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预料之外
据说，人类记忆的遗忘效应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强烈的多，普通人长大之后，一般童年的记忆最早也只能追溯到自己五六岁时的事情。 不过或许是天生遗传了良好记忆力的缘故，杨雪直到十五六岁，还能依稀记起自己两三岁时的事……即便那并不是什么特别美好的记忆。 在杨雪出生的时候，她不似别的小孩一般哭闹不止，起初还被担心是否先天有什么疾病之类。好在诸多检测确认无恙之后，父母也就放下心来，只是波折却不止于此。 出生三四个月后，杨雪和其他的婴儿一样开始长出胎发，只是这却又吓了他们一跳。因为杨雪所长出来的并不是正常的黑发，而是毫无杂色的蓝发。尽管再次检测以后，确认婴儿身体确实无甚异常，甚至很是健康，可自此之后，在她父母心中却始终悬着一块大石头。 杨雪的父母非常爱自己的女儿，逐渐也就接受了自己女儿的小小“特殊”，甚至还因为她那青幽的发色，给她取名为【雪】。 青霜寒，雪冷凝霜。 这个名字，寄托着他们对女儿不受异常所扰，健康长大的愿望，只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父母虽然不在意，但总归不希望女儿被别人视作异类。因此从小开始，杨雪去公共场所的时候，她还总疑惑自己为什么总是要带着大大的帽子，直到当她到了学龄的时候，才总算理解了些什么。 大人们或许仅仅只是报以好奇和异样的眼光，可小孩子们却是百无顾忌。杨雪的帽子一次次被与她同龄的小鬼们扯开，然后便是一阵莫名大笑，循环往复，这些小孩子以此为乐，乐此不疲。 童言无忌，童趣纯真，而这无心的玩闹所隐藏的恶意对他人造成的伤害，谁又在意呢？ 默默的拉回帽子，什么也没说，杨雪就这样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之中悄然走开。 委屈？ 心酸？ 无助？ 以上常人都会有的情感，在杨雪身上并没有体现出来。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遭到了欺凌和歧视，或许出生时的安静便是个预兆，她的性子从小就很是寡淡，也从未因为这些事情心中难受过。实际上，让她沉默的不是其他人的笑声，而是她心中隐隐约约察觉到的，他人与自己的疏离感。 等到她渐渐长大，这样的事情也变得稀少，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可事实上，他人与她相处时那种淡淡的距离和疏远感却从未消失，就好像人人在她面前都把自己真正的内心藏在了面具之下，因此她依旧保持着沉默，被动的与他人隔离开来。 只是她慢慢察觉到，造成这种疏离感的并不是自己特殊的发色的缘故，因为很多人都染发，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有，她的发色早就不像小时候那样离群不合众，但结果还是一样。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杨雪不知道答案，但是她时常会看见，那些人即便与另外的“朋友”相处，脸上的面具也从未剥落过。 甚至…… （………………？！） 杨雪猛然惊醒，身躯微微弓起，身后坐着老旧的木板经不住突然的动作，吱呀一声，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屏住呼吸，耳边传来的是马蹄踏动之声。 （……小时候的梦啊。） 紧握住长枪的手指渐渐放开，冰凉的触感也让杨雪镇定下来。 “怎么了？” 杨雪面前，坐在马车另一侧的少女关切地问道。 “做梦而已。” 稍稍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脏，杨雪摇了摇头，以示自己没什么事情。只是面前的少女却嘻嘻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 “怎么了？”杨雪不禁讶异的道。 “不……我只是觉得刚才前辈睡觉的时候，很可爱而已。”少女搅动着垂在耳边的发丝，轻笑着道。 这个新人名叫可拉，十一二岁的年纪，在东美洲队新人中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不过她似乎天性乐观，接受起现实来比队伍里不少成年人还快。 “说什么呢。” 杨雪探出手去，没好气的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随后闭上眼睛，逐渐回忆着之前的事情。 之前在茶楼大致介绍了故事后，杨雪和神父便打算出去调查一下情况，他们原本是想让新人们在茶楼里等待，不过等到动身时，可拉却带着几个新人一起跑过来，要求加入杨雪和神父一行。 “……我们虽然没梵森先生那么厉害，但也想给队伍尽一份力。” 面对杨雪颇为惊讶的眼神，可拉是这样回答的。 对于新人们的要求，梵森打算回绝，不过杨雪却另有一番考虑。 因为之前赵缀空的举动，让他们资深者和新人间生出一些裂痕，虽然有个很特殊且融入团队速度快得惊人的新人梵森，可梵森微妙的性格却很难充当资深者和新人之间的纽带。 如果要修补跟新人群体之间微妙的关系的话，这倒是一个良机，而且收集情报也不是什么危险的活，杨雪想了一下，便应了他们。 不过，可拉进入前大概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虽然干劲十足，但略显孱弱的身子跟着杨雪他们晃了几圈便开始气喘吁吁。可毕竟是自己提出的要求，哪怕手脚酸痛，她也是咬着牙强撑着。 杨雪看在眼里，便走到她旁边轻轻牵着她往前走。 可拉对此自然是十分感激，一来二去，加上她本就是一副自来熟的性子，没过一会两人就熟络了起来。 不过，跟来的新人们除了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外，基本都是些女孩子，一群人原本出来是打听消息，可新人们却时不时被这异国风情迷了眼睛，到后来几乎把这件事当成逛街游玩。 梵森对此自然是大皱眉头，不过看在杨雪没表示的情况下，也不好说些什么，等到一群人回到茶楼的时候，已经花了不短的时间，。 不过虽然花了额外的时间，这一行倒是收获颇丰。 首先，经过梵森在无人处处试了试后，印证了他的猜想—— 这个恐怖片虽然看似是魔幻类型，但却不禁止科技武器！ “果然没错，这个世界里虽然是中古世界观，但雷因斯那边的白家可是研究了一大堆太古魔道以供驱使，甚至在故事之中，白家就动用过了名叫‘混沌火弩’的核弹……” 这个事实的确认，让杨雪和青年都松了一口气。如果是普通的禁止科技武器的魔幻世界的话，杨雪倒是依旧有着战斗力，可是青年虽然也有兑换的血统，而且还是C级的葫芦娃血统，可实际作战能力，那只能呵呵了。 当初兑换时，主神的介绍倒是挺唬人，总共七个葫芦娃血统，前六个都是C到B级的要求，最后一个还是A级的兑换。如果七个全部兑换了，还能额外花费一个B级支线剧情就可以直接升成S级的金刚葫芦娃血统，那效果端的是厉害无比。 这么有可持续发展潜力的血统，青年立马就兴致勃勃兑换了一个，可是效果却跟他想象的略有差距。虽然附加了一些，特别是精神力方面的强化，但是重头戏【吐火】却变成吐出一串小火焰，全然不似动画里那般神通广大。 真是【哔】了主神了！ 加上青年毕竟没解开过基因锁，主要作战还是要靠兑换的枪械，如果真的禁止科技武器，那他能依仗的就只有比新人强上不少的身体素质，和这个略显杂技的吐火了，而这样的力量在难度的恐怖片下，估计连打酱油都很勉强。 还好新人大多来自美洲，虽然没几个受过正规训练，但不少人还是摸过商店贩卖的半自动枪械。虽然不能指望，但紧急情况下，被认可的新人也能发挥出一点战斗力，算是给了他们一点逆境中的心安。 其次，杨雪他们发现东美洲队进入的时间点，正是原作中小乔带领盟军驻扎在这座山后不久。甚至之前新人们逛街时，梵森他们还听见百姓在谈论着早上叛军的盟主小乔大人展示了集齐的三神器，军队在大开庆典的事情。 其他暂且不论，这个信息倒是让他们心神一动，不为其他，因为在原作剧情中，在小乔宣布集齐三神器后的当天晚上，就会发生一件事——白鹿洞的刺客前来袭击盟军！ 而这次刺客袭击事件，在原作中不光对盟军本身，对三个核心人物、周公瑾、陶潜与小乔都有相当大的影响。 虽然杨雪觉得有些太过急促和轻率，但梵森坚持认为要介入进剧情，就目前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是的，我也明白各位的担忧。从剧情来讲，这批刺客都是白鹿洞的正规弟子，甚至还有部分宿老堂的人参与其中。虽然到底实力如何还要真正打过才能下判断，可就算按原作来说……” “遇上一两个低级弟子，我们还有胜算。如果遇到宿老堂的人，恐怕拼尽全力我们也会很难生还吧。” “但是，就如杨雪小姐他们所说的……主神啊，怎么可能给我们轻松过关的任务？！如果我们一直避免剧情中的雷区，或许短暂时间内可以喘口气，但这么做的结果……要么主神会干预剧情，要么我们会错失完成最终任务的契机，真到那时，我们的状况肯定会远比此刻面对白鹿洞弟子更为恶劣……” “此外，主线奖励A级支线的任务，哪怕你什么都没做，主神干涉剧情的可能性也并不低啊。如果我们真的想活下去……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是去主动掌握情报和信息而时刻判断剧情是否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而要第一手获取信息和情报，就要求我们得身处剧情中心才行。否则在这个地界一流强者和血神子那样的天位怪物乱飞的故事里，我们没了剧情依仗，当真……会死的啊！” 其实是否进入剧情线，在此之前早就有所定论，杨雪和梵森一开始就确定了他们要介入剧情最好的方式就是自称己方是来自自由都市的佣兵团体。而要主动接触剧情核心的主人公们，积累功绩和表现，让自己脱颖而出，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如此一来，今晚的大事件如果他们错过了，的确可惜。 （只是……进入了剧情核心，不就代表我们遭遇麻烦时，也会首当其冲吗。） 随后虽然众人心中都有些不安和疑问，但毕竟没有人能提出更好的方案。于是，在茶馆前租到了几辆马车后，一行人便朝着山上军营赶去。 预感到不久后之后很可能有一番惊险来体验，作为主战力的杨雪乘上了马车后，便喝下了在主神空间就准备好的让人陷入短暂假寐而可以快速回复精气神的药剂，借此积蓄精神。 （……只是做乱七八糟的梦，也算是恢复精神吗。） 杨雪默默叹了口气，转头望去，对面的可拉正兴致勃勃地望着窗外。杨雪倒是很羡慕这种能抛开麻烦事情，只想着享受当下的性子。但换个角度而言，可拉还能保持如此轻松，或许是因为对她来说，从苏醒以来见到的一切都是新鲜事物吧。 (你还没有见识到啊，主神空间的真实。) 杨雪这样想着，也不禁望了一会窗外，的确，这古朴又苍翠的山脚景色确实是很难在现代见到的景色…… （……等等。） 杨雪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不待她细想，可拉突然像是抱怨一样的道：“话说，我们不是要上山吗，怎么绕了一会还不到山腰啊。” 气氛一凝，杨雪重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可拉并没有刻意降低音量，前方的车夫按理来说肯定能清楚听见，可是很是诡异，前方的车夫却半响未曾回话。 （……大意了！） 杨雪对于之前的松懈有些后悔，但眼下并不是懊恼的时候。她轻轻站了起来，不过还未等她有什么动作，前面那驾梵森和几个新人所在的马车却突然有些sao动，不过仅仅些许时间便又沉寂下来。 而此时，杨雪乘坐的这驾马车的“车夫”却突然有了回应。 “马上就到了，我奉劝各位不要打其他的主意……除非，你想在盟军的地盘上惹事的话。” 杨雪闻言，表情微微凝重些许，没有像之前那样浑身戒备，却也没有松开手中的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