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喧嚣的上京
数日后，整个京城都开始热闹起来。皇家的‘水陆大法事’不光只是皇宫里，整个京城，都会有道士和和尚念经和游行，由数百个道士和和尚组成的法事队，锣鼓喧天，爆竹不断，到处撒符水和符纸，一路几十座十几米高的檀香相伴，逼格相当的高。道士会免费赠送一些护身符给信众，和尚也会给沿途的一些群众摩顶。于是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了，无数的人开始狂热的追着游行的队伍。 虽然天气格外的热。 好在法事从清晨就开始，在道士和和尚的队伍游行了整个京城一圈之后，也不过还是太阳初起。看守外九门的九门提督徐哲林是个中年武人，算是个很大的官了，毕竟整个皇城的安全，都要靠他来维系。故而这个重要的岗位，从来都是天子的心腹所担当的。只见他站在九门之上，目送道士和和尚的队伍进入了内城，这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没出什么乱子。” 游行的队伍进入了内城，开始安静了下来。毕竟内城不是一般人可以进的，但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内城也住着很多的人，其中那些达官贵人的家眷中，不乏吃斋念佛、修道修心的。等到游行的队伍迎着宽旷少人的道路过来，每个深宅大户都有主事的人，领着府中的大小众人，在府邸门口摆上茶水、果品和一些香火银元。 这也是千百年来的老规矩了。 只是，一般情况下，这些府邸里的女眷都不会抛头露面的。除非是到了花甲之年后的老妪，这些老妇人，常年或者吃斋念佛，或者拜三清四御，也过了抛头露面会引起风言风语的年纪，自然不怕自己出面会引起闲言碎语了。 何况当今太后，也是很崇佛信道的。 道士和和尚的游行队伍，进入了内城，也不会慢下来，只是每到一府，便有专门的人上前取了银元，再象征性的取些瓜果，真渴了也可以喝些茶水。然后再送些福包给这些府邸，当然，这福包的质量，自然不是在外城随便抛的那种了。 游戏的队伍，自然也路过了秦风的府邸，孙管家有此经历过，也和寻常府邸一般，准备了瓜果、小吃、银元等，秦府人少，为了不失体面，却是把自己一家老小，府里海棠玉兰等丫鬟小厮，连厨娘周氏都一同叫上了。 等‘水陆大法事’的游行队伍，从皇宫的东门进入了皇宫，便一路向后宫走去。 …… 刚进后宫的大门，便有皇后领着后宫的数百位彩衣纷呈的嫔妃燕燕语语迎接在那，‘水陆大法事’不是年年都有的，但一旦有了，那便是皇宫中数一数二的大事。 “今年‘水陆大法事’，知守观的专行和天龙寺的观性是哪两位？”皇后由青鸾搀着，拿着个册子上前问道。 却见佛道两支队伍里各走出一人，上前一步作礼道：“回皇后娘娘，正是小道，小僧。” “好，虽然看起来年轻了些，但有道不在年高，你等师傅把此等重任交托于你，想必，你们都有过人之处。此次‘水陆大法事’一来为超度冷宫中历来的亡魂，二来为国祈福，前三日先去冷宫，后三日游历后宫各地，最后一日于皇宫‘宝华殿’祭天，尤其最后一日，天子和太后都会到场，你等需知轻重。”皇后严肃道。 “是。” “好了，各位妃嫔先带领手下的礼官进行交接，没经历过的meimei们，可以来问哀家或者其他姐妹。先都散了吧。”皇后迎接，只是个仪式，点到即止，却是上了凤辇，回了自己的宫中去了。 又有几位衣着高贵的妃嫔也上了各自的轿撵，各自回宫了，却是宫中几位极具权势的妃子。余下的妃嫔，却是各自由自己的贴身女官引了回去了。 日头开始起了，宫中的礼官，领着这些道士和和尚通过一天格外划出来的路，一路来到了冷宫。 却见一胖乎乎的大太监迎了上来，却是那徐公公，只见他歪头向天道：“咱家乃是此次全权负责‘水陆大法事’的徐公公，各位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水陆大法事’了，这皇宫里专门为各位划出了可以行动的地方，余下的地方擅自走动，便是死罪了。” “是。” “好了，你们忙开吧。天龙寺的观性是哪位？” 却见队伍了，天龙寺为首的那位年轻小和尚走了出来双手合十道：“正是小僧。” “咱家在皇宫里，就素闻你知面相，晓祸福，不知咱家可有福气能让大师瞧瞧。” “公公严重了。” 那观性上前一步，对着那徐公公微微一看，忽然面色一变，半响却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得，有话直说便是，咱家不怪你。” 那观性双手合十，喧了声佛号，然后木然道：“公公是贵人，纵有不妥，也会遇事程祥，逢凶化吉。” “好个‘纵有不妥’，呵呵，你这是说咱家会遇到事了。咱家为天家不辞幸苦，自然会有天家庇佑。咱家看你也是个徒有虚名的伪僧。那个知守观的专行是谁？”徐公公听了观性的话，冷笑一声。 队伍里又走出一人，却是个风流俊秀的小道士，只见他挥了挥手上的佛禅，打了稽首。 “你说，你们知守观好歹和天龙寺齐名，你来给咱家看看面相。” 那小道士也对这徐公公看了一眼，然后木然道：“人有旦夕祸福，公公节哀。” “哦，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那小道士微微一笑：“若公公要听实话，只怕这实话刺耳难听得很呢。” “呵呵呵呵，你但说无妨。”徐公公一听，气得面色都变了，任谁忽然听到有人告诉他，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也都开心不起来。 “我说，公公七日之后，必死！” 那徐公公一听，整个人一阵眩晕，倒退了一步，却有眼尖的小太监上前搀着方才没失了体统，“好好好，咱家倒要看看，七日之后，咱家怎么个必死发。” 言罢佛袖而去。 “专行道兄，你严重了。小僧看那徐公公满面晦涩死气，虽是近期必死之人，却也不敢确定到七日。莫非道兄道行之高，已到知天命的地步。”那观性小和尚转身对秦风合十道。 专行小道士回看此人目光忧虑，却面无表情，愣了一下。才明白此人竟是个面瘫！ 我去… “非也，并非小道能断人生死。只是此人在宫中根基之大，难以想象，这宫中，要让此人面临死劫，唯有当今天子。可见他当值，平日里也不会和天子碰面，何意会恶了天子，唯有七日后‘宝华殿’的祈福了。所以，小道方才断定是七日啊。”这专行小道士笑道。 观性面瘫小和尚摇了摇头，木然忧道：“此人面相，乃是小人，怕是会报复你我。” “我等修道之人，自然是看生死为虚妄，何惧小人报复？” “小僧受教，却是小僧作相了。” …… 冷宫从未被法事超度过，如今这算是西周建国的头一桩。整个冷宫虽大，可还是止不住皇家的财力和人力，如今再走进冷宫，全然不是原来荒草萋萋，到处破败寥落的景象了。整个冷宫，如今虽然还都是是旧屋老地，但看起来每间房也都修葺得能住人了，荒草也全被除去了。 梵音阵阵，香烟缭绕，烈日当空。 ‘水陆大法事’轰轰烈烈正式的开始了。 冷宫的主殿‘清凉殿’已经完全被这数百个和尚和道士给占领了。法事也不是十二个时辰活力全开的，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夜里四个时辰，和尚道士轮番上阵。 无非到处转悠，念经撒符水。 …… 入夜，满头繁星。清凉殿的楼上却站立着两个人，却是知守观的行专和天龙寺的观性，他们乃是此次法事的带头之人，自然不需要亲自上阵，反而最为清闲。 “素来听人说这冷宫破败，今日走上一遭，倒也还好。”面瘫木然道。 专行小道士笑道：“不过是皇家的面子，据说往日里，可不是这翻光景。” “那倒不知，道友气度不凡，真不亏是知守观这些年最杰出的弟子。可惜小僧不日便要缘游天下，不若必定时不时到贵观拜访了。” “这天下数国家，哪里走得下来。” “并非如此，我‘天龙寺’只是天竺国弥勒寺的一个小分支，小僧一路西行，乃是要回弥勒寺。” “据说天竺国乃是佛国，和陈国乃是道国一般。” “是的。” “那真要恭喜了。” “也无喜了，实不瞒道友。道友天纵之资，若要道途更进一步，怕还是要去陈国的‘清风道观’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只是听师傅说过。” “我师傅也曾这么提过，只是具体情况，却也不知。” …… 这行专小道士，自然就是被吓得卧床不起，沦为宫中太监圈笑柄的小秦公公了，他用‘玉狮子’的移形换脸的功夫，将自己打扮成小道士行专的模样参加了‘水陆大法事’，有那些专业水平过硬的老道，他直接做了甩手掌柜。 毕竟，其实用到他的地方实在不多。 那些老道，丝毫没有想到，他这么个空降的瘦弱少年，便是那晚威胁他们的黑衣大汉，只是以为此人和行专相貌几乎一样，才叫此人来顶替的。秦风瘦弱的身材很有迷惑性，让人无意识的将他放到了毫无杀伤力的一类人了。 所以，在有所顾忌的老道们的配合下，他为数不多的出场，毫无破绽。 不光如此，他意外结识了小和尚观性，这才是此次‘水陆大法事’中他可能得到的最大收获。因为从小和尚身上，他能隐约感受到一种特别的气流，虽然极为稀薄，却相当具有杀伤力，不同于他的内力，却和‘清风道观’里，有些人身上是一样的，这让他隐约有了个猜测。 如果这个猜测为真，那这个世界，就将精彩无数倍。 看来，皇宫这一手闲棋，我得快点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