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失去与寻找(上)
“咳咳……虽然不想破坏这种莫名其妙像恋爱喜剧一样的氛围，不过你们两个也该给我注意下了吧！” 握着拳头抵在嘴边连续轻咳了两声，见一边的两人还是没有任何自觉，银发的少女又忍不住再次加大了音量。 “啊呀……？” “唔哇哇、抱……抱歉！？” 被那道多少有点咬牙切齿的娇喝吓了一跳之后，黑发的少年也赶忙把手抽回，并且迅速别开脸。 强迫自己不去注视近在咫尺那张眼圈还微微泛红的俏颜。 话又说回来…… 貌似自己又没做什么失礼的事情，为啥要主动道歉？ “不管怎样。至少现在，还是先把你丢掉记忆的缘由，包括近来发生的事情都重复一遍给你听吧。” 红聿闻言点了点头。 在场的几人便开始轮换地，分别讲述起前些天里他们经历的事物。以及少年与众多异界来临的侵入者一战，前因后果，全都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他。 “也就是说，最后我动用了那股可怕到吓人的异能战胜敌人……却也因其代价，失去了相关的记忆吗。” 简直就像是科幻特摄的主人公一般，把来自异界的天灾全部击倒的HERO物语。 另一个时空的敌人，与未来黑科技般的装甲尚可理解。 但这具躺在床上看似病怏怏的身体，竟也蕴藏着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种事情叫人如何相信。 吁了一口气，红聿轻轻闭上眼睛。像是在整理着这些一下闯入自己脑中，把所有认知都连番打乱了的言语。 不容否认，经他们之口，这些都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物。 然而，尽管一一得知，内心依然没有任何的实感。甚至在重新斟酌这些事物的时候，还生出了某种宛如在阅读别人的日记一样的感觉。 初初醒来，的确有种脑海里许多重要的事物都纷纷消失了一般。 但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努力搜寻记忆的深处后。那里，似乎同样存在着没有被消除的一部分—— 还能够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自己曾生活在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家庭。 有关孩童时代的记忆，都记得十分清楚。 因此，不存在对一切充满未知的恐惧，自己的内心并非空无一物。光凭这点就可以断言，之前的“他”没有随着那些逝去的记忆一同“死去”。 有限的记忆片段，直至双亲因为不明的原因失踪，便中断了。但抱持着这些仅剩的记忆，在其中也感觉不到一丝以往的快乐。 正因为不被视作重要之物，才没有一并夺走吗…… 如此想到，少年就不禁觉得内心同时被庆幸与悲伤所充斥。 在这之后，众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红聿发出各种盘问。 直到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也终于对他现有的记忆程度有了大概的了解——少年几乎丢失了至今为止，长达十年份的记忆。 “既是说，消除最后停留在了孩童时代便终止了吗。” “那照这么看，这次的代价比起之前也并不太严重嘛？想想办法重现那些往日深刻的印象进行刺激恢复，或者像以前一样等——” “等？你别太小看这次的代价了！” 顿然间，莉萝的话中明显带上了严肃的口吻，令得有些过于放松的秋山“嘎啊”地叫了一声。见此，身旁的薰和仲野也一起向她投以些许不解的目光。 “依照以往的例子就可以得知，即便是再糟的代价，也不会出现直接致死的伤害。超过了时限就会恢复的前两次代价，看似熬过痛苦便能安然无恙——” 她用一种假设的说法如此讲道。 “但你们稍微试想一下。倘若前两次的时段里，没有jiejie或是姬照顾他……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 相当地危险。 听到这里，另外三人毫无疑问都露出掩藏不住的紧张感。 特别是失去四感的那一次，要是真的没有人在他身边照料，光是想想就觉得危矣万分。 “如果我的想法没错的话，那就意味着很有可能每一次需要付出的代价理应都是相等的！这也变相说明了为什么前两次失去的代价，可以重新取回来。” 因为，他已经在那样的状态下坚持了下来。用所承受的痛苦，换取了那份力量的短暂使用权。 “但是现在——记忆这种东西，可不同于之前的五感和情感。失忆固然会令人感到孤寂与痛苦，然则实际造成的影响却远远比不上前两者。” 况且人的记忆区被分成很多地方。例如掌管语言与知识的意义记忆区、掌管身体与运动熟练度的手续记忆区、还有掌管思想、概念的逻辑记忆区等等，非常多种。 莉萝松开指尖卷起玩弄的发梢，继续说道。 “脑海里放置每种记忆的容器都不一样，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垃圾分成可燃跟不可燃一样。” 好比即使一个人因为撞到头而失忆，也不会因此就变成一个爬在地上不会说话的婴儿般。 “经过之前的询问，可以大致清楚他缺失的应该只有掌管回忆的经历记忆区，别的记忆区完好无损。这样异常的事情，明显就违逆了以前的状况！” 代价的不成立。 大家都在这时意识到了莉萝所想表达的意思。 “所以……” 少女用不大情愿的声音，说出了自己最后得出的推断。 “恐怕这次他失去的记忆，很可能……将会是永久性的消除。” “““——？！””” 听到这样的结论，他们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即是说！？” “等待只是徒劳，派不上任何的用场。” “……也没有任何的物理手段可以恢复，这样吗？” 面对秋山小心翼翼提出的疑惑，莉萝只能轻轻叹息地摇头。想要指责这样过分的结果，嘴里亦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过。 “啊啊，确实好像蛮糟糕的呢——” “小聿？” 当事者的反应让人意外，不如说那是超出了他们好的预想和不好的预想的回答。 “对了。比起那些，还是先让我重新认识你们一遍吧？” 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悲观，那个少年闻言后，也只是如此发出几声干笑。 失去的记忆，明明有可能不会再回来。依旧仿佛这样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般。 那究竟是已经坦然地接受，还是无可奈何般地妥协了呢？ 然而。 在他的笑容里，在场的人却都读不出其中相应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