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附身藏羚羊
今天要不是坐在这里休息时看到那个旱厕，几乎就忘了有这回事。 缺氧让人脑子不太够用。 凌阳双肩一耸，卸下了背包，回头看了小六一眼，小六明白凌阳的意思，他平息了下自己喘气的节奏，“给，长江上游注入水源，这样意义重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得在这里，好好歇会儿。” 凌阳踩着路肩的乱石出溜了下去。 确实是个厕所，不过显然是没怎么被人用过。想想也是啊，在这种连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拉屎呢？ 凌阳松开裤子，一把掏了出来，对着小便池，一股冒着白气的尿液强劲的泚了出去。 一泄而空。 他打了个机灵，捏着小弟弟抖了抖上面的几滴残余，感觉冰凉凉的。 真特么的冷啊！ 要不是怕疼，他真想打着火机烤一烤那根小冰棒。 对了，这唐古拉山是长江和怒江的分水岭，我这泡尿将来会被下游哪个地方的人民喝到呢？ 凌阳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古怪想法给逗乐了，忍不住“吼吼吼”大笑了几声。 在人生艰苦旅程中，多少得有点自我调侃的乐观精神。 刚系好腰带，一低头，却看见刚才被尿浇过的地方露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黑黢黢的石头，一缕光芒闪耀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当然不会是块金子，但也不像是一块寻常的石头。 他弯腰捡了起来。 石头表面有一层薄薄的黑皮，从黑皮裂开的几道缝隙中有光芒溢出，上面沾满了自己的尿液。如果是旁人的尿过的石头，是否捡起来，他可能会犹豫。 他走出了厕所，看到不远处地上还有一大片的厚厚的积雪，心想还是先去把石头弄干净些再看看。 他走到雪地，把石头扔进雪里，然后蹲下身来用手使劲的搓着。石头上那层薄薄的黑皮被擦去了三分之二，里面露出了呈半透明状的三个很规则的圆圈，颜色也有深有浅，很像是眼睛的模样。 这石头很特别，就当是此次旅行的纪念品吧。 凌阳准备返回，他抬头看到高小六还坐在那标示杆的下面，正在朝他这里张望。 这时一直阴郁的天空突然开了一道缝，露出了一片湛蓝无比的天空，一束明亮的阳光照射了下来，刚好覆盖在唐古拉山顶上。 青藏高原的天气就是如此的变幻莫测，一路上他们已经领教过多次了。其中最最奇特的一天，他们在5个小时内经历过6次阴晴转换，雷电、冰雹、大雪、阳光，轮番的上场，这真是一个虎狼之地啊。 阳光一出来，心情也格外好。凌阳拿着石头，正兴冲冲的准备回去给高小六展示，不想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猛然一个趔趄，整个身体失去重心，他“啊！”的惊叫一声，身体向前猛栽了下去。 ...... 高小六歇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 要不是懒得动弹，他其实也想和凌阳到这个天下第一厕里尿上一泡。 这凌阳从厕所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在低头打量着？难道是金子？可厕所里唯一有的东西就是屎和尿,他总不该捡了坨冻干的屎橛子回来吧？呵呵呵...... 刚听见他叫了一声，看来这家伙在路基下摔了一跤，怎么这会儿没动静了？ 我得起来看看。 高小六一站起来，立刻就像被人点了xue道一般，一下子就呆住了。 凌阳哪里去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穿过公路，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这......怎么会有一只藏羚羊？凌阳人哪里去啦？ 高小六迅速往两边看了看，一时觉得自己的脑袋反应不过来。 这山顶的地方不算大，任何东西都不可能逃过视线范围，这凌阳怎么就会凭空消失了呢！ “凌阳！” “凌阳！” “凌阳————” 高小六扯着嗓子大声向四周呼喊着，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他一边扭头四处搜寻，一边跑下了路基。 这只藏羚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跑？这种动物极其机敏，路上也曾经看到过不少，见人就跑，根本不可能靠近，今天怎么会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会不会是受伤了？ 高小六束手无策，他现在无心去关心藏羚羊，心中寄期望于这是凌阳在捉弄他，在搞恶作剧。 “行啦，凌阳，快出来吧，时候不早了，咱们还得下山那呢。” 没有任何反应。 山顶的那一缕阳光已经消失，天空又恢复了阴云密布的样子。狂风铺天盖地的刮起，高小六在藏羚羊的旁边的乱石地面上坐了下来。 “凌阳！” 高小六又厉声喊了一次，他心中的内火已经腾起，声音随风飘去。 靠，还有完没完？玩笑不能这么开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一种莫名的恐惧同时袭来，他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 ...... 就在凌阳倒地的瞬间，他看见眼前大概两米远的地方，大约一米高的半空中悬着一个洗脸盆大小的透明涟漪正在波动，那样子像极了夏日里柏油马路上蒸腾起的热浪。而与此同时，一头卧在地上的藏羚羊却突然站了起来，还有个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地上闪了一下。凌阳失口叫了一声，一头栽了上去。 这半空中出现的“涟漪”，被惊起的藏羚羊，以及凌阳的摔倒，几乎就发生在一秒钟之内。 凌阳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身上也有种奇怪的感觉，如同过电了一般，他站了起来，这是在路基的下方，正好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坐着的高小六。 他觉得身体僵硬，不知为何迈不开步子，他低下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藏羚羊！ 凌阳心中极度慌乱和恐惧！ 他努力的想让自己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可还是抑制不住的哆嗦着，他又左右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没错，自己现在就在这只羚羊的体内，或者不如说，自己就是一只藏羚羊！ 这是怎么回事呢？这是怎么回事呢？ 凌阳百爪挠心，他的手脚，不，那四个蹄子，也不怎么听使唤，他努力的想走动起来，可是它们只是微微的活动了一下，他张开嘴巴要喊，可嗓子眼里只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惊恐到了极点！脑子理不清事情是怎样发生的。 等等，让我捋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和小六在追赶四个淘金的人，然后爬到了这唐古拉山顶，我上了趟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厕所，在那里尿了一泡尿，捡了块石头，然后在雪里擦了擦干净，抱着石头往回赶，接着就摔了一跤，撞在了一只突然莫名其妙站起来的藏羚羊的身上，它身后正好出现了一个涟漪状透明的洞口，同时地上还有个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接着我就变成这样了？ 穿越？我特么讨厌这个词，低俗小说中到处都是这样的桥段，编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再说了，如果是穿越，我应该是回到过去的某个时代，像项少龙一样，或者，出现在某个未来啊。 可是，我此刻分明还实实在在站在青藏高原的唐古拉山顶，那个厕所依然是厕所，公路依然是公路，远处的山峰依旧白雪皑皑，环境没有任何变化，我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说又说不出，动又动不了，在极度恐惧和焦虑下，凌阳鼻子一酸，眼框里全是泪水。 看到高小六冲下了路基，凌阳心中顿时腾起一股热浪，我的朋友高小六还在呢，至少我现在还有个依靠，只要他在，就能帮我弄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赶紧帮我恢复正常，我才不要什么狗屁穿越，我只要恢复身体。 想到这里，凌阳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视力突然好了许多，我居然能看清地下几十公分深的地方？自己像是踩到了玻璃栈道上？头也晕，眼也花？算了，先不去管这些，我得先让小六知道我是谁。 高小六坐在旁边，让凌阳踏实了许多，他觉得自己的脚（现在是蹄子了）不再僵硬，对刚才小六对自己的呼喊，他深感无奈，兄弟，哥真的是想答应你，可是喊不出来啊，真的是很无助！谁让我现在是羚羊不是凌阳呢？ 凌阳抬起了一条羊腿，碰了高小六后背一下。 高小六现在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懵逼了。 他没啥心情去欣赏这只藏羚羊。要是昨天之前有这样的机会，他会高兴死的。 但是凌阳在眨眼工夫从这个地方失踪，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坐在这里死等。 高小六不经意的撇了羚羊一眼，一下睁大了眼睛。 这羊蹄子上怎么会套着一个手串？！ 凌阳此刻也才意识到，这菩提子手串是二十几天前和高小六徒步到青海的一个县城买的啊，一模一样的廉价玩意儿，20块钱买了两串，他俩每人一串。 我得让小六用这个来辨认我。 凌阳又把那只套着手串的蹄子抬了起来，高小六盯着羚羊蹄子，又急忙看了看自己手上带的那个手串。 “这......你.....你是凌阳？” 高小六声音有些颤抖，脸上在瞬间内不断闪过恐惧、惊讶，震惊、不解的各种表情。 凌阳低下了脑袋，用头轻轻的在高小六的肩膀上摩挲着。 高小六嘴巴张的老大！他被惊的一愣一愣的，但是他还想万无一失的确认。 “不不！你不是那个羚羊，藏羚羊，你是我的朋友凌阳？” 凌阳的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瞬间泪奔。 他大幅度的点着头。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凌阳现在附身在了一只藏羚羊的身上，那个菩提子手串说明了一切。 高小六做了一个拥抱的手势，凌阳一下子把脑袋伸了过来，左右摆动，迎合着高小六的双手。 高小六也是泪流满面，他松开了抱着凌阳脑袋的双手，擦了一把眼泪说道：“兄弟，你得让我弄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凌阳向地上搜寻了一下，他看见了那块从厕所里捡回来的石头就在不远处，然后走了过去，用嘴巴不停的拱着。 他希望高小六能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不要放过任何可能和自己变身羚羊有关的东西。他继续用嘴巴拱着那块石头，那上面隐隐约约还有股尿sao味儿。 果然，这个举动引起了高小六的注意，他过去捡起了那块石头，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