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送礼
并没有让众人等多久，张妈走了大概没到五分钟，众人便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洪亮之极，好像来人是一个极为豪爽的汉子一般，颇具草莽气息。 何杰三人显得愈加拘谨，谭靡的脸色稍稍缓和，小五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在场众人只有郭修的眉毛不经意挑了挑，这家伙现在这状态，和自己刚刚所听到的，分明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啊。 “不错，不错，我这地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么多的人了。” 一袭浅灰色的中山装，谭洛雄笑吟吟地走进了餐厅，在进门的一刹那，他就在不知不觉间将众人的神情全部扫了一遍，特地在郭修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转移开视线。 “谭叔叔，我爸听说我要来看你，知道您平时就喜欢喝一口，所以特地嘱咐我带来了两瓶好酒。”何杰首先站了起来，张妈也在这时把他所带的东西给拿了出来，却是两方没有任何标志的木头盒子，看上去分外不起眼。 “你看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谭洛雄笑骂了一句，接过张妈递过来的酒盒，理所当然地坐到了餐桌的首座。 虽然那酒盒的外表十分不起眼，但是在看到它的一刹那，谭洛雄的脸色就顿时变得无比郑重起来，轻轻推了推鼻子上的玳瑁眼镜，手把着盒子转着看了一圈，鼻子还凑上去轻嗅了一下。 “爸，怎么了？” 谭靡对于酒这些完全不懂，此刻看见谭洛雄如此郑重的神色，她大概也猜出来何杰那个讨厌的家伙带来的东西应该是不简单。 “啧啧啧，老何这出手还真的是有些阔绰啊。” 谭洛雄似笑非笑地看了何杰一眼，后者脸上的笑意不由更浓了一些，腰板也稍稍挺直了，略带骄傲地道：“这是我爸特地从爷爷那里拿来的茅台三十年原浆，当年还是茅台镇特供中央的，现在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 “没错，这瓶酒我也找了很长时间，虽然有缘在藏家的手里看过几次，奈何别人不肯割爱，只能望洋兴叹，小何，你这一次，可真的是完成了我的一个夙愿啊！” 看见何杰在那里大出风头，张元放在一边有些不忿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哪有那么神奇，不就是一瓶酒么……” 谭洛雄笑了笑，对着张元放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等会儿你们就知道这酒值不值了，今天我们也是有幸，竟然能够尝到这种佳酿，不论是对你们还是对我，都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 说着，谭洛雄动手吧盒子给拆了下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做工朴实无华的白瓷瓶，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图饰，只印刻着茅台两个阳文，在封口处的金色锁环上则写着1985的字样。 虽然还没有开封，但是众人早就已经闻到了一股醉人的酒香。郭修鼻尖微微一抽，眼前更是一亮，虽然他对于酒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能够品到这种佳酿，也是人生一大趣事。 张元放此刻也停住了心中的嫉妒，眼巴巴地看着那瓶酒说不出话来。何杰得意地看了谭靡一眼，状似邀功，却被后者十分不客气地白了一眼，还被撂了一根大大的中指，顿时脸被憋得跟茄子一般，悻悻地坐下。 小五微笑着看着这一幕，谭洛雄则直接装作没有看到，他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而且还尽量由着对方来，早就对这种类似的场景习惯了。 张元放则是突然反应过来，忙对谭洛雄道：“谭叔，这一次我也带了礼物过来，您给掌掌眼。”说着，他从张妈那里接过来一方长条盒子，然后双手奉了上来。 盒子的锁扣是那种老式的搭扣锁，盒子的材质也是用紫檀木所制，虽然对于谭洛雄来说，那檀木也算不上多么名贵，但是上面那厚重的气息却无疑显示着这是一件上了年头的古物。 “看来你们今天是都有备而来啊！” 谭洛雄笑骂了一句，但是显然是极为受用，矜持地接过来，用拇指将锁扣轻轻挑开，慢慢将盒子打了开来。 众人都把头伸长了看去，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只有张元放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即使是在何杰那件礼物的美玉在前，也并没有丝毫紧张，似是对自己极为有信心。 “这是……” 谭洛雄轻咦了一声，面露讶然，慢慢把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却是一副卷轴。 张元放略显得意地摇晃着脑袋，跟众人介绍道：“这是扬州八怪之一郑燮郑板桥的《竹石图》，也是他流传于世众多的著名作品之一，上面有画有题词有落款，断代明确，保存完好。完全可以称作是郑板桥的代表作。” 咽了一口唾沫，看众人听得入神，张元放卖弄的心思更浓，得意道：“而且，上面的文字还是用郑板桥最为得意的六分半书，上面写着……竹石……那个清朗……” 张元放心中咯噔一声，之前背得好好的东西现在被忘得一干二净，立刻就有些慌了。可是这越慌就越想不起来，抓耳挠腮急得他直瞪眼，那脸色都涨得通红，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 就在何杰窃笑着等着看他的笑话，张元放也慌乱无比的时候，一个声音却是朗朗响起，淡定道：“要是我没有记错，上面写的应该是——茅屋一间，天井一方，修竹数竿，小石一块，便尔成局，亦复可以烹茶，可以留客也。月中有清影，夜中有风声，只要闲心消受耳。板桥郑燮。” 谭洛雄这时将手中的画卷缓缓展开，露出了其中的真容，众人顿时齐齐向着上面的题字看去，却是分毫不差。 “哇，你竟然说对了！” 谭靡兴奋地拍了郭修的肩膀一下，满脸的雀跃，一边的谭洛雄也是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郭修摸了摸鼻子，十分无辜地道：“我早先就十分喜欢郑燮的作品，所以或多或少了解过一些。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一边的张元放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按理说郭修为他解了围，他应该感觉高兴才是，可是他一见到郭修大出风头的样子，心中就十分地不爽，因此，他非但没有感激郭修，反而对郭修暗暗地有些嫉恨。 暗暗咬牙阴狠地扫了郭修一眼，张元放咳嗽了一声，故意道：“我们今天来都给谭叔送上了礼物，五哥本来就是这里的人，所以不准备也情有可原，就是不知道有些人准备了什么东西？” 众人皆是怔住了，虽然张元放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众人却是都听出来他说的就是郭修。何杰更是不可思议地看了张元放一眼，这小子的智商还真的是有些见长啊，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谭洛雄一边慢慢地将手中的卷轴收起，一边一脸笑眯眯地看着郭修，好像真的是在等着郭修的礼物一般。 谭靡的脸色一瞬间就冷住了，脸色不虞地看着张元放道：“郭修是我的朋友，哪有到朋友家做客还要带礼物的？你以为他的级别和你一样低么？！” 张元放听了这话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是嘿嘿笑道：“这朋友不朋友的还是另说，不过，谭叔总归是他的长辈吧，第一次见长辈手里不都得提些东西？这好歹也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啊！” 张元放这一席话虽然算不上推理严密，但也是有理有据，竟然是把伶牙俐齿的谭靡给堵了回去。一边的何杰更是惊愕了，一脸仿佛不认识的看着张元放，这家伙是突然开了窍了么？智商长得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你！” 谭靡眉头一掀，当场就想拍桌子发飙，可是却被郭修一把给拉住了，她猛回头，却正好对上某人笑眯眯的脸。 示意谭靡不用着急，郭修淡定地整了整衣服站起身来，微笑着看了一眼场上的众人，最后视线凝聚到张元放那张不屑的脸上，缓缓开口，第一句话就把众人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你说的的确是有道理，不过嘛，有一点你说错了。在某种程度上，谭先生，还真的不是我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