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美女有德者居之
古镇路27号,向日葵酒吧。 胖子每天在这周边窜来窜去地送水,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隐秘的巷子。穿过牢山广场,从步行街拐进去就是。胖子把摩托车停在墙边上,拿链子锁锁了。 旁边黑暗处有两个披着军大衣的小哥拿手电照过来,胖子人畜无害地咧了咧嘴,进门时小哥也没阻拦。 一开门,胖子就被狂暴的音乐给顶了个大跟头。城里人真是奇怪,不喜欢芳草碧树,不喜欢静谧悠远,连新鲜空气都不喜欢,却凑在这么个嘈杂燥热的环境里喝酒。好吧,城里人真会玩…… 郎警官正坐在吧台前喝酒。好吧,不是郎警官,郎苑没穿警服。 酒吧内虽然灯光暗淡,胖子却看得分明。郎苑穿了一条紧绷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深色羊毛衫,外面套了一件小外套。或者不是外套,而是围巾或者桌布什么的吧。反正看上去不像是衣服。 就算是衣服吧,也太短了点。穿了两件上衣的结果却是,腰臀相接处露着一圈白皙。 夏天这么穿,可能是赏心悦目吧。这大冬天的,肚脐眼不往里钻风吗?哦,旁边那件大衣可能是出门后穿的。 胖子是个客观求实,有错必改的胖子。今天上午说的话其实不太准确。即使郎苑的脸被花了,她还是有两个优点的,而且相当突出——身材好到爆,上下都爆啊!比村口王寡妇那条白花花软绵绵的身子好太多。 好吧,白花花是胖子远远地看过的,软绵绵是胖子听二蛋说的,二蛋估计也是听别人说的。二蛋家开小卖店,人杂消息多。 认为郎苑优点突出的,显然不只是胖子。有两个男子端着酒杯凑在郎苑身边,一个是成功人士,穿着熨帖的衬衣西裤,油头偏分,儒雅有风度。另一个也是成功人士,穿着花格子衬衣,梳了条马尾辫,玩世不恭的样子。 这两个人虽然不是一个路数,却是互相认识的。此时正各自亮出了尾巴,施展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彼此间还谈笑两句,大概是君子竞争吧——吧台见美女,有德者居之。说不定还打了赌。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穿成这个样子,典型的寂寞深闺需要安慰嘛,难不成是来相亲的? 不过美女只是面无表情地喝着酒,一句话也没搭理。 “对不起,请让一让,这是我的位子,谢了哈。”胖子很有礼貌地划拉了一下马尾男。 马尾男果然让到了一边。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让开的,没有多少受力的感觉,更不是主动让的。那我怎么到了一边去了?而说话的胖子,居然好整以暇地坐在了美女的旁边? 刚才马尾男并没有坐下,而是紧靠了美女的座位站着,这样看得比较清楚。比美女高出了一头,泡妞时有心理优势。马尾男也是学过心理学的,并且多次实践,每有奇效。 “你谁啊你?这怎么就是你的位子了?”马尾男有点忍不住暴脾气。没听说过吧台前还卖票的吧,说你胖你也不能喘啊!再者说了,从来都是哥抢别人的位子,什么时候哥的位子被别人抢过? 好吧,这胖子的块头实在是太大,马尾男就觉得做人应该讲道理——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美女面前要有风度! “嘿嘿,我女朋友!”胖子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很诚恳地跟马尾男解释。 “这美女,你女朋友?”两个成功人士就像见了鬼一样。长得这么胖,也敢学人家出来泡妞?脚上的泥巴洗干净了吗? 下一刻,两个成功人士就傻眼了。那美女居然歪了歪头,靠在了胖子身上,一副很舒适很习惯的样子! 嘿!这个社会肿么了?大好的白菜,怎么都让猪给拱了,还是头大肥猪! 不过,女朋友又怎么样?可以分手嘛!结婚了又怎么样?可以离嘛!好吧,爱离不离的吧,哥又不是来找媳妇的。 两个成功人士眉目传情,貌似是在憋着什么坏点子的。这时就听胖子跟正在调酒的酒保喊了声,“兄弟,来瓶沧啤!” 沧啤是沧海特产,源自德国,传承百年,也算是国内啤酒界的顶尖品牌了。不过,这胖子居然跑酒吧里喝沧啤来了?这厮不是把酒吧当成烧烤摊了吧?即便是就好这一口,怎么也得点个科罗娜、嘉士伯什么的吧? 一时间,两个成功人士都有点懵头,又忍不住想笑,互相间点了个头,马尾男就要掏电话喊人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黑的白的灰的办法,多了去了! 酒保显然也认为这儿不是喝沧啤的地方,一瓶沧啤才几个钱?不过呢,酒吧有备,酒保也够专业,一点也看不出被称作“兄弟”的不高兴。只见酒保蹲到柜台底下,还真的掏摸出了一箱沧啤。酒吧里啥客人都有,备不住就有人喜欢喝二锅头呢,没有就不高兴。 沧啤也是一样,箱子上落了一层灰。酒保打开箱子,拎出一瓶沧啤,用白毛巾擦了擦,找了起子准备开盖。 “不用开了,给我吧!”胖子伸出手去,笑容很憨厚,却像是有种魔力。酒保果然把没开瓶的沧啤递了过来。 “对不住哈,要不,我请两位喝酒?”胖子和蔼可亲地说着,左手握着瓶身,右手抓着瓶颈,两手那么一掰,也没听见多大动静,就是“叭”的一声脆响吧,瓶颈居然断了?
啤酒一点都没洒,冒泡也很轻。而那美女的头部,仍然靠在胖子身上,一点都没受影响! “不用了,谢了!谢谢哈!”这回说话的是油头男,稍微有点结巴,拉起马尾男就走。 马尾男的脑袋转回去,一直盯着断开的瓶颈,似乎没回过味来,还抬起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脖子。马尾男这么一摸吧,油头男也觉得脖子不太舒服了,下意识地抬起手,或者是挡一挡? “不喝拉倒,我自己喝。”胖子还是很诚恳地看向酒保,“兄弟,麻烦给个杯子。” “哦,哦,好的!”酒保手忙脚乱的,差点把一杯刚调好的“烈焰红唇”给洒了。真奇怪,瓶颈断了,大家的脖子居然都不太舒服。作为一位资深调酒师,开过酒瓶千千万,还真没见过这么开瓶的——太费瓶子了…… “喝啤酒有什么劲?兄弟,给他来杯‘血腥玛丽’!”郎苑坐正了身子,也称酒保为兄弟了。暴力这东西吧,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有时候很管用。掰断个啤酒瓶而已,值得大惊小怪的吗?好胖子,痛快! “说吧,出什么事了?这大晚上的。”胖子撇了撇嘴,既没喝啤酒,也没喝酒保推过来的什么玛丽。这个什么玛丽,很贵的吧?“超级玛丽”哥就知道。 出门前,王霞倒是给胖子硬塞了五百块钱,还挑着大拇指说了声“加油!”也不知道她兴奋个啥劲儿。王霞还让胖子换衣服来着,但被胖子坚决地拒绝了。 “没事!就喝酒!痛快!”郎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刚从所里出来时的悲怆沮丧,居然一扫而空了。除了喝酒,这个世界还能有什么事情?对了,我为什么要喊胖子出来啊?当时好像还哭哭啼啼的?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好吧,顶多把胖子当哥们儿好了。在哥们儿面前哭会儿,也不算什么嘛,借个肩膀而已。 “嘿!我说,这大晚上的,你消遣我呢吧?”胖子却不乐意地撇了撇嘴。真以为哥很闲的?好吧,晚上确实没什么事情要干。 但是,我上网行不行啊?上网累了我睡觉行不行啊?我睡不着上山跟大树聊天行不行啊?我为什么要跑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陪着莫名其妙的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