非太多偶然，贺祥的力量在结界面前仅是笑话，根本就不存在让结界符文絮乱，两股力量僵持一说。 “给我破！” 贺祥狠狠一捏手中虚实镜，更为强大的力量涌动，伴随着一道惊人爆破，血色光幕轰然崩溃。贺祥掠进，一把抓住有些发怔却泪如雨下的伶舟翩然。 “我们走。” 贺祥喘息着，脸颊极为苍白，汗珠成股滑落，显然消耗极大。可贺祥不在意，抓着她的手，放佛一瞬间拥有了无穷的力量。狠狠一咬牙，强悍的空间之力涌动，虚实镜划动，于虚空间切割出一道裂隙。 贺祥没有半分迟疑，一把搂住伶舟翩然的纤腰，疯狂掠向空间裂隙。同一时间，贺祥清晰的感觉到，数道强大气息涌动，凶悍的力量场域瞬间笼罩了整个庭院，空间为之扭曲呜咽，崩溃中传出咆哮之音，阻拦贺祥。 近了，不到三丈，便能摆脱无止境的折磨！ 贺祥承受强悍无匹的威压，嘴角已经溢出鲜血，面色也已经惨白到了极点。这力量场域结合了数名圣阶强者的力量，即使是同为圣阶的贺祥亦受到很大阻碍与冲击。可被他搂在怀里的女孩毫发无损，他用尽了全身力量，保护着伶舟翩然。可是，每前行一分，贺祥面色便苍白一分，仅仅片刻，贺祥整张英俊的面孔已经惨白到难以形容。 贺祥骨子里有倔强，无论身体怎样的苦痛都无法压下心里冉冉升腾的暖意。 那，怀里安静流着泪的女子…… 贺祥爆发了超出自身极限的力量，一分又一分地靠近。终于，近了，就在眼前。 贺祥猛然一声爆喝，力量暴增，随之而来的亦是一口殷红鲜血，喷洒而出，挂在嘴角，溅在衣衫，亦滴淌在伶舟翩然惊世的容颜之上。触目而惊心！ 这一幕幕看似缓慢，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恍惚电光火石般。贺祥成功了，带着触目的殷红，颤抖着踏进了空间裂隙！ “成功了吗？我们真的可以离开这里？” 贺祥死死搂着伶舟翩然，生怕这一切仅是一场梦境一般。可他惨白面孔上，多出了温柔，无限的柔情。 “终于，结束了，无止境的挣扎与折磨。” 贺祥浑然不在意自己的恐怖伤势，只是看着怀里怔怔盯着自己的女孩，在她的香唇上轻轻一吻。这一瞬，恍惚成了永恒，美丽却凄艳。 可是，这仅仅是噩梦前的美丽。 深邃黑暗的空间通道骤然扭曲崩溃，隐隐间有凄厉的嚎叫之音响彻天地，震撼神魂，贺祥受到冲击再度喷出鲜血。空寂的庭院之中，虚空猛然爆炸，两道身影倒飞而出。 “混账东西，翩然公主居然差点被人从眼皮下劫走！” 那是阴沉到极点，裹带着无穷愤怒的咆哮之音，周复凌空而立，正盯着前方四名男子。他的手心，一块夹杂无穷规则之力的玉牌粉碎，化作湮粉消散。 截取空间，别说周复，就连他父亲青鬼都无法做到，除非是先行将空间禁锢，再以绝对的规则之力粉碎空间，才可能截断空间通道。而周复能阻拦贺祥也正是因为青鬼留给他的保命玉牌，其中带着规则之力。而此方空间早已经被青鬼用大神通禁锢，也因此周复才能做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可盯着已然粉碎的玉牌，周复心里升起了滔天杀意，目光阴冷地盯着远处摇摇曳曳，嘴角溢血却死死搂着伶舟翩然的贺祥。 “好，很好！没想到你还没死。”周复面色狰狞，贺祥的出现让他心头杀意攀升到了极点，“不过，今日我定将你粉身碎骨！” 伶舟翩然惊慌地看着贺祥，那俊逸却惨白的面孔，那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她流着泪，伸出玉手，将其嘴角鲜血拂去。脸上露出甜美笑容，轻声说道：“贺祥，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贺祥全身剧痛，恐怖的伤势已经蔓延到了体内，可他不在意，对着伶舟翩然柔和点头，笑了笑“对不起，我果然还是太弱了。” 两人竟同时无视了周复，这让周复的面色更加阴沉。 伶舟翩然摇了摇头，“无关紧要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无论哪里都一样，无论生死也都无所谓！” “你知道吗，我以为，无论多久，我都可以等你。可时间一年接一年的走过，对你的念想越来越多，不停堆积，一口一口地蚕食着我的心。那感觉，很苦痛。苦痛到我曾想过死去。可是，我一想到你回来时见不到我，一定会伤心欲绝。所以，我一直坚持着。无论多久，只要你能出现，不谈生死，我都会跟你一起。” “我真的好后悔。那一年，我不该选择留下。即使会死，也该选择与你一起。” 她一把搂住贺祥的颈脖，微微踮起脚尖，在贺祥惨白侧脸上一吻。 “可是，我们终究是没能完成那一场婚礼。” 遗憾却动听若百灵的声音落入贺祥耳畔，让他身子乃至灵魂都跟着颤栗。他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温柔无限。 周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一幕看得他浓郁的杀意更曾一分。他无法容忍，自己所看上的女人与别人这样缠绵。而且，是在这样必死的境况下，两人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共死。这让周复愤怒之时，同时升起了无穷的嫉妒。不对，或许从一开始，周复对贺祥的嫉妒就远超憎恨。 这是，因妒成恨。 “杀了他，不可伤到翩然公主！” 周复冷冷出声，大手对着贺祥一指。 四名圣阶强者起初见到两人视死如归的样子，还颇有一分感触，直到此时，周复阴冷的话音荡出。四人终于带着杀意掠向了贺祥。 “哈哈哈……” 贺祥忽然大笑，虚实镜划动，体表更升起了滔天烈焰，将自己与伶舟翩然护住。 “虚实交汇！” “炎魔体！” 贺祥爆喝，气势如虹，竟一瞬间阻拦下了四名强者。滔天火光以及虚实扭曲的空间中，四名强者皱起了眉头。 “翩然。”他轻轻顺了顺她乌黑发缕，轻语：“怕吗？” 伶舟翩然甜甜一笑，轻轻摇头。 “我们，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