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巫道
她平日里对儿慈爱，但在品行方面却也严厉管教，正是因为如此，在险恶的大荒之中，方宇才始终能保持对人的同情心。 人没了同情心，和尸鬼又有什么两样？ “娘我知道了，我这就给王婶送去。至于娘的病，总有一天孩儿会为你根除。” 方宇听闻不再迟疑，同时坚定承诺。 给王叔王婶送去灵果时，夫妻俩十分感激，这让方宇心中舒畅，自己总算也能为别人做点什么。 当晚，方宇躺在床上，翻起从熊家兄弟那得来的《巫师杂谈》。 “巫者，智能上下比义，其圣能光远宣郎，其明能光照之，其聪能听彻之。” 书中开头就描述了巫师的形象，意思是他们是一群智商极高，拥有千里眼顺风耳，能够占卜吉凶的可怕存在。 事实上巫师的本事远不止如此，据方宇所知，真正强大的巫师，轻易就能移山倒海，呼风唤雨，像那千年前的蔷薇巫女，就是个可怕而强大的巫师，轻易就把朝阳国变成了拜月国，沦为幽冥厄土。 书中记载了很多光怪陆离的巫师故事，包括一些闻所未闻的巫术，也不知道真假，看得方宇入了迷。 “巫师之路，引气灌体，补足先天，学符种，言灵咒，采罡煞，窥妙门……” 书中大部分都是怪诞传说，只简略的提到了修炼之道，但却看得方宇心驰神往。 “引气灌体，补足先天，指的应该是炼体十段这个过程。根据老爹说过的，除去特殊体质者，凡人体魄生来无法蓄积灵气，唯有打通体内十条灵脉，才能从后天踏入先天，修成灵力，具备成为巫师的资质。处于这个过程中的人，便被称为引气士。” 方宇细细咀嚼着这本杂书中的内容，他发现书里故事虽然很多荒诞不羁，但一些遣词造句却很有韵味，不像是不懂巫道的人随意编撰出来的。 以前在百方城时，他跟随父亲修炼，所以对修炼之道比一般的山野村夫了解许多，就是山寨中修为最强的王叔，论这方面知识也不如他丰富。 “学符种，指的应该是巫师能够炼制符篆，拥有种种神通的能力吧？若我也能成为一名巫师就好了。” 方宇唏嘘着，他做梦都想成为一名巫师。 倘若能成为一名巫师，就可炼制符箓，辟退百鬼，那么他和母亲就不用天天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了，母亲的病也有了治愈的希望。 方宇看得心旌摇曳，一个鲤鱼打挺，忍不住从床上跃下，推门离开了屋子。 夜凉如水，天边血色的钩月正在慢慢变圆。 “再有一周时间，就又到尸潮日了。” 方宇看着天穹，脸露担忧。 每月的十五是月亮最圆的时候，也是天地间阴气最重时。每逢那一天，尸鬼的活动力都会大大增强，常常成群结伙大举攻击人类居地，因此那一天都被称为尸潮日。 每逢尸潮日后，常常都会传来某个山寨被灭的消息，就是存活下来的山寨，也常常有大量的损失。 来到大树寨的这大半年，方宇和寨民们一起经历了多次的尸潮日，虽然大树寨每次都抵挡了下来，但情况却是每况愈下，特别如今还在闹冬荒。 “你和你娘亲一样要死无全尸！” 方宇想起熊大临死前的诅咒，不由得攥紧拳头，席地而坐。 实力，他需要更强的实力，才能保护好娘。 左手两指并拢，抬起斜斜指天，天地中，有灵气波动。 这是引气诀，引气士吸引天地灵气入体淬炼经脉的法门，众所皆知。 巫师，是天地自然力量的掌控者，想要成为巫师，首先要能感知天地灵气。 凡人中十个人才有一人能够感知天地灵气，成为一名引气士。 引气士吸引天地灵气入体，相继打通体内十条灵脉，内循环圆满，方可踏入先天。 先天引气士若能习得巫师功法，则可成为一名巫师。那样的话，从此便算脱离了凡胎。 巫师之路遥不可及，打通十条灵脉万分困难，但每提高一层修为，rou身力量倍增，在大荒中总是有更多的自保之力。 入静听息，方宇像往常一般修炼，感应着夜晚稀薄的天地灵气。 “嗯？” 他刚一修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发现周围阴气弥漫，竟然迅速的朝着他的身体涌来！ 那速度万分惊人，他的身体好像成了一个风眼，片刻间，便有大量阴气涌入体内。 嘶！ 他陡然睁开眼睛，惊疑不定。 片刻间，他的体内阴气鼓荡，在血rou内四处游走，逼近第四条灵脉。 “没有什么不适……” 他喃喃自语着，旋即眼睛发亮。 阴气对人体有害，会毁灭体内生机，但在拜月国受诅咒的环境中，它却比天地灵气还要常见。 引气士修炼吸引天地灵气之际，往往要谨慎小心，避免吸入过多的阴气，否则非但修为难以提升，还要折损阳寿。 因此夜晚阴气重时很少有引气士会修炼，因为那样的修炼效率事倍功半，方宇今晚也是被《巫师杂谈》勾动得心驰神往才彻夜修炼，平日里不会这么做的。 但刚刚他一修炼，却发现了古怪，眼下这副半人半鬼的身体，竟似乎对阴气有强大的吸引力，他只是稍稍发动引气诀，便吸引来了大量的阴气。 而阴气涌荡入内，竟无往日那般不适！ 这说明了什么…… 方宇呼吸变得急促，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 天地灵气可以借用来打通体内灵脉，是因为它们本身无害，对人体大有好处。 但若阴气这种大毒之物也对他的身体无害，是否可以提供同样的效果？ 方宇动心了，隐隐约约间仿若寻到了一条修炼的捷径！ “不能在这里尝试。” 他眼光闪烁间猴跃而起，迅速离开了自家院子，奔出了山寨，来到了偏僻无人处。 夜晚正是尸鬼肆虐时，黑暗中有不少赤红的眼睛闪烁亮光，不过方宇并无惧意。 他如今夜晚都可以畅通无阻，尸鬼们都把他当成了同类。 盘膝而坐，两指并拢重新指天，方宇重新修炼。 这一回，他放开了胆子。 呼呼呼！ 引气诀一发动，周围天地，大波的阴气涌荡而来，夹杂着稀薄的天地灵气，如百川入海般！ 轰一声，方宇的身体直接被阴气淹没了，周围升腾起了阵阵黑雾，雾中像有厉鬼在呜咽咆哮。 “果然，阴气对我无害！” 方宇感受着大量阴气入体游走经脉，却没感觉到什么不适，当下内心喜悦，引导着阴气冲击向了自己体内第四条灵脉。 轰轰轰。 他的体内传来风雷音，灵脉在阴气的冲击下，一点一滴的开阔贯通，其效率和速度，远非以前能比！ “按照这速度，恐怕两三天就能打通第四条灵脉，踏入炼体四段，这简直是奇迹！” 方宇感受着修为提升的速度，内心狂喜。 拜月国天地灵气稀薄，而阴气又过重，这导致引气士修炼效率极低，修炼时常常要避免吸入大量的阴气。 而他无此顾虑，常人视为毒药的阴气如今对他竟是大补之物，对他的实力提升大有裨益！ 最重要的，这样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像一些引气士，为了提高修炼效率，往往需要消耗珍贵的灵果灵石资源。 方宇修炼得入了迷，疯狂的引动阴气入体。 他的周围鬼影重重，但没有尸鬼去打扰他。 当月亮沉沦，东方熹微的时候，方宇才从修炼状态中缓缓退出，睁开眼，眼里诡异的有一丝红芒一闪而过，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哈哈哈，才一晚上，第四条灵脉竟然打通了快一半，简直是奇迹！” 他兴奋的笑着，若按照以前的修炼速度，要达到这等程度至少也需要半年时间，而如今，一晚上就做到了！ 这堪称奇迹，被任何的引气士知道了，都要惊呆了。 方宇起身，活动了全身经络，迎着朝霞练起家传的震山拳法。 他的出拳迅而猛，挥动得虎虎生风，感觉比起昨天，又提升了数马之力！ “看来前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导致阴气大量入体，重塑了我的躯体，无意中打通了第三条灵脉。” 方宇边打拳边想着，经过昨晚，他隐约明白了先前修为莫名提升的原因。 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十分古怪，半人半鬼，本就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恐怕也只有博学的巫师们可能为他解惑。 “这一切，是因为蛮神钟吗？” 方宇下意识的摸向胸口，若说他昨天醒来后最大的变化，就是胸口处取代了心脏的蛮神钟了。 这口蛮族的镇族之宝呆在他的体内很安静，并无任何异动，但直觉告诉方宇，他会变成这样奇异的状态，和它绝对有脱离不了的关系。 他苦思冥想这其中联系，但受限于眼界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心情大好一番晨练。 “身体的力量提升了，加上躯体刀枪不入，如今的我应该可战炼体四段的引气士。只不过这速度，好像变得更慢了点。” 方宇收拳而立，微皱眉头。 修为提升之快让人酣畅淋漓，但四肢好像更僵硬了，总让人觉得美中不足，要知道往昔他的动作最为敏捷了。 “罢了，有得必有失，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 方宇摇了摇头，高兴的回了大树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