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神剑
神剑 良辰好梦，谁人不待？只是今晚月黑风高，算不得良辰，有人不眠，也自是没有好梦。或许，今晚的一切，就如一场惊悚的幻梦。 冷飕飕的风斜斜的穿过荒草丛生的北郊，惊得几只看不清颜色的鸟儿掠起，躲入枝叶疏疏的林子中。 “沙沙...”“沙沙...”荒草不自然地伏下又立起，却是两道身影在荒草丛中幽幽前行。 “飞鸿，直接御剑而来就行，为何要步行呢？这个点难道还怕人看见吗？”女声娇嗔，听得让人骨头酥软几分。 “我御剑飞行被路人甲看到过好几次了，也没什么，但实现下，我也要节省体力！”慕容飞鸿手中握着一团细腻温暖，柔声道。这一团温暖的主人，自是张颖。二人深夜来到这荒郊野地，为了什么，如果说是搞拍拖，那实在太没品位。 “到了！”慕容飞鸿拉着张颖，穿过横七竖八的荒草堆，又斜步走了百米，在一栋硕大的半球型建筑前停下。他们与那个建筑距离上尚有十米之遥。张颖左手掌心一翻，一道青绿色鬼火怦然而起，鬼火渺小，但光芒耀眼，借着光芒，方能看清这半球形的建筑物，一个废弃了几十年的教堂，四周玻璃门窗已经没了形状，被纵横交错的蔓藤当成了接近阳光的阶梯，一扇布满了灰尘蜘蛛网的沉重铁门，在跳动的火焰中，寂寂地盯着二人。 “这两只蝙蝠应该是那群吸血蝙蝠中的小队长什么的，妖气很强！我根据他们身上的妖气流转，推算他们的老巢正是这里！”张颖看了看陈尸脚下的两只篮球大小的红色蝙蝠，脸上露出恶心的神色，甩手卷起一阵风，将它们化为尘土。忽的，她柳眉微凝，双眼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倏然回过头，低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慕容飞鸿一愣，看着举止奇怪的张颖，也是低声问道：“怎么了吗？” 张颖默不作神，冰冷的双眸，将方圆百米的夜色一分不落的笼罩。仿佛她眼光所到之处，荒草野花，月色星辰，都为之冰冻。许久，她眉头渐渐舒展：“没什么，似乎是我多心了，我还以为有人跟着我们。” “呼...”躲在地下的云天翔悄悄松口气：“这丫头可真厉害，我的遁地术险些瞒不过她。眼下看来我是别指望在靠近了，否则真的被发觉我偷偷跟来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原来今天上午，云天翔气哼哼的佯装离开，其实已经藏在楼道里，看着慕容飞鸿走出教室，这才小心翼翼地跟上。他的大步弥天也真了得，竟然跟到了慕容飞鸿家门口，也没叫他发现。 确定了慕容飞鸿家的所在，云天翔返回家中，对张菲杨粗粗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又告诉她今晚自己要偷偷摸来看个究竟。张菲杨知自己拦他不住，虽是一千一万个担心，也只好叮嘱他一切小心，任由他跟去。 下午云天翔睡了美美的一个午觉，早早的便潜伏在慕容飞鸿家大院门外的一棵魁梧的梧桐树上，借着还算茂密的枝叶掩去自己的行踪，直直等到了天黑，他差点睡的从树上掉下来时，这才看见慕容飞鸿拉着张颖，纵开身形，急速奔去。 他在地面上不敢放开行动，怕被二人发觉，索性潜入地下，灵觉锁着二人的动向，一路时而紧追，时而迤逦的跟上，依旧没让二人发觉。路上挖破了多少下水管道，撞碎了多少岩石，弄断了多少电缆，几次差点掉进下水道，这些他也不好意思计算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碟中谍！”他这样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此时，他竖起耳朵，聚功偷听二人的动静。 “你说的就是那个...”慕容飞鸿神色一松，以为她过于紧张。抬头看着铁门正上方一块凹陷处闪烁着暗红色火焰的八角形图案，微微皱眉。 “嗯，这就是万蝠残血阵，源自西方黑魔法，别看它的直径只在一米左右，但是那可是吸了万人以上的鲜血之后，才凝结而成的邪恶法阵，靠着这个邪阵，火翼妖蝠才有了现在的气候！”张颖捏了个法诀，悄声道：“你等下，待我牵制住这个法阵，你再...” “没必要！”慕容飞鸿腰间“嗖”的一道蓝光弧形掠出，伏在他的胸前，他扬起右手在蓝光旁边虚空一握，一柄造型华丽，通体浑然天成、散发着清澈蓝光，长约三尺三寸的利刃，已然在手。那剑双刃六面，手柄湛蓝，护手处一对鸿鹄蓝翼，优雅的向两边舒展，欲飞还敛。剑体两面，一道细槽纵贯头尾，即使是如此黑暗之中，剑身上依旧缓缓流动着波浪般的光辉，直比十五的月光还要清澈。 “喝！”他轻喝一声，挥剑斩出一道蓝色剑气，急速飞向邪阵。蓝光闪过，也不听有什么巨响，八角形的法阵已经少去四角。他反手负剑背上，歪头看着张颖，温和笑道：“这样可以了吧！他就不可能再靠这法阵无止境的吸血恢复妖力了。” “你...”张颖回过神来，看着慕容飞鸿，气道：“你怎么不听我说的，你这样哪里节省体力了，这一招“清风破”耗费的真气也不少啊！” 慕容飞鸿在张颖涨红的脸上捏了捏，笑道：“没事，我这不是给你省去一些灵力嘛！这一招我已经练到了超凡脱俗的水平根本没耗什么真气，你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去把那只蝙蝠精给斩获！” 张颖脸色倏变，拍开慕容飞鸿的手，急道：“不行，我们说好是一起进去的！怎么能...” 慕容飞鸿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悠悠道：“你听，那只蝙蝠貌似在怒吼，已经察觉到我们了，我们可不能被他先下手为强！放心，你在这里看着，不要让那个邪阵再有什么变动！里面的交给我！能牵制这个阵型的，可只有你呢！” “可是...”张颖知道慕容飞鸿说的没错，自己的确需要监视这个邪阵，以防变动，但是也真不放心慕容飞鸿单枪匹马直捣妖xue，一时间进退两难。 “我都说啦，没事的！”慕容飞鸿吁了口气：“最近电视上一直报道吸血蝙蝠祸乱扰民，身为三大世家之首的慕容家少爷...”他回头对着张颖挤眼笑着：“除暴安良，可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呢！”言讫，他转过头，悠哉的走到铁门下。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铁门发出沉重闷雷般的轰向，缓缓向两边张开，他的身影，被张颖手中的光焰照的狭长，直投入教堂的黑暗中。 “飞鸿...小心！”张颖看着慕容飞鸿漫不经心的走进教堂，扬声叫道。声音刚落，铁门”轰“的一声再次关闭，将慕容飞鸿挺拔的身影完全吞噬。 “好强的剑气！我得练多少年才能这么拉风啊！”云天翔小心翼翼的在地底向前蜿蜒前进，心道：“万蝠残血阵，我以前在仙妖乱这本志异录中看到过，虽不是什么很强的邪阵，但若不是修为过的百年，道行高深的妖怪，根本无力驱动。慕容飞鸿居然一下子就毁了它...”他忽然鼻尖一亮，急忙停住前进的身形，手中翻出一簇星火，照亮前方物体：“这么一大块黑铁是啥...”不及多想，头上已经再度传来慕容飞鸿的声音。 “哦...挺宽敞的嘛这里！”慕容飞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教堂内，边走边看，黑暗，仿佛被一道温煦的阳光穿过，任何的事物都无法在其中隐藏自己。 “嗤——”慕容飞鸿走了约莫五分钟，身旁突然传来一声细响。霎时，紫衣无风鼓动，猎猎作响，他仰起头，看着斜上方浮动的黑色影子，平和的笑道：“你终于肯出来了！火翼” “吼——你是哪里来的浑小子，竟然敢毁去我的法阵！”一道暗红色光电穿梭在罩状的教堂上空，猛地顿住身形。火翼蝠王狰狞的面孔，干瘪涌动脓液的身躯，粗短的双爪，一对微微张开，呈Ｍ形的薄翅，细长内撇的双腿，身体的各个部分，在逐个燃起的玫红色烛光中明灭。 “铮——”一声悠然轻响，慕容飞鸿绰剑在手，潇洒的扬起手，抓了抓蓬松的头发，任刘海从指间划过，平声道：“慕容飞鸿！” 火翼听得慕容飞鸿报出名字，不禁一愣：“慕容？这是什么装Ｂ的姓氏？听都没听过，你不好好的在家当你的乖宝宝，来这里送死，是嫌自己的钱花不完，留着到阴间挥霍吗！” 慕容飞鸿原本柔和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叱道：“区区妖孽，竟随意伤人性命！今日我替那些被你伤害性命的人，讨个公道！” “哼！”火翼冷眼看着他，眼中凶气大胜：“小小年纪，就学会一套冠冕堂皇的废话说辞，你们人类吃猪血鸭血时，就是强身健体，我吸食你们人血就是残暴妖邪！” 慕容飞鸿剑刃斜点地面，凛然道：“妖邪之举，不在吸食人血！照你的说法，那我真要天天除蚊灭蝇防跳蚤！万物本有天数寿命，不应强求，即使是修真之道，也是顺应天时地利而为！你驱动残血阵，伤人性命神智，只为一己之私的修炼，这样的妖邪之法，莫说登上修真顶峰，天道已是难容！” “呸！狗屁不通的说辞，任何人的命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天道又是什么东西！本来念在你年少，我不想与你计较擅闯我府地之罪。但你毁我法阵在先，又出言不逊，纵是你现在跪下求我！也逃不掉碎尸万段的命运！想杀我，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分量！”火翼眼中涌起杀机，双爪自上而下斜划，教堂上空一阵怪叫，黑压压的一群蝙蝠狂涛骇浪般涌向慕容飞鸿。 云天翔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看清当着自己去路的，正是大铁门后面角落的一根顶梁柱，纳闷道：“这教堂的建设者还真实在，居然打桩打得这么牢靠，都往地下打了一米多深，这多难为那些强拆部门啊！”耳畔传来二人的对话，他暗自瘪嘴道：“这蝠妖脑子还真缺根弦！虽然我也常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但重己命而轻他人命的人，根本已经失去了说命的资格。天道昭昭，可不会任由心怀邪念之人逆天改命。到头来这群笨蛋不一样只是让人嘲笑唾弃的小丑，就是真的做到了，也只是百年孤独的现身说法人呗。”他忽然福至心灵，暗道：“听说有一种叫“死亡之神”的红蝙蝠，产于天坨国塔尔沙漠，头上长有尖刺，用于吸食人畜的血液和脑髓，白天隐藏在圆木之中，夜间出来活动。当吸入血液的达到一定量的时候，会发生异化，变成传播瘟疫的源头。难道这蝠妖竟是这种蝙蝠修炼成精？可是嘴巴却像一道被封住的裂口，并不是一根针，这是怎么回事？”他心念急转时，忽的一股腥臭的朔风卷起地面的尘土，扑了他一脸，他忍住呛咳，忙缩回土中，只留下两只眼睛看着地面上的情况：“开打了啊！” 此时万蝠群袭，慕容飞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待得黑压压的腥云堪堪将他吞噬，他剑眉微蹙，双眼射出一道精光：“咄！”周身一袭清风倒卷，蓝色气焰如波浪一环一环向四面八方扩散，顷刻漫天蝠影消失无踪。 “好小子！”火翼怒吼一声，眼前已没有了慕容飞鸿踪影，他心头警兆突起，转身瞬间，一股狂澜剑气呈泰山压顶之势将他完全笼罩。 火翼修为过百，也不惊慌，双手勾抓，在面前一划，已将剑风破开，同时嘶吼一声，猱身上抓，慕容飞鸿身影此时刚现，眼前已经是一蓬黑气漫来。他也是吃了一惊，回臂收剑，以剑端斩向火翼手腕，火翼双手招式未老，右腿早已飞起，空气中一阵“噼啪”脆响，慕容飞鸿左手食指拇指一掐，三指很扫火翼脸颊，蓝光打闪，火翼已经急速后退，他适才所处地，一把蓝色气剑，拔地而起，“嗖！”的贯穿了教堂天顶。火翼“嘿”了一声，右足在身后墙面一点，势若电火，双爪嘶嘶作响，吞吐黑色云雾。慕容飞鸿见他避开自己的“化相真如剑”惊赞一声，在面前编织一道又一道剑网。蝠王势如破竹，一一击溃，身影倏忽一闪，绕至慕容飞鸿身侧，狠狠抓向他的腰间。慕容飞鸿转身飞剑，长剑脱手，气若奔雷直撼鬼爪。“哗！”一列鬼爪如水浪被劈开，向两边散去，慕容飞鸿双手贴身，跟着飞剑直扑火翼，火翼双掌于胸前并拢，一道火墙自地面跃起。慕容飞鸿脸色一变，急收飞剑向后翻飞，左掌几与同时飙出一道骇然罡气，将火墙轰出一个大口，右手凭剑虚空一点，剑尖“啪”的在空气中点出一笔火花，他身幻金风，倏尔穿过火墙。甫一过火墙，慕容飞鸿听的耳畔风声，右手横剑侧削，空*猎作响，火翼偷袭的身影被生生逼退，继而诡异一转，居高临下双拳砸向慕容飞鸿，慕容飞鸿抬头挽剑，头顶空气漩涡般倒转。 火翼眼中凶光一闪，双拳也不撤回，拳影蓦地暴涨几十倍，触到漩涡的瞬间，“轰”然而响。下方慕容飞鸿身体微颤，继续滑向地面。“啪”慕容飞鸿单膝险险跪地，左手在地面一撑，剑锋急旋，直挑云霄。火翼料不到慕容飞鸿竟然剑招之间丝无停顿，慕容飞鸿自下而上长剑袭来，隐隐有清风鸣涧之声。火翼心头一凛，一个闪身，与慕容飞鸿身影擦肩而过。他趁机勾起右手五指，抓向慕容后颈，手到之处慕容飞鸿身影蓬散，却是一道幻影。“铮！”火翼听得身后剑鸣，急转身之间，已经来不及闪避，慕容飞鸿清喝一声：“中！”一剑贯透火翼胸口，但火翼身影也是一阵扭动，慕容飞鸿这一剑也只击在幻影上。“残影，小子你还嫩点！”火翼闪至他的后上方，一脚飞来，慕容飞鸿低头避开，斜剑后斩，火翼扬起一拳拳影幻十，迭迭击向慕容飞鸿剑身，但一拳击上，却是空荡荡的全不着力，慕容飞鸿招招实击，哪知这一剑竟是虚招。火翼这一拳犹如大锤抡在棉花上，心头好不难受，急忙向后撤去两丈。慕容飞鸿清笑，振臂拧剑，一招“清风破”，人间宛若合一，转身攻来，中途剑光一闪，抖出万千剑影。火翼恼羞成怒，双掌黑光更浓，身影妖异，“嘶”的幻出十二道身影，迎刃而上。 双影交错，兵戈交迭之声在空旷的教堂回荡。激荡的罡风直把偌大教堂震得嗡嗡乱响。 “轰！”教堂一侧屋顶被蓝黑色狂澜轰开一个大口，两道身影在烟尘中飞出，依旧激斗在一起，疾速飞向远方... “飞鸿！”张颖惊呼一声，正要追上，抬头一望，天边依稀可见鱼肚，不禁愣了一愣：“不行！我得回去看着那个！”这样想着，她来回踱步好久，耳畔依旧可闻鸿鹄清鸣和阵阵蝠嘶，终于下了决心：“不能让飞鸿白费心血！飞鸿，你要小心...”言讫，她幻作一道银光，直射天穹，地面的荒草齐刷刷的向周围倒去，围成一个圆形，散发着淡淡银岚。似乎在向天空诉说，这一个夜晚，城里城外，无一处安宁，城外慕容飞鸿激战未休；城里，云天翔已探出灵觉，紧紧锁着紧张颖的去向，在地下埋头飞奔，不知过了多久，回到了校园。但远远的，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