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汇聚
这个石洞刹那间被寂静所包围着，时间过了许久，正当关振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之时，老人那悠长的叹息这才传了归来。 “痴儿，又是一痴儿。社稷之重，岂是一人所能肩负？历代王侯将相、才子sao人哪个不为江山所痴醉？可最后也只是化为一抔黄土，可笑可叹。而你，既无经天维世之才，又无富可敌国之资，又谈何拯救？” “弟子在上次行动之后，得到了一张羊皮纸，上面描写了一场在东瀛召开的战争，其最后的奖励品乃是万能的许愿机。弟子想要夺得最后胜利，用这个圣杯来实现弟子的夙愿。” 老人沉默片刻，有些感慨：“是那徐福东渡所描述的仙岛吗？也许，这就是上天所安排的命运吧，如此之巧你是那次行动的领导者，如此之巧你斩杀了那名蛮夷，夺得了那张纸，如此之巧你遇到了赵小六，并且被告知了愿望。这世间万物，皆有一个劫数，也许是你的劫数到了吧。” 老人站了起来，向前跺走几步，站在了关振面前，抚摸了一下关振的头，柔声说：“关振，你可知为何老夫要收下你作为弟子吗？” “弟子不知。”曾经听同门说过，老人数百年间从未收过一名弟子，一直是闲云野鹤一般的四处游历。关振可以说是他的开门大弟子，这也造成了关振在门中辈分奇高的原因。 听师傅说到这个，关振倒也起了好奇之心，只听老人不紧不慢的诉说着：“当时，我只是碰巧路过，虽然未来得及救下你的父母，只能够略施手段惩罚了那些恶贼，便准备飘然而去。然而那时，我看见了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关振有些疑惑的问道。 “对，是你的眼睛。”老人似乎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我是第一次看到有孩童的双眼如此的浩瀚，犹若天上的星云。双亲死去，家园被烧，这些惨事没有在你的心中留下过半点痕迹，就如同那无限广阔的天空，将一切都包容着。这种眼神，若为魔便为绝世魔头，若为佛便为万家朝宗，若为道便是得道金仙。我当时所看中的，便是你的道心。” 听到这儿，关振不由得有些苦笑，听着师傅继续娓娓道来：“所以一向不收徒弟的我，这才破例将你收入门下，然后才开始收下其他弟子的。然而你，也是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仅仅数十年，便是修炼到如此水平。一个才八岁的稚童，便有着那种视万物为刍狗眼神，将来成就之大，不可限量。” “可是十全之物，天便厌之。这场劫难，也许就是上天为你降下的，度得过就是金丹大道，度不过则是万事皆休。你，是否考虑好了？” “弟子心如磐石，坚定无比。”关振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请师傅成全。” 老人手一挥，一个方方正正的黒木匣子出现在他的手上：“留下一丝真气，注入这个命匣。如果你出了意外，这个匣子便会破碎。你要知道，当今恰逢大乱，师门不可能在外面给你带来任何援助，一切只能够靠你自己了。” “弟子省得。”留下了一丝真气，关振又重重的跪下，磕了几个头。 “那么，你去吧。”老人回到了原来那个蒲团上坐下，闭目打坐起来。 “弟子这就走，师傅务必保重好身体，弟子不能再陪伴左右，希望师傅不必挂怀。”关振眼睛有些湿润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几十年的相处，关振早已把老人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 看见师傅没有什么反应，关振擦了下眼角，俯身向后退去，很快的便消失在黑乎乎的山洞之中了。 黑黑的山洞中一片寂静，过了许久，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声幽幽传来，接着轰隆隆一阵响，外面的大石再次把这个山洞给封了起来。 ~~~~~~~~~~~~~~~~~~~~~~~~~~~~~~~~~~~~~~~~~~~~~~~~~ 阴沉沉的天空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周围笼罩在一层灰暗的色调中，汽船鸣着悠长的汽笛，喷着黑滚滚的浓烟，从码头出发了。 这场一连下了几个星期的秋雨，直到现在都没有停止的迹象，真是很符合伦敦多雨的一贯传统。汽船上的乘客被小雨驱赶到了船舱里面，不管对外面景色再好奇的乘客，也不想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落个被淋湿的结果。 然而，在船头，笼罩在迷蒙的雨雾中，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纹丝不动的屹立在那儿。 那是一名身材十分高大的年轻的男子，穿着全黑的教士法袍，端正严肃的面孔，紧紧抿起的嘴唇，显示出他严于自律的性格。雨水顺着他的头发缓缓的流淌下来，有些还流进了他的眼睛里，可他的眼睛未曾眨动一下。 这名神父穿着的男子，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雨水已将自己淋湿，他的目光，远远的眺望着东方无尽的地平线。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感慨，有些惶恐，甚至有些紧张。这和他一向给人不苟言笑的感觉太不相符，似乎有着对他意义十分重大的事情在困扰着他的心。 “雨一直在下啊……真不吉利啊。”许久的寂静后，那名男子吟诵咏叹调般发出了一声感叹。 从他的嘴里，吐出了这么一个词：“圣杯战争……吗……” 这名男子，名叫言峰璃正。 从第二次战争开始日本就已经开始了文明开化运动，这使得在那儿发生的大规模破坏活动不可能完全掩人耳目地进行。因此第三次圣杯战争开始之前，圣堂教会和魔术协会合作，派人去监督这一届的圣杯战争。而这名年轻的神父，正是这一届圣杯战争被选中的监督者。作为监督者的他，不但在魔术师之间的斗争充当裁判，而且还圣杯战争引起的危害减到最小限度，隐蔽那些存在，使魔术师们遵守事先已经定好的规则。这对于还十分年轻的言峰璃正来说，可谓是重担。 “这次冬木市一行，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呢。”言峰璃正皱紧着眉头，心中默默想着。 这是，一把黑色的雨伞遮住了他的头顶，把雨水隔绝在雨伞外。璃正抬起头，拿着雨伞的是一名和他一样东方面孔的男子，不过看样子比他小一些。 那名男子开口了：“言峰神父，外面雨大，请进舱吧。” “不碍事的，这场雨正好可以让我冷静冷静。”言峰璃正微微一笑，朝着那名拿着伞的男子点点头。 男子迟疑了一下，却没有把伞拿开。他接着问：“还在担心那件事情吗？” “是啊，离开了冬木市这么久，物是人非，而且又肩负着教会的重托，这时感觉压力真大啊。”言峰神父表情凝重地回答道。 “神父，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不过我觉得您也许不需要这么担心，您不是说过，您在冬木市还有一位挚友吗。任何事情，只要多一些人能够帮忙，我想也会变得很容易的。” 听他提起这个，言峰璃正的表情才轻松了一些，他点头：“不错，我那位挚友绝对是个靠的住的人，也许这次的任务，能够顺利进行吧。” “您能这样想，那我也放心了。其实我也能够帮上一些小忙，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虽然很感谢你的心意，不过，还得很抱歉地说，这件事不能把你牵扯进来，如果你陪我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你自己的愿望怎么实现呢？”璃正有些歉意的看着拿伞的那名男子，摇了摇头。 “神父，我也是一名受过洗礼的教众，只要是主的试炼，我必定会满怀喜悦地接受。再说我们中国人有一句老话，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要不是神父您，我早就作为苦力在码头中被累死了。所以如果有我能够帮忙的地方，我自当效力。”那名男子一脸严肃的回答。 “好吧，不提这件事情了，到了冬木市我会为你引荐我的那名好友，他在那里还算有些权势，或许能够帮你找到自己的亲人。希望你们也能够像我们一样一见如故吧。”璃正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点了点头。 说完之后，神父又远远地眺望着，目光似乎穿透了迷蒙的雨帘。投射到遥远的极东之地。他清楚的知道，在那里，将有来自世界各地的魔术师即将汇聚一堂，一场场充满了血与火的杀戮盛宴，即将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