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三年前的信件
堆满黄本小洞窟内，檀宇呲牙咧嘴地对着镜子，给自己的额头上着紫药水绑着绷带。而让檀宇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则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坐在一边。 “这种惊人的即视感……”檀宇无力地感慨了一句后，就掏出了在檀毅家中拿出来的那个塑料袋。 “就以头部受到致命性创伤的理由把下午课翘了吧……虽然隗同说是给我停课了……”檀宇一边打开塑料袋取出那封信，一边自言自语道。 “那是什么？”香薇看着正欲拆开信封的檀宇，“信？” “对，是我妈在十三年前的时候交给我的一封信，让我十八周岁的时候再读。”檀宇点了点头说道，“十字架还有黑色的卡片都一样。都是让我十八周岁的时候再使用，因为我一直担心我会在哪一天被好奇心驱使，提前拆开信封，所以我就把这些东西都丢在我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了。” “也就是你父亲家？”香薇神情古怪地注视着檀宇，“然后呢，今天正好是你十八岁生日，你就迫不及待地把母亲的遗物都取了出来？” “没错。” 檀宇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信封，将信纸取了出来。而香薇也凑了过来，想要亲眼看一看这跨越了十三年的信件。 受了潮而有些潮软泛黄的信纸上，如同涓流一样流淌着娟丽的文字： 『小宇，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你应该早已经与你父亲分道扬镳了吧，你应该也被同学欺负得很厉害吧……』 刚刚看到第一句话，檀宇和香薇两个人就同时打了个冷颤，一种自己的人生被人窥视殆尽的感觉油然而生。 『虽然是算命先生说过的话，但我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要好。所以，小宇，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别灰心，也别害怕，mama就在你的身边，就在你的胸前。』 檀宇摸了摸胸前的黑色十字架。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也应该已经死了吧。虽然我知道我说了没有用，我知道你从小就是那种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会做到底的孩子，但我还是想说，不要太过追究mama的死因，即便你将来有了强大的能力也不要去追究。』 『十字架要佩戴好，黑色的卡片也一定要随身携带好。那些是mama从得道高人手里讨来的很好用的护身符。』 『除了这些之外，mama想说的话也有很多呢。好好地吃饭，好好地睡觉，好好地学习，好好地聊天，好好地玩耍……当然还有一句就是，十八周岁生日快乐。』 到此，就是这封信的全部。 读过信之后的檀宇的头发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沉默了两三秒后，他居然抱着那封信掉起了眼泪…… “老妈对我真的是太好了……这就是爱啊……” 尽管檀宇在一旁兀自伤感着，香薇却没有半点相同的感受。倒不如说她正无比讶异地看着檀宇手中的泛黄的信纸。 太巧了…… 不管怎么说都太巧了。 檀宇与檀毅的事情，檀宇被欺负的事情，以及香薇还没确认，但也绝对如檀宇的母亲所说的‘追究死因’的事情。 尽管信件全文都是以推测、将信将疑的语气，但是，这种就像是留给孩子的遗书一样的信件，全文只是如同无意一样地提到了檀宇的父亲一次。就算从前檀宇父母的夫妻感情再不好，檀宇的母亲在信中最起码也要提醒檀宇怎样面对他的父亲吧！是提防，还是疏远。结果这种事情檀宇的母亲只字未提。 信件的一半篇幅都是关心十三年后的檀宇的话，而另一半的篇幅则只是让檀宇带好护身符，不要追究母亲的死因。看起来这封信的真正意图就在于后两点。 这封信的逻辑非常诡异，并且那种推测的语气和关心的话语，都像是在掩饰她真正的意图一样。让原本很突兀的要求尽量平淡起来，更容易让檀宇接受起来。 有问题！绝对有很大的问题！ 但即便香薇觉得这封信诡异到了极点，她却无法清楚地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唯一能从信中看出来的，就是檀宇的母亲一定是出自好意才那样要求檀宇的。 不要追究死因，带好护身符。 话说回来真的有那样的护身符吗？十字架倒还好理解，但是那个怪异的卡片又是怎么回事？ 越想越乱，完全搞不懂事情真相的香薇只能幽幽地拍拍檀宇的肩膀，“鸟人，听你mama的话，带好十字架和卡片。” “这是必须的！”檀宇坚定地说道。 “那么，你既然要翘掉下午的课，剩下的时间就跟我学妖法吧。”香薇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 “好的！我原本就是这个打算！”檀宇心情激动地说道。 香薇站到檀宇的面前，竖起一根手指，猛地一吸，凭空形成一个漩涡，整个屋子里被小黄本的色气吸引来的灵都被香薇吸入腹中。 她攥了攥拳头，橙红色的眼睛顿时无比清亮，一股惊人的气势从香薇身上散发了出来。 这股气势并不是灵力，也不是杀意。而是一种会让人产生顶礼膜拜的念头的威严。 香薇如同柔荑的小手渐渐泛红，最终浮现出了火红的鳞片。鳞片覆盖着她从胳膊肘一直到手，从膝盖一直到脚的肌肤。而她的手脚已经变成了蜥蜴一样的爪子，只不过她的手脚上有着无比锋利的指甲，如同燃着的火焰一般通红。 一条粗大的龙尾在她的身后甩来甩去，扫开了占着地方的黄本。 香薇的头两侧长出了深棕色的犄角，背后则长出了能够证明她是最上位妖魔，龙族的标志——一对巨大的龙翼！ 此刻的香薇完全不是能让檀宇称为‘香薇jiejie’这种凡俗称呼的存在，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傲然。她是最上位的妖魔，她是龙族，有着妖族最高贵的血统，是本应该藐视人族的强者。 檀宇目瞪口呆地看着散发出令人臣服的磅礴气势的香薇，身体晃了晃，瘫坐在地上。 “香薇……jiejie……”他如同梦呓般喃喃自语着。 见檀宇如此震惊的模样，香薇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接着她露出了完全不符合她气质的戏谑笑容，“怎么了，笨蛋鸟人，这就吓到你了吗？”说着，香薇将右爪按在了檀宇的头上，轻轻压了压，“你不是要跟我学习妖法吗？你现在这种状态没问题吗？” 被香薇一压之后，檀宇猛然惊醒，连忙说道：“对不起，香薇jiejie，我刚才愣了会儿神。那个……快开始吧！” 看到檀宇的反应后，香薇点点头，“我所修炼的功法主要是两种，一种是我们龙族代代传承的火系功法，火树焚天。另外一个就是只有极少数妖族才会的妖族秘法，九阴妖典。龙族的功法只有龙族能使用，所以我能教给你的正规的妖族功法只有九阴妖典。” 说到这里，香薇双手……双爪掐腰，踩在大石头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檀宇，“说起来，鸟人，你决定好你要修炼什么能力了吗？” “我决定好了，香薇jiejie。”坐在地上的檀宇也站了起来，“我想修炼体术和剑术。” “纯近战类型啊……”香薇蹙了蹙眉。 “需要远程打击的话，到时候交给香薇jiejie就可以了，”说着，檀宇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尖，“我是负责近距离保护好香薇jiejie的，所以一定要把削人的功夫学好。” 一听檀宇是要为了自己去锻炼体术剑术，香薇心中禁不住暖洋洋的，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哼……人类最多只能修炼两种能力，修炼了两种能力的话法术可能就无法精通了，你可要想好了！” “香薇jiejie，我就是想好了才这么决定的啊。”檀宇严肃地看着香薇。 “……那好。” 香薇犹犹豫豫地点点头，伸出右爪，再次按在了檀宇的头上，她嘴中说了一段稀奇古怪的口诀，紧接着一股庞大的意识信息如同醍醐灌顶般一股脑地钻入脑中。 化劫步、修罗拳、九阴妖典、九阴妖剑。 四个词语浮现在脑海中，接着四种不同的修炼方式也随即出现。 “我用灌顶术传给你了四样功法。”灵力大量流失中的香薇有些提不上力气地说道，“化劫步是妖界第八代矮人族族长所创的一种步法，这种步法能让对手难以预判，修炼后速度极快，主要用于闪避和逃跑，当然你要是用在攻击上也不是不行。” “修罗拳是你们人类的一位武将在死后成为高级修罗时创出的拳法，这种拳法后来流落到了我们妖界，这套拳法说实话妖界有不少人都在修炼，所以现在看来它在修妖者中价值已经不是很高了。但我想它对于你这个普通人类的价值还是绝大的，再加上它原本就出自人类之手，想必你修炼起来也有一些亲和感吧……” “而九阴妖典可以帮你练出九阴妖气，有了九阴妖气你就可以修炼九阴妖剑了。”香薇的声音越来越小。香薇是很为自己龙族的身份感到骄傲的，所以她在修炼的时候也是心高气傲，对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法术修炼的并不彻底，只是专心学习.大法术。这样让如今没有多少妖力的香薇在行使灌顶术这种普通的法术上相当吃力，甚至不得不化成半龙人才能堪堪发动。 “我明白了！谢谢香薇jiejie。”檀宇感激地看了看香薇。 “好了！”待最后一点的信息传输完毕，香薇就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瞬间化回了人形，瘫倒在檀宇的大床垫上，“还是人类形态节省灵力啊……”她禁不住地感慨了一句后，拍了拍檀宇的后背，“鸟人，你先试着运转九阴妖典看看。” “没问题！” 说罢，檀宇就盘起腿闭上眼，开始尝试按照九阴妖典的要求，将体内静止的如同棉花一样的松散灵力推动。 虽然看起来像棉花一样，但是推起来却如同空气，灵气给人的感觉非常难以驾驭。 檀宇足足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咬着牙勉勉强强地让灵力缓慢流动了起来，顺着体内大小周天费劲地走过一圈后，檀宇的意识来到了心脏下的小点处。 “这里面就是天轮幻境了。”檀宇自言自语着，同时他皱起了眉。 天轮幻境是让灵力流动构成一个完整的回路的必经之地，然而现在的天轮幻境却给檀宇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身后的那撕裂星空的裂缝，深渊黑暗中的那巨大的眼睛…… 让人分不清是冷血无情还是好奇玩味的视线，揣摩不透的感情，那只眼睛…… 看着眼前那团粘稠的灵力团，檀宇咬紧了牙关。 都走到这里了，不能前功尽弃…… 他这样想着，卯足了劲一把将灵力流动引向天轮幻境，注入到了天轮图的第一个天轮中。 然而这项工作就简直比让人用发霉的木头筷子在大理石上刻出几个字还要艰难。檀宇想让灵力流入天轮并让它旋转起来，但是灵力和天轮之间完全没有粘合力，每当檀宇刚刚把灵力贴在天轮上，灵力不是顺着天轮的圆弧冲到一边，就是立刻被撞散了开来。 现在不要说是把天轮注满了，现在他就连让灵气贴在天轮上持续三秒钟都做不到。 面对着天轮图，檀宇内心无比焦急。 为什么粘不上啊！粘不上的话就没办法把灵力灌进天轮里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天轮幻境里的檀宇的意识体已经大汗淋漓。 “真是个废物。” 不带任何感情的沉闷声音突兀地从身后传来。檀宇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去。 那在檀宇看起来比教学楼还大上不少的单只眼睛中，满是嘲讽的冷意。 “你难道……不，你果然就是黑宇吧……”檀宇警惕地后退两步，身子贴在自己黯淡无光的天轮图上。 “不，别那么疏远地叫我嘛”眼睛里的笑意更浓，“我就是你自己，我也是檀宇。不要把我叫得好像是外人一样。” “我可不记得自己的眼睛比一栋楼还要大……”檀宇揾了揾额头上的冷汗，强作镇定地冷笑道。 在这星空中，那好像是由星云组成的淡金色眼瞳中，突然弹出了一个法阵。多边形的棱角嵌着无数千奇百怪的黑色甲骨文字，沿着圆形的法路，在眼睛的瞳仁中一圈一圈地旋转着。 “你……你想干什么！！”檀宇无比惊恐地将手按在了自己的第三个天轮上，似乎是在寻找能帮助自己的人一样四处张望，当他看到那八轮似乎能燃尽万物的妖火天轮时，便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躲在了香薇的天轮后，心惊胆战地和那诡异的巨大眼睛对峙。 “不要那么紧张，”眼睛里的笑意依然没有褪去，“我都说过了，我也是檀宇，我就是你，我又不会害了你。” 那眼睛说完，眼瞳中的法阵里就飞出了几个甲骨文字，在空气中凭空列成了一个文字阵，似乎是组成了什么法诀。 下一秒那几个黑色的文字就爆出了耀眼的红光。不同于香薇的火红，这股红光是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深红，那是血红的光芒。 血色光芒眨眼间就化作了弓矢，一支血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檀宇意识体的眉心。随即一股异常庞大的信息和灵识烙在了檀宇脑海的最深处。 “这个，算是见面礼吧。”那眼睛发出了嗤嗤的笑声，须臾间消散在了浑暗黧黑的深渊之中。 时间延长一个呼吸，檀宇原本发白的半透明灵力倏然剧烈颤动起来，灵力好似完全脱离了檀宇的掌控，它的颜色渐变成浑浊的血红，粘稠的血液，自顾自地沿着怪异的路线飞速奔涌，甚至是连令檀宇无可奈何的第一个天轮都被瞬间注满。 滔天的灵气从檀宇身上迸发出来，瑟缩在香薇的怀里的毛球一个激灵，接着翻了个白眼，昏死过去。 香薇脸色大变，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无表情地闭眼盘坐在身前的檀宇。 “走火入魔了！？而且还是狴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