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 自投罗网（四）

    “朋友？我们之间关系什么时候那么近了？”

    “这就是我一直不喜欢你们德国佬的原因——”张明澄伸出手拿了一块松饼，丢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盯着舒尔茨说：“冷淡，刻板，了无生趣。（百度搜索网最稳定)”

    这时候，邻座的两个打扮得好似白领的年轻德国人起身靠了过来，其中一个家伙用桌面上的餐布遮挡了双手。看餐布的形状，张明澄毫不怀疑里面是一把手枪。

    “先生，有麻烦么？”另外一名年轻德国人对舒尔茨说的时候，目光还警惕的盯着张明澄。

    舒尔茨皱着眉头，看着自顾自分享松饼的张明澄，大约思索了五秒钟，然后才挥了挥手：“回到你的座位施魏因，他是我的老朋友。”

    打发了两名手下，舒尔茨不爽的看着张明澄说：“我更愿意用冷静、严谨这两个词，而不是冷淡、刻板。我不喜欢像英国佬那么虚伪，全世界都知道间谍没有朋友。”

    “有的只有利益……我知道。”张明澄略微笑了下，笑容中满是苦涩。

    长长的停顿了一下，舒尔茨说：“所以……你能给我些什么？又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五万人民币。”张明澄平淡的说。“五万人民币？”舒尔茨难以置信的看着张明澄，咧了咧嘴角，突然笑了起来：“哈！你在开玩笑？你想用区区五万人民币就收买一名斯塔西高级特工？”张明澄没说话，侧过头冲着路过的服务生招了招手：“一杯RED。”转过头来，低声对舒尔茨说：“别假正经了，全世界都知道你们德国人的日子不好过。”

    是的，整个德国的日子都很糟。自东欧开始的风潮，不但让俄国人焦头烂额，也同样波及到了德国。匈牙利的暴动以及波兰工人党的垮台，直接导致德国一直封闭的铁幕打开了一个缺口。仅仅一个月时间就有将近四万名德国人穿过两国边境，辗转绕行进入法国境内。

    紧跟着在德意志共和国六十周年国庆之际，柏林、莱比锡、汉堡等城市爆发了大游行，游行民众要求德国当局发扬民主，进行改革，放宽出国旅行和新闻媒介的限制。

    为了平息事态，稳定局势，德国工党频繁召开会议，但一见分歧严重。六月十七日的政治局会议上，德国27个专区党的书记中有22个要求艾里希为首的当局全体成员辞职。网十八日，艾里希在德国工党第二十三此代表大会上辞职，原政治局委员、中央委员会书记、国务委员会副主席埃贡·克伦茨当选为德国工党总书记。

    克伦茨上台之后，明确表示要推行改革，实行自由选举。接下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分歧严重的德国工党完成了分裂。德国上层的混乱逐渐蔓延，波及全国。到现在除了柏林地区，其他的地方政府与军队全都处在了无管制状态。

    多年来积蓄在民众心中的怒火集中在这一时期爆发，暴乱分子煽动之下，大批的民众开始冲击政府机关。克伦茨政府接待民意代表的时候，有民意代表提出了无数的要求。其中一条就是解散多年来一直对人民进行特务、恐怖威胁的斯塔西。

    受德国国内混乱的影响，整个斯塔西已经陷入了瘫痪状态，亚洲地区的斯塔西已经三个月没有收到一分钱的经费了。

    “那只是暂时的困难。”舒尔茨小声的反驳着，可他说出的话语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德国完蛋了，没有人还对这个曾经的庞然大物持有信心。

    “随你怎么说。”张明澄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他看着对方说：“现在的情况是，你需要钱……即便不为了今后考虑，要维持曼谷的局面，你也需要一定的开销。放心，我不会让你背叛你曾经的誓言与信仰，我只是想让你帮个小忙，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忙。”

    舒尔茨皱着眉头沉吟不语。张明澄知道已经说动了对方，于是掏出那部手机，调出照片，径直将手机推了过去：“帮我查查这个人的底细……一小时前他杀了乔治。”

    盯着屏幕看的舒尔茨吓了一跳，惊愕的问：“谁？你说乔治？哪个乔治？”

    “乔治·伍德盖特……我们的老朋友。”

    “我的老天！”舒尔茨张大了嘴巴，要知道他坐在这里一直都在等乔治·伍德盖特。

    “我知道你们之间约在这里，所以我才坐在你面前。至于乔治……”

    “可怜的乔治。”

    沉默了一阵，在手机屏幕变暗之前，舒尔茨说：“你想要我做的就是查清这家伙的身份？”如果是的话，五万人民币的价码很划算。

    “不止。”张明澄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他从裤兜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展开来，里面包裹着一把钥匙，钥匙贴着标签，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包裹钥匙的包装纸上写下了地址与姓名：“把这东西邮给地址上的家伙……即便他更换了地址，我相信你也有办法找到他。做到这些，五万块就归你了。”

    “就这些？”

    “就这些。”张明澄肯定的回答。

    舒尔茨沉思了一下，旋即舒展了眉头。如果只是这两件小事，给张明澄办了也没什么……看在五万人民币的份儿上。舒尔茨完全想不出中间有什么阴谋诡计，而且就如张明澄说的那样，德国完了，斯塔西首当其冲的受到影响，他和他的同事谁都不知道斯塔西还会坚持多久。现在人人惶恐，趁着斯塔西完蛋之前捞一笔恐怕是绝大多数同事的想法。

    “成交。”舒尔茨伸出手，将手机与钥匙慢慢挪动到自己面前。“我要现金。”他说。

    张明澄不发一言，径直将一个装满了钞票的纸袋丢了过去。舒尔茨掀开纸袋看了一眼，旋即冲着两名手下打了个响指。

    “查一查这家伙的底细，另外找到这个人，确保东西邮寄到这个人手上。”吩咐声中，一名手下拿着东西领命而去。

    舒尔茨转过身，松了口气，端起茶杯却发现里面的红茶早就被他喝光了。于是略显尴尬的放下杯子，轻松的笑着说：“瞧，我已经给你办了，交易成功。不过查那家伙的底细有些麻烦……”

    “不麻烦。”张明澄打断说：“他不是什么间谍特工，只是一个业余的家伙……”“好，查到的话我会给你消息……我该怎么联系你？”舒尔茨问。“不用——”张明澄将服务生送来的RED威士忌一饮而尽，说：“——你可以现在就告诉我。”

    舒尔茨有些疑惑不解，看着张明澄说：“现在？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既然收了钱，你就该把泄密的对象告诉我。”张明澄手指敲击着桌面，说：“别装了，我知道你跟乔治之间的交易。确切的说，那块手机芯片里面的东西是你交给乔治的……乔治已经告诉了我一切。如果不是你对乔治的死也很惊讶，那你现在已经死了！”

    “乔治……”舒尔茨嘟囔了一嘴，伪装被拆穿之后，他的脸色灰白一片。舔了舔并不干涩的嘴唇，舒尔茨说：“我没想到会这样。”

    “听着，我不关心你跟其他人的交易，更不关心你收了多少钱，现在也可以不理会你出卖乔治的事儿……我现在只关心这家伙的背后究竟是谁！”舒尔茨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张明澄继续施压，说：“你知道这件事保密不了多久，乔治的死肯定会引起MI6的调查。他死之前就跟你有密切的往来，顺着零星的线索迟早MI6会找上你。别在装矜持了，你的矜持早在出卖乔治的时候就已经丢进了太平洋。”“闭嘴！”舒尔茨恼火的扯了扯领带，面色晕红的说：“MI6不会找上我……因为他们已经找过我了！”张明澄沉默了，结果完全出乎他的预料。那些追杀他的业余选手并非来自那个老对头，而是来自MI6的指使。“为什么？”他脱口问道，然后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手机芯片里蕴含着一些不光彩的资金流动记录，从一个账号到另一个账号，中间几经转手。其中大部分流动到了分散的海外个人账号里，那些账号的持有人在大明帝国很是做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事儿；而一小部分账号的持有人，则属于MI6的某些高管。对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放在了乔治跟手机芯片上，张明澄只是遭了池鱼之殃。那些业余的家伙更好理解了，很显然，那个MI6高管宁可花钱雇佣业余特工也不希望他的同事知晓这一机密。现在一切都理顺了……真相却怎么也无法让张明澄高兴起来。

    对面的舒尔茨耸了耸肩，无可奈何的说：“你知道原因的。”

    张明澄不再说什么。起身，重新将古巴草帽与那副滑稽的太阳镜戴上，走出去两步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对舒尔茨说：“如果有狸猫计划的线索，我会花大价钱购买。”

    “狸猫计划？我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也许它不是传说……最起码我们的老朋友米雄就是其中一员。”

    “米雄？”舒尔茨再一次被张明澄惊到了。“没错，米雄。”张明澄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别担心，我两年前就送他上路了。”留下惊愕莫名的舒尔茨，张明澄快步离开了咖啡店。出了咖啡店，绕出去几条街，确认身后没有尾巴之后，站在不知名的小广场边，张明澄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