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路向北

    第一章一路向北

    兰没有跟过来。又或者说，兰是不愿意，甚至是不敢跟过来的。要说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是能使兰惧怕的，应该就是昆仑山上那座天葬台了。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我甚至想过要寻找一种方法，让这一切加速灭亡。让外八行再一次回到几十年前的那一场浩劫之中，然后让他们彻底的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可是没有办法。时间能够推动一切事物的发展。包括人心。我在极力破灭掉八行，乃至八门的时候，这些人仍旧在极力保护着它的周全。就像几十年前的那一场浩劫一样，他们不惜用性命来保全它。

    从内蒙回来之后，我以为所有的事情就快要结束了。而剩下的那个天葬台，只不过是那一次行动中的一点边角料而已。我是去不去都没有关系的。不过对于兰来说，昆仑山天葬台上躺着的那个人，仍旧是一个巨大的包袱。为了兰，为了我自己。我还是决定要上到那个上面去。

    我要亲自了结这一切的事情。如果了结不了，我打算毁了它。

    我是从柳州出发的。那一次能够从内蒙回来之后，和涛回到了云南。说是要去整顿一下家族里的事情，想办法把八行安插在自己家里的眼线全部拔掉。而胖子，因为阿丽的原因，跟着我回到了南方，柳州。

    我是没有想到胖子会爱上阿丽的。至少在第一次见到阿丽的时候，胖子是想要了阿丽的命的。可在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中，胖子竟然不知不觉中跟她对上了眼。这让我很是惊讶。

    因为晴姐和阿丽的性格，完全是两回事。我觉得胖子就算要另寻新欢，那至少也会找一个性格跟晴姐一样的人才对。

    我把行李堆到了车的后备箱里，刚准备把门关上。就看到胖子从屋里抱出来两箱东西。一箱是红牛。另一箱，是桂林三花。

    我不知道胖子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喝桂林三花的。可能是很早之前吧。因为我偶然听说到，晴姐的老家，原来好像是是在桂林的。因为一些原因后来才迁走了。

    “看什么，走了。”胖子关上后备箱的门，走到驾驶室拉开门坐了进去。

    阿丽已经坐在副驾驶上了。

    我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膝盖边上的车牌。

    桂B。

    胖子开车速度非常快。没一会我们就从鱼峰区窜上了高速。当然了，这期间跟胖子连闯无数个红灯还是脱不了干系的。

    “我想知道咱们为什么不坐飞机过去。”胖子说。

    我叼着一支烟低头点燃，抽了一口含在嘴里。然后按下车窗把烟吐了出去。说：“电影里没这么演过。”

    在电影里，我还从来没见过有哪些人在办哪些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是坐飞机去的。

    胖子“噢”了一声，说：“那这么开得开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啊。”

    我摇摇头：“无所谓。开着就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这种坐车的感觉。看着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车窗外的风从脸上吹过。感觉一切的事情都可以无限的延长。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放下所有的事情。不用再去思考所有的事情，不用再去在乎所有的人。

    在内蒙的那一次行动里，光是我亲眼看到的尸体就有不下五千具。再加上那些伤的伤残的残。那一次的行动共折进去有小一万的人。

    那是种怎么样的视觉震撼？我站在断崖上，照明弹在空中爆开。断崖下面尸横遍野。尸体都快挡住了地面。可尽管是这样，下面的人仍旧在拼死搏杀着。这是种很可悲的事情。首领为了一己之力，又或是为了自家行派的利益。一声令下，就会有上万人去拼命。

    “你就不要想了。这些事情你想不通的。”胖子说。“这就像是那些搞.传.销的，被他们洗脑了之后你觉得还能脱身么？”

    我看着窗外的景物，没有说话。拿到了那个东西之后，八行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传国玉玺，帝皇鬼玺，一个甲子的秘密，永生......我的脑袋变得越来越痛了起来。

    “花。”我把手伸向阿丽。

    朦胧中我看到阿丽看向了胖子。胖子就叹了一口气，说给他吧。然后一朵半透明的花就交到了我的手中。

    水晶兰。我看着手里的花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它放进了嘴里。

    花瓣在嘴里被嚼碎，里面的粘液渗了出来。感觉就像是在喝兑了水的浆糊。

    嚼了几片花瓣之后，我靠在靠椅上，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这是一个关于兰的幻觉。十分的真实。真实到我再醒来了之后都还确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而对于这个幻觉，我后面会用一定的篇幅来描述出来。

    在幻觉里，我看到了兰从小到大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她是怎么出生，怎么被遗弃，又是怎么被一个人捡回去的。这一切从最开始的慢放，到后来快到浓缩成一片光影。都缩在了短短的一个小时内。

    等我从幻境中醒过来的时候，胖子已经把车开下高速了。这时候正停在路边的一个西瓜摊边上。

    我动了动手指，确认自己已经从幻境中脱离出来了之后，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期间在开门的瞬间我是摔下去的。

    擦着鼻血我走到胖子边上，就听到胖子再跟卖瓜的老农砍价。面前堆起一座小山死似的西瓜，上面放着一个从纸箱壳上剪下来的纸片。上面写着：

    十块钱一个，包甜。

    我打开手机定位看了一下，已经过了来宾市了，现在在来宾和南宁之间。具体是什么地方我懒得去看。只知道胖子要是没停下来的话，我们今晚就能到南宁了。

    等等，南宁？

    “胖子，你******怎么开的车啊？”

    胖子还在和瓜农砍价，说什么十五块钱两个瓜。听到我在叫他，就回头来看我。

    “哎，你怎么流鼻血了？我靠，天气还没热到这种地步吧？”胖子说。

    “你他娘的车子往哪儿开的啊？”我问。

    胖子一愣，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就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定位，说：“南宁啊。怎么了？有问题？”

    我是没看到瓜农手上的西瓜刀，要不非冲上去砍他不可：“你他娘的，咱们走的方向对吗？南方有昆仑山吗？”

    胖子呆了一下，又拿出手机高德了一下：“噢......噢，那什么，搞错了。不好意思啊。”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看着后备箱里七八个大西瓜，我差点没疯过去。老子带着一车的装备跑了几百公里，竟然就是去买了几个西瓜回来。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我以后在盗门还怎么混。

    胖子坐在客厅里摆弄着那几个西瓜，也不吭声。搞得跟个小媳妇一样。我也懒得说他了，说了句早点睡明天早起，然后就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刚准备睡觉，忽然就听到胖子来敲我的门了。

    “怎么，说。”我说。

    胖子就在门外说道：“阿诚，外面有人找。”

    我想了想，可实在想不出有谁想在还会来找我。就问胖子是谁。

    胖子就说不知道，让我自己去看。

    我骂了一声，穿上衣服就就出去了。

    出了门我就愣住了。客厅里满满的站着都是人。

    我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尽管我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可我还是非常镇定地看向胖子，用眼神问他是怎么个情况。

    胖子刚准备说话，客厅里那小三十号人就忽然对我鞠了一个躬，齐声道：“诚哥好！”

    我又是一愣，心说什么鬼。人群里就有一个人站了出来，说：“诚哥，听说您准备去昆仑山。兄弟们想跟着你去。一是想长点见识，另外一个就是跟着您学点本事。”

    我看着面前这个独眼龙，脑子里好像还有点印象。就试探性地问他：“你们都是盗门的人？”

    独眼龙点了点头：“是的诚哥，我们都是盗门的人。”

    我听了就摆摆手：“我已经说过了，盗门从此解散。外八行从此只有七行。”

    独眼龙摇摇头：“诚哥，盗门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不是以盗门的身份来找您，只是单纯地想要......”

    我摆摆手：“算了，不重要。去就去吧。只要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胖子看向我，意思是带这么一群小虾米去真的好吗。我就点点头，没说什么。

    内蒙的那一战之后，我已经对生死这件事情麻木了。说个难听的，我现在可以为了达到目的，抛弃任何人的生死。当然了，除了兰，胖子，和涛他们。现在这些人来找我，无非就是求财。我本身没有财让他们图，可昆仑山历来就神秘。里面传说的宝藏什么的数不胜数。他们，是盯上昆仑山里面的宝藏了。

    独眼龙看我点头，喜出望外。就急走两步走到门口，看着，我说：“就知道诚哥仗义。你看，这是咱们的兄弟。从现在开始就都交给你指挥了。你说往东，他们就绝对不敢往西。”说着手握住门把一拉，我就看到门外乌央乌央站着一大片的人。少说也有一两百号人了。

    我吓了一跳，心说我.草.你.妈.的，还好老子刚才答应你了。要不然这么多人冲进来，老子就算没被砍死也被踩死了。可脸上依旧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我就摆摆手，象征性地打个招呼。

    杜耀龙看了，就冲外面喊了一句：“诚哥再跟你们打招呼呢！”

    “诚哥好！”屋外一百几十号人齐声吼道。顿时街坊邻居的骂声响成一片。停在门口的车“五一五一;”地从街头响到了解尾。我赶让独眼龙制止他们。心说别他娘的老子还没出发，就又给条子扣起来了。

    把人都赶走之后，我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阿丽。又看了看满地的脚印果皮纸屑以及浓痰，叹了口气，心说沃日，你们盗门的人还真是不拘小节。

    回到房间之前，我告诉胖子。说这下无论谁再来找我，都他娘的不要再来叫我了。直接乱棍打出去。说完我就回到了房间。

    躺在床上，我拿出录音笔开始录音：

    2010年7月23号。

    今天是出发的第一天。不过胖子开车开错了方向，几百公里的路算是白走了。明天开始，算是我正是出发的日子。我说过，一定要到那个上面去，替你看看他。——噢，还有。原先解散的盗门，刚才又有人过来找我了。乌央乌央的一大群人。找我的目的当然就是为了昆仑山下面额那座墓了。不过我是不会再下墓了。我答应过你的。他们想要跟我一起去的话也好，省的有些危险的事情还需要我亲自冒险。我可以让他们代替我去送死。

    好了，要说的就是这么多。等我从昆仑回来，就去接你。

    按下录音笔的暂停键，我舒了一口气。随手把笔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抱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勉勉强强。做了很过很多的梦。梦里全是那些死在了内蒙古墓下面的人的脸。看得清的，看不清的。都在眼前阴魂不散。这时候兰的背影忽然就出现在了眼前。那把熟悉的黑刀对着眼前的影子一挥，全都劈成了两半。

    我醒了。清晨六点。

    拉开窗帘看了看楼下，发现昨晚的那些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只不过独眼龙站在那里，他们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全都安安静静的站着，连话都没有说一句。

    这么喜欢站着，那就先站着吧。把窗帘拉上，我又倒在了床上。

    再睡了一个小时，实在是睡不着了。我就从床上爬起来，冲到窗口一把拉开窗帘对着楼下就喊：“没吃早饭的滚去吃早饭，八点高速路口集合！”

    说完我如释重负，再一次倒在了床上。

    等到胖子过来叫我的时候，我又睡了一个多小时了。花了十五分钟洗漱完毕，又刮了胡子。接过阿丽递过来的早餐我就上了车。

    “走。”|我咬了一口面包，对胖子说道：“这次往北开。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