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死亡开端
那是一尊远古魔神，高达千丈，如同巍峨高山。其全身萦绕闪电与烈焰，威势滔天，让人颤栗，恐怖无匹。 叶思思面色苍白，喘息着，脸颊边股股香汗滴淌。她不可思议地盯着这一幕。天神？这高达千丈的巨人是叶思思施展天神降俱现而出，需要庞大的能量支撑。可现在，战斗结束，失去能源，它却并未就此消散。 “那是一抹意志在支撑着它。” 突然出现的黑袍男子正是离开花海位面而来的柳铭恨，此时与叶思思并肩，盯着那未曾消散的巨人，轻声呢喃着。 它怒吼，带着一抹不屈，伸出手臂，紧握巨拳，凝聚着无比滂湃的力量，对着天际，猛然击出一拳。天地颤栗，轰鸣滚滚，骇人至极。 恍惚间，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声荡漾苍穹，响遍整个轮回海岸。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感，遗憾？不甘？亦或者说是苦痛？ 之后，巨人消散了，不留一丝痕迹，剩下空旷地大海与昏暗的天空。以及，显得震惊的两人。 “啊！啊啊啊……” 后方，一阵令人发悚的惨叫之音骤然响彻。两人闻声回头，却是清楚地看见，那是两个灵魂体，将奄奄一息的韩棠，撕成粉碎，血rou飞溅，触目惊心。 “走！” 柳铭恨几乎没有半分迟疑，吐出这么一个字，便是化作光影极速远掠。叶思思亦是知道，有危险临近，咬着银牙，跟着柳铭恨的路线疾掠。 “你消耗很严重，根本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的。” 柳铭恨微微侧头，看着已经是香汗淋漓的叶思思，轻声说道。 不过，叶思思倒也倔强，就这样咬着牙跟着，根本不回答柳铭恨。 叶思思与韩棠三人的一战，柳铭恨是看到的。其实叶思思将四象诀的四式施展出来，就完全足以碾压韩棠他们三人。根本没有必要施展出天神诀的，那样只是徒增消耗而已。可叶思思依旧是选择了用绝对的力量将他们粉碎，显得不智。 “是因为陆峰吧，因为他们侮辱陆峰，所以你施展了天神诀。” 柳铭恨轻声一叹，似乎是窥探了叶思思所想，这样说道。 叶思思抿了抿嘴，依旧沉默，算是默认了吧。不过，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柳铭恨手中长戟上所悬挂的蝴蝶吊坠，柳眉轻轻皱了皱。问。 “你答应她了？” 柳铭恨摇头，他知道叶思思所说的她是指的蝶舞。回忆起蝶舞那美丽背影下饱含的无尽寞落，轻声说道：“没有，我的老师只有一个。” 说道这里，柳铭恨身子猛地一顿，停了下来，目光凝重地盯着前方，满目冷冽。 “来了！” 说着，他狠狠一挥长戟，全身涌动着强大无匹的力量，随时都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攻势。 叶思思亦是如此，虽说消耗巨甚，却轻咬着银牙，玉手紧握着月华，随时迎击前方那……铺天盖地的鬼潮！ 是的，鬼潮！柳铭恨看到吞噬韩棠的那两个灵魂体之时，便已经感知到了数以万计的灵魂体在极速靠近，所以才没有迟疑的远退。不过，没想到，这个方向亦是有着铺天盖地的鬼潮。现在，两人基本上是被包夹了，只能迎战。 短短片刻，两人所处的位置，便已经被蝗虫般密集的白色灵魂体所笼罩。那是惨白的，阴森的，如同幽灵般的东西。那阴惨惨的面孔根本没有半分生气，说是灵魂体都有些抬举。这东西，根本就不再属于生灵。是由无尽怨念凝聚而成的非生灵之物。 轰隆！ 战斗爆发，轰鸣之音骤然响彻海岸，凄厉，惨烈，恐怖无比。成片的灵魂体被柳铭恨击成烟雾消散，短短片刻，又是上百灵魂体再度凭空凝聚而成，挥动着狰狞爪牙，疯狂扑向柳铭恨与叶思思。 “不死不灭吗？” 柳铭恨轻声呢喃着，目光中带着一分怜悯，甚至有那么一瞬湮没掉那无尽的恨意。是的，柳铭恨能清楚的感知到，这是灵魂体在挣扎，在哭泣。他们被某种力量所禁锢了，成为行尸走rou，不对！他们连rou体都没有了，根本就是没有意识，只有杀戮的灵魂。他们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一直到最后一分意识消散。最终成为这种不死不灭的非生灵存在。这本就是一种难以想象的悲哀。 是啊，悲哀。这些灵魂体中不知有多少是曾经睥睨一方的强者啊。最终，只能在此永恒承受苦难，这才是生不如死的悲哀……不死不灭的悲哀！ “我会解放你们，让你们得到解脱！” 柳铭恨轻语着，同时，将目光落在戟柄上的蝴蝶吊坠之上。几番战斗下来，柳铭恨已经知道，规则之力根本无法解脱他们，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超脱规则之上的真理。可柳铭恨本就不具备着这样逆天之力。那是天阶武者的力量啊！ 可是，于蝶舞那里，柳铭恨得到了极大的感悟，收获超乎想象。甚至，隐隐间抓到了一分河洛的纹络。或许……结合充斥河洛之理的蝴蝶吊坠，能够做到。 柳铭恨没有迟疑，紧握蝶舞的蝴蝶吊坠，那种玄之又玄的力量在缓缓流淌。那之中，便是无上至理，可着浩瀚的真理之中，又蕴含着一分情绪。那是……寂寞啊！一个惊世仙子，孤独不知多少时代的寂寞…… “蝶舞……若有可能，我会帮你切开位面限制的。” 柳铭恨轻语着，一股伟力至其黑袍包裹的身躯中荡漾而出。很柔和，却又惊人的强大，玄之又玄。绚烂斑驳光华至蝴蝶吊坠中荡漾而出，美丽夺目。 无数灵魂体发出惨烈的叫声，那音调，难以形容，刺耳无比。他们被一分分的蒸融，消散。似乎，这股力量真的可以做到，让他们摆脱这永恒折磨，彻底地归墟而去。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在柳铭恨心头升起。柳铭恨已经是激灵灵的一个冷颤。他看到那将要消融的灵魂体惨白脸上露出的不是解脱释然之色，而是难以想象的狰狞与凶恶。下一瞬，那些被绚烂光华消磨的灵魂体便是再度凭空凝聚，疯狂地扑向他们两人。 “做不到吗？” 柳铭恨苦笑，果然。所谓真理的力量，柳铭恨自己根本就不具备。那借助蝶舞而来的力量亦是于事无补。 “三千月华！” 相比于柳铭恨，叶思思要艰难太多太多了。先不说两人本就有着难以想象的实力差距。光是与韩棠三人的一战，就已经让这倔强的女孩子乏力了。现在，面对这样数量的鬼魂，她根本就很难抵抗。要知道，这里的鬼潮，可不是陆峰所遇到的那种半吊子。这些鬼魂的力量真的很强大。最弱的都有着王座之境之力，至于强大的，甚至有让柳铭恨感到危险的鬼魂。即使是被称之为神女的叶思思，也仅仅是圣祖境的武者而已啊。 果然，随着叶思思的渐渐不支。终于，她柔弱的身躯倾斜，摇摇欲坠，将要倒下。而铺天盖地的鬼魂已经疯狂地扑来，要将她淹没，若同那时候的韩棠一般，被撕成碎片啊！ 柳铭恨极速掠来，单手挥动手中长戟，将一大片鬼魂劈成碎片。另一只手则是将叶思思搀扶，让她不至于倒下。 可是，转瞬间，又是上百的鬼魂凝聚，扑来。即使是柳铭恨，也不能瞬间将他们全灭。终于，有一只实力强大至极的鬼魂靠近了柳铭恨。惨白的手掌做成爪状，对着柳铭恨的胸膛狠狠一抓。 嗤！ 柳铭恨冷哼一声，眉头也是一皱。胸膛已然被抓出数道血痕，鲜血汨汨滴淌，很是触目。 “谢谢……” 柳铭恨惊讶地看到，那伤到自己的鬼魂眼中竟是有了那么一分清明之色。他似乎有了意识，现在正是和煦地笑着，盯着柳铭恨。而他，至沾着柳铭恨血液的手掌开始缓缓消散，如雪花蒸融，传出哧哧的音响。片刻间，这个鬼魂体彻底消散，而且，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血液吗？” 他皱着眉头，轻轻摇了摇头，盯着身上有着不少血迹的叶思思。露出沉思之色，若是血液的关系，那么不少鬼魂是沾染了叶思思的血，却并未消散。那么…… “我知道了，他们攻击生灵并非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血液，而且是至刚至阳的血液！这是唯一能让他们解脱的东西！” 柳铭恨恍然大悟，终于探破了问题的关键。可是，柳铭恨的面色却没有半分和缓。这里鬼魂千千万万，柳铭恨哪来那么多血给他们解脱？把柳铭恨抽成干尸也不可能解救这些鬼魂。柳铭恨可不是再世华佗，不可能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们解脱。而且，自己死在这里，又有谁来让自己解脱？ “走！” 柳铭恨大喝，一把搀着叶思思的光洁手臂，便是疾掠出去。柳铭恨没有了半分留意，在他眼中，这里千千万万鬼魂的折磨，还压不过其心头的滔天恨意。虽说想过要解救他们，可要自己拿命去救，这不可能！ 一心想要离开这里的柳铭恨，没有任何人能阻拦。即使有些鬼魂强大得出奇，亦是做不到。别说没有智慧的鬼魂，就算是玄天之内，排上名号的帝级强者，都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当然，刘俊，剑天羽以及陆傲天这类天之骄子除外。 最终，柳铭恨脱离了鬼潮。耳边却响动着动听却又冰冷的声音。 “放开我！” 那当然是叶思思。此时正是冷着脸，很是不善。在突围之时，叶思思便是冷喝了几遍，让柳铭恨放手。可柳铭恨哪里敢将他丢在鬼潮里面。陆峰心头，似乎这女人的分量大得惊人啊。柳铭恨不在乎叶思思的生死，却极为在乎陆峰。更何况，对柳铭恨有着大恩的蝶舞也名言要柳铭恨保护叶思思。所以，即使柳铭恨自己都感到尴尬，也是死死捏着她的手臂没有放开过，直到此时才松开。 “救……救我。求你……救我！” 柳铭恨与叶思思刚刚停下，虚空便是一阵扭曲，数道灵魂体便是开始缓缓凝聚。 柳铭恨看得分明，这几个灵魂体里面有着韩棠。他刚刚死去，似乎还保有着一分灵智，苍白的面颊扭曲得极为难看，在承受着极大的折磨。现在，正是他，这样极为勉强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叶思思也极为惊讶，她能看见，这些人里面有几人还是在花海位面见过的男子，以及那名想要借自己力量保护她们的女子，似乎是叫做许蕙，也在这里。这些人都是才死去不久，还保留着不多的灵智。想必，不多时就会加入那鬼潮的行列…… 柳铭恨沉默，他盯着韩棠。他是目睹了韩棠的死去。或许叶思思不知道，但柳铭恨心里极为清楚，要说韩棠的死，其实根本原因便是柳铭恨。而且，最后关头，韩棠那渴望存活的目光是落在柳铭恨身上的。虽说柳铭恨依旧是冷漠地忽视了他，可柳铭恨心头是有很大触动的。 此时，柳铭恨轻声一叹，用手掌轻轻一抹胸膛，那里鲜血还在流淌。和着鲜血的手掌，轻轻贴在寒潭伸出的手臂之上，接着韩棠脸上露出的释然。整个身躯开始消散，直至化作虚无。这几个灵魂体亦是如此，均是被柳铭恨的血液彻底蒸融，消失了，不作一丝痕迹…… 柳铭恨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道：“你的死，与我有关。现在，我解脱你，算是了却一桩因果。” 一声叹息传出，柳铭恨心头有着太多太多的触动。这些人明明都已经死去了啊，无关善恶，死者就应该呆在该呆的地方，而不是成为这样不死不灭，永远苦痛的东西。而且，就连至理的力量都无法让他们消失，这让人不寒而栗。 “轮回海岸，或者说罪恶平原，究竟隐藏着怎样可怕的东西？” 柳铭恨抬头盯着昏暗的天空，“颠倒规则的力量，那分明就是蝶舞所说的至理之力。拥有如此力量，究竟是怎样的大能？” “轮回海岸，一个无尽恐怖之地，死亡开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