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石秀珠的坦诚
“石总……您这是……”娘炮看了看窗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疗养院远离市区，安置在一个风景和环境都不错的小镇上，这半道上距离市区至少还有半小时的路程，而石秀珠却停了下来。 “没什么，”石秀珠苦笑道，“昨天从局子里离开之后，作秀作到两点多才算完；今天忙活了一天，连午觉都没睡到，这会儿一开车就觉得瞌睡虫上来了。” “要不……我来开吧！”娘炮道。 石秀珠想了想，然后点头，自己下了车，开了车的后门进去在后排坐下。娘炮见状也下了车，绕到驾驶座上坐好，调整座椅，起步。石秀珠的大奔cao控性不错，娘炮开起来很顺手，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状态。开车的时候娘炮时不时地就往后视镜里头看石秀珠的状态。石秀珠斜靠在座椅上，双目半闭，似乎是在假寐。看到石秀珠坐得挺稳，娘炮也就放了心，尽量保持行驶平稳，慢慢地向市区开。 驶入市区之后娘炮有点紧张了，不是他不会开车，而是他不知道往哪儿开……这钟点上，石秀珠是去健身房还是公司？但娘炮有不好意思叫醒石秀珠，只得慢吞吞地往公司开。 “渡江桥下面停一停吧！”娘炮正在开着，身后的石秀珠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 娘炮下意识地再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石秀珠依然闭眼假寐。再看看周围，娘炮在桥下远离路口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停车位，赶紧把车停了过去，停稳之后拉手刹熄火，娘炮先下车到后门，然后替石秀珠打开了车门。 石秀珠在下车的那一刻，又恢复了往日的精明与干练。站好之后，石秀珠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然后信步走上了马路牙子。这是一座像花园似的城市，运河在这里拐弯，江水也穿城而过，两条宽广的水系最终汇合到一起，流入东郊的大海。整个城市被江和运河分割成不规则的几块，丰沛的淡水资源使得这座城市到处都是绿意。和那些中西部地区或者北方的城市不同，这里绿化永远都是一片盎然，既有北方的针叶树，也有南方的常绿乔木，因为大江大河的缘故，即便是滴雨不落的三伏天，这里的泥土也始终湿润。 为了稳固水土，江边除了钢混江堤之外，还种植了大量树木。石秀珠穿过人行道钻进护堤的林木，然后到了江堤的栏杆前站住。娘炮不放心，锁好车之后和石秀珠保持距离，跟在她的后面。当石秀珠在栏杆前的一张长椅上坐下来的时候，娘炮也就微微放了心，继续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 “你！”突然间，娘炮的肩膀被人一拍，耳畔就响起了严厉的声音，“干嘛呢？” 娘炮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自己左右各站着一个巡警，其中一个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另一个则一手按在腰后的手铐上，一手按在武装带上的电击棍上。 “额……”娘炮知道自己的行为让人误会了，连忙道，“她是我老总，我是司机、司机！她一个人下车透透气，我担心出问题，所以我就……” 两位巡警将信将疑地互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点点头，走向了石秀珠，另一个则留在原地，对娘炮保持警戒姿态。没办法，娘炮这体格太壮实了，属于那种“看着不像好人”的体格，留下的那名巡警在盯着娘炮的同时，按在手铐和电击器上的两只手一直都没挪开过。 为了不引起误会，娘炮也不敢乱动，只得站在原地等待。巡警找到了坐在长椅上的石秀珠，两个人对话一阵，石秀珠就顺着巡警指的方向看了过来，随后就向巡警点了点头，说了几句话。很快巡警又回来了，示意另一人不用再警戒下去。 “抱歉了，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一个巡警向娘炮道了个歉。 娘炮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们这么做也是负责！”虽然很少出门，但常识还是有的，夏天的时候在人少的地方帮忙“防狼”，这也是巡警的基本任务之一。人家这是尽职尽责，这是好事。 巡警离开之后，娘炮又朝石秀珠看了看，发现石秀珠正在朝自己招手，于是娘炮整理了一下T恤之后走了过去，在石秀珠侧面站好。 “小兵……”石秀珠看着娘炮，突然一笑，伸手朝不远处的大桥桥墩指了指，“当初我就是在那儿被捡到的，原先的大桥已经拆了……” 这事儿娘炮其实知道，以前还是女人的时候，石秀珠也带自己来过这地方。但此刻自己是男人，石秀珠突然把这么隐秘的事情告诉自己，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犹豫了一下，娘炮还是选择了沉默。 “其实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林助理推荐你，我提拔你，都是有目的的，”石秀珠悠悠道，“等林助理和我弟弟结婚之后，整个‘荣泽’的管理权会完全移交到林助理手里，到那个时候，她必须要有自己的班底……或者说，她必须要有一个她能掌控的团队。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林助理学历虽然不低，但实践能力还是不足，将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公司的那些元老给耍了……她很需要一个能替她冲锋陷阵的员工……” 这些娘炮已经知情，所以，在听了石秀珠的陈述之后，娘炮并没有太多的惊喜和诧异，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略沉默了几秒之后，娘炮才缓缓道：“其实……石总您这又是何必呢？以您的能力……” 石秀珠却摇了摇头微笑道：“虽然我姓石，但我永远不是石家的人。石家未来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弟弟石俊涛。我的存在就完全是为了替石家撑起这几年的天空……快了，要不几个月，我就可以提前退休……” “退休？您才……” “这和年龄无关，”石秀珠洒脱道，“其实我也不乐意整天搞这些管理啊、商务啊……如果将来有退休的一天，我倒是想着就这么开个小杂货店……小超市也不错，挺好的……” 娘炮愣了愣，他倒是没想到石秀珠会放手得这么干脆。 “大概是我自己觉得欠石家太多太多，所以才会急着还上吧……”石秀珠淡然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过得简单一些。小兵，我不知道你的潜力到底有多大，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帮我把我弟媳托到那个位置上，对不对？” 这一次娘炮没有迟疑，而是摇摇头道：“抱歉，石总，我不能给你承诺。” 石秀珠非常意外，皱眉道：“理由？” “我只是一个员工，我的职责是让公司发展壮大，这跟我的上司是谁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只对公司负责。” 石秀珠微笑道：“这个回答比我想象中更好。” 娘炮很淡定，因为他的意思是：你弟媳已经没戏了，所以我不能做那种不靠谱的承诺，我只能帮你把公司撑起来。然而石秀珠却只是单纯地以为，这小子是个认理不认情的人；虽然这类人原则性太强容易得罪人，但石秀珠偏偏从这句话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一时间对娘炮更加欣赏了。 石秀珠本身就是那种只认死理不认人情的人。不管做什么事，只要有利于公司发展，她会不顾一切，只要给得起，任何代价都可以商量。原本她只指望眼前的这个帅小兵可以作为林雪菲的嫡系力量，在林雪菲上位的初期替林雪菲冲锋陷阵，甚至可以这么说，她就连帅小兵的“后事”都安排得妥妥的：在她的计划中，林雪菲初上位难免得罪人，而这种得罪元老的事就让帅小兵去做，等人都得罪光了，帅小兵如果还能发挥作用，就留下，如果不能，就给他一笔钱，帮他完成开一家健身房的梦想。 但娘炮的话出口之后，石秀珠已经打算改变主意了。眼前这个小伙子很对自己的胃口，或者说，这种态度就完全是自己的翻版。没错，石秀珠从一开始也就是这样的人，她只对公司负责，除此之外从来不鸟任何人，任何元老，只要敢威胁到公司利益，她就敢跟对方火拼到底。如今这么个小伙子居然也有同样的气魄来做自己还没完成的事，这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走吧，你这句话，算是这几天来唯一能让人舒服点的话了。嗯，时间差不多，去锻炼一下。”石秀珠感慨了一下站起身，拉了拉短袖衬衫的下摆，朝自己的车走了过去。 女汉子在公司等到四点开外就收到了娘炮的短信，说是直接去健身房，让女汉子自己去。而女汉子也不客气，直接给艾丽丽挂了电话让她来接。艾丽丽当然是二话不说就直奔“荣泽”来接女汉子。路上也没太耽搁，娘炮和石秀珠抵达的时候，女汉子和艾丽丽也刚刚到了没多久。 按照日程安排，这一天是娘炮在高级会员区的课。换了衣服之后，娘炮和石秀珠就上了楼，女汉子则和艾丽丽到地下室练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