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意念之舞

    夜舞上台上得漂亮，台上的空扬反应却是奇怪无比，他一见到夜舞上石台，脸色马上大变，他还不等司仪宣布开始，就退到了石台边缘喊道：

    「师叔祖！！对手......对手是女的！」

    白眉老僧依然是那句老话：

    「世间颜色，百年后唯黑白尘土而已。」

    夜舞满面寒霜，只认为空扬瞧不起她，司仪刚念完「开始」两个字，夜舞就如旋风般急转而起，竟拔起了约一丈的高度，跟着凌空直往空扬飙落而下。

    征天，蟠落之舞！

    空扬不知为何，原本在前三场培养出自信与冷静突然丧失，他没有使出拿手得招架后还击，狼狈地闪过了夜舞这次的「空袭」，连滚带爬地跑到了石台边缘：

    「师叔祖不行啊！百年后是百年后！现在还是颜色啊！我不能碰她，她也不该碰我！」

    看台上的观众哄然大笑起来，台下「苍穹」众人则皆是傻眼，在客栈时就已经发现空扬对夜舞的态度有些奇怪，没想到原来他却是害怕女人到了这种地步。

    此次武决第一轮赛事，最混乱可笑的场面就这样出现，夜舞被空扬的态度惹火到了极点，却又不想跟着他一起胡闹，只好冷笑地看着他跟老和尚求救。

    空扬哭丧着脸道：

    「不行啦！师叔祖，我没办法和她打！」

    白眉老僧双目怒睁，沉声喝道：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不格不触，以势为胜！千年威名，莫毁一旦！」

    空扬微微一震，跟着彷佛大彻大悟，低头说道：

    「弟子明白了。」

    说完缓缓走回石台中央，低头敛目，看着地板说道：

    「女施主请。」

    夜舞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开始，要玩真的了。

    云在台下见到这样的情形，忍不住担忧起来，但他的脑中一直运转着，直到听见老和尚的一番话，他终于也定下了策略。

    「空扬，照大师所说，如果夜舞碰到你，她就赢了。」云朗声说道。

    适才第三场，云使诈碰到了空扬，更想用言语压迫他投降，如今云再此提出此法，观众都不明所以，更不觉得空扬会答应。

    然而空扬的唇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如果女施主碰到我，她就赢了。」空扬微微点头说道。

    「我不管你甚么规则。」夜舞傲然道：

    「只要记得一件事，别，叫，我，女施主！」

    空扬没有再说话，他单手缓缓上提至胸前，手心向内。

    沉立渊然，气宇浩瀚。

    夜舞扬起一抹微笑。

    如果空扬的武学大家风范，让观众都为之震慑。

    那夜舞的笑容，就让全场为之屏息。

    如此轻、如此清、如此倾倒众生，倾城倾国。

    如果空扬有抬头，看到夜舞的绝美笑颜，恐怕当下就要输了比赛。

    幸好他没抬头，可惜他没抬头。

    因为夜舞在石台上，舞了起来。

    她的笑容让人心动，她的舞，却让人心惊动魄。

    一时间，石台上到处都彷佛是夜舞的身影，似虚似实，无所不在。

    藏天，浮影之舞！

    「好快......太快了......」流在台下离夜舞最近之处，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夜舞的轻功，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不只是快，夜舞的舞，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移动，都像是谎言一般，没有任何行动能让人拿捏准确。恰恰就如同夜舞这个人一般，难以捉摸地令人着迷。。

    空扬依然低头，眼角余光却发现夜舞从四面八方袭来，每个夜舞都像是真的，又像是假的，空扬心中微惊，不过应付这样的招式，却是他的拿手好戏，空扬手中袍袖轻拂，以三为一，连绵不绝，挡下了所有夜舞的攻袭。

    夜舞错落的身影在袍袖压迫之下，逐渐化为单一，空扬的每一次出手都带给夜舞极大的压力，虽然能靠着极致轻功勉力支撑，但脚步却越来越是凝重。

    反观空扬，每一个动作都是简洁完美，藉由每一次「三一」所造成的时间差，弥补过了两人身法速度上的差异。

    夜舞发现自己被压制，却没有丧气，她不断变幻身形，并找寻间隙出手，只见她有如穿花蝴蝶，动作姿态美不胜收，全场观众看得如痴如醉，惊呼声此起彼落。

    然而「苍穹」众人却越看越是紧张，他们都知道夜舞虽然靠着身法惑敌，看似占了上风，但只要空扬稳扎稳打，最后胜利的一定还是他。

    这时夜舞忽然变了。

    变了另一种舞蹈，由原本的极快，转变为极慢。

    慢的让人足以把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慢得让人无法理解，这怎么可能会是在实战中，可以使用的招式。

    然而空扬的脸色却变了。

    跟适才的游刃有余不同，他的额上开始出汗，脚步也微显错乱了起来，且明明夜舞根本一招还没近身，空扬却像是十分紧张一般，连续出手化解。

    观众都不明所以，影、流、云三人也难以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因夜舞在跟他们比试的时候，从没有跳过这一支舞。

    唯有亚当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喃喃自语道：

    「这支舞是......难道......」

    「这女子......叫做夜舞？」高台上的皇，脸上同样也露出惊讶的神情，他转头望向冷萧，忽然问道：

    「是他？」

    「是他。」冷萧缓缓点头。

    「所以拼图最重要的一块，果然已经在他的身边。」皇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语气却是相当满意：

    「天意，有时似乎不需吾等cao弄，自己，就会找到它自己的路。」

    冷萧双目微凝，陷入了沉思，彷佛在他脑中，无数个深藏的思路脉络，正交相激荡，准备寻找出最正确的计策，最完美的筹划。

    看台上的夜舞，却不知道天下第一人和天下首席军师正将自己划入了蓝图之中，她只是专注地舞着，这支舞，是她的母亲，最后传授给她的一支舞。

    「用心来舞。」

    母亲的声音，彷佛就在耳边。

    「舞出意境，舞出幻灭，舞出真实与虚假之间，混沌未明的一切......」

    幻天，意念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