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苏皓皱皱眉头，回复：因为我太想知道了，你应该明白，好奇心害死猫。 Hecate：你在拖延时间。 苏皓心中咚地一下，他明白到Hecate可能意识到情况有变，但还是嘴硬地说：拖延什么时间？我不明白。 Hecate：其实要再跟你聊一会也不是不行，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我，可是我现在没兴趣了。 苏皓不说话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Hecate：我早就意识到你可能叛变了，可是想要捉我，没那么容易。 Hecate：好好听我的话，审判完最后一次，我就不会再来找你，但是记住，如果被我发现再有下次，你就等着给你身边的人收尸吧。 说完，对方的头像变成了黑白色。 可恶！苏皓握拳砸向桌面，看着Hecate的头像，他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这次Hecate不直接告诉他被审判者的名字，而是让他自己去查？为什么Hecate明明知道他已经投靠警方，还要与他周旋？难道他对于Hecate，还有另外的利用价值吗？ 专案组最终未能在摩登百货寻到Hecate的踪迹，通过对监控录像的观看，百货公司的客人太多，人来人往，同时使用手机的人不计其数，根本无法确认哪个是Hecate。虽然早已心知希望不大，但潘笑等人仍是止不住失望之色。 苏皓将H给他的指示告诉了潘笑，却没有告诉对方H已经知道他投靠了专案组，和自己心中的疑虑。 “为了引Hecate出来，我们目前只能暂时按照他的要求来做，等找出这个被审判者，也许我们就能参透H的身份。”潘笑若有所思地说。 “可是很奇怪不是吗？”陈思成突然开口，“为什么这次H不直接告诉苏云被审判者的身份？还有，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苏皓说明想要收手时依然让他继续审判？” “是的，”张丽雅插话道，“H的确很奇怪，难道他想以死神的名义去下审判通知书，再在背后亲手杀人，然后让死神背负杀人罪名？” “这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我想这不是真正的重要原因。”陈思成说。 “哦？”潘笑眉毛一挑，来了兴趣。 苏皓一直紧闭双唇，但随着陈思成的话语，他的内心狂跳，愈加不安。 陈思成看了众人一圈，沉吟片刻说：“按照苏皓的说法，前两次H都是直接告诉苏皓被审判者的身份，然后让苏皓以死神名义去审判，这样他不仅可以杀人，还能让苏皓背负杀人罪名。可是这次他却没有直接说出被审判者的身份，这样做的原因之一可能有张丽雅刚才说的，但这样做岂不是和之前毫无区别吗？既然说不说，他都可以让苏皓背负杀人罪名，又何必要那么麻烦，带我们游花园呢？” “陈老师，你的意思是？”王原问，表情带有疑惑。 其他人也屏息凝神，期待着这个每每都能语出惊人的犯罪心理学讲师，这次也能给出建设性的意见。 “H为什么选中苏皓做为审判者？苏皓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就算有特殊的经历，也并不代表他的心智够成熟，思想够强大，H完全可以选择另外的更加孔武有力更加成熟老练的男人。所以我的分析是，对于H来说，苏皓具有特殊的意义。也许H想要达到的目的，只有苏皓能够帮助他完成。”陈思成继续说。 只有我能帮助他完成目的？苏皓皱起眉头，疑惑不解，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 “从之前的审判看来，那些人都不是H的主要目的，所以才会直接告诉苏皓他们的身份，所以很明显的，如果说之前的都是开胃菜，那么这次的，绝对就是主菜。” “既然如此，只要我们查出杜楚凡和熊义二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就能知道苏皓对H的意义是什么了。”曾小凡插嘴道。 潘笑点点头，说：“当务之急我们需要先调查杜楚凡和熊义的背景，曾小凡你负责通过网络对他们的背景进行调查，张丽雅、王原，你们两个去熊义的住所走访，周望、陈思成，你们和我一起去杜楚凡的住所走访。” “是。”众人都一一应允。 “苏皓，”潘笑又回过头来，看着苏皓，“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叫你的。” 苏皓眼神游离，他只是条件反射地略微点头示意，然后独自离开了市公安厅。 S市某写字楼A座18层。 三男两女围在一起坐着，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焦急的、有伤心的、也有平静得可怕的，只是这张桌子的一角像是特意被人空了出来，那个空位面前同样摆放着一杯龙井茶，它正往上冒着热气。 “为什么，”其中一个穿着斯文的女人带着哭腔开口说道，“为什么J会……会开车去撞周瑶？” 另一个长卷发，穿着性感包裙的女人说：“那些警察已经看出了端倪，他们把关非常严，J一定是无从下手，才会选择……” “以你对J的了解，即便无从下手，他会那么鲁莽地开车去撞人吗？你觉得这样做的话，还跑得掉吗？”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皱起眉头。 “可是为什么……”斯文女人仍不甘心，她继续嘶哑着嗓子问。 “行了，都先别吵！” 这一声如雷贯耳，众人都停止了对话，就连泫然欲泣的斯文女人，也将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男人，他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五官端正，双眸黑得深不见底。男人用视线扫视了众人一圈，每当他目光所及之处，众人都忍不住将视线移开，或是低下头去，因为男人的目光实在是过于锋利了，像两把利刃般，刺得他们的脸火辣辣地疼。最后，男人将目光停在角落里，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脸上。许是感受到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年轻人抬起头来，他透过眼前那两块厚厚的镜片，与面前的男人对视着。 “L，”男人说了话，“这件事是你和J负责的，你来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年轻人淡淡地说，“这事确实是我和J一起负责，但我只是负责控制试验品的心理，审判一向都是J来做的。” “虽然平时J的性子不够沉稳，但他也绝对不是那种性急的人，更何况这件事关乎我们的计划，一旦破败，那我们这么多年以来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粗犷男人分析道。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性感女人说，同时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T，你说呢？” “确实如此，”这个叫T的男人说，他有意无意地把视线瞥向角落里的年轻人，“如果L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的话，那这里面肯定有可疑。首先，在下审判通知单之前，死神就已经被警察监控起来了，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审判必须如期进行。” “可是这次死神却起了恻隐之心，他并没有想要杀死周瑶，只是想要让周瑶被车撞成残废，这一点于我们来说也并非不可，J也应该很清楚这点。可是他在无法对周瑶下手的情况下，还是开车撞向了周瑶，将自己暴露了不说，还撞死了周瑶，让死神有疑点对死亡网站进行质疑。” T分析了一半不再说话了，他停了下来，看着身边的几个人，目光如炬。 偌大的房间里鸦雀无声，众人心中都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没人敢说话。 这时，角落里的年轻人说话了：“如果说这里面有猫腻的话，我暂时只能想到两个。” 众人看着年轻人，年轻人继续说：“第一，J对我们怀恨在心，想以此来报复我们所有人，然后让我们筹备已久的计划失败。” “不可能。”斯文女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 “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年轻人的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我们都知道，之前警察就从监控中查到了J，只是一直没查到他的身份，他们开始误以为J就是死神，后来找到真正的死神才发现并不是一个人。那这时候警察就会把J当成死神的共犯处理。当他们逐渐掌握了我们的杀人手法，就会在这方面再三提防，并且对死神进行监视。而躲在暗处，被警察当成死神共犯的J，他们也会有所防范。” “那么，明处已经被监视的死神，一边要进行杀人审判，一边又要不落下证据给警察，最方便的办法是什么呢？” 众人都屏息凝神地听着，而那个叫T的男人，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年轻人笑了起来，镜片下的眸子闪出一丝光芒：“最方便的方法，就是弃卒保帅。” “弃卒保帅？”斯文女人茫然地看着年轻人，涣散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恍然。 “你是说……”性感女人有些明白了，她倒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将头转向那个叫T的男人。 “对，弃卒保帅。警察以为，J是死神的弃卒，殊不知，死神也只是一颗被我们cao纵的棋子罢了。而这个要保的帅也相当明了，就是我们，暗会，以及我们的计划。” 说完这些，年轻人轻轻地合上了眼睛，而其他三个人，都用一种莫名和惊疑的眼神看向T。 弃卒保帅，很明显是有人为了自保，放弃了J，而这个帅，呼之欲出。 年轻人看着几人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快意。是的，J是我选择放弃的卒子，除了帮助那个懦弱的死神下定杀心斩断亲情之外，就是为了动摇你，T在他们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