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儿时
六年前的一个下午，晨光补习班，这是云天翔有生以来第一次第一天上补习班，他发誓这也是最后一次。 挂在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敲打着云天翔心不在焉的神经，他看看讲台上的歪脖子老师，又低头看看手下的白纸，忽然他眉头一蹙：“嗯...老姐现在去除妖，应是那些妖怪动上手了！” “啪！”不经意的一声响，他笔下的纸张已被戳破。 “我去！这是什么破钢笔，还一元一支呢！”他收回心思，趴下脑袋，看着不出水的笔尖，在纸上又刷刷的划了几下，纸上只是多了几道损痕，依旧没有半点墨色。 老师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身准备继续在黑板上写题，忽的，一声尖叫传来：“啊——你干什么！” 老师急忙循声看去，只见他的同桌女孩，洁白的连衣裙上，散落着无数黑色斑点，就连她白净的小脸上，也被如此装点几笔。他脸色顿时转阴，穿过众多看热闹的目光，走到女孩身前，沉声道：“怎么回事...” “老师，这个云天翔...他...他把墨水甩我身上了...”女孩带着哭腔，眼珠在新裙子上来回滚动。墨水一旦沾到衣服上，那是很难洗掉。新买的裙子竟被这样糟蹋，她一时间又急又怒，指着云天翔向老师说道。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它会出水...”云天翔暗自叫苦，双手扬起来，慌乱的摆着。 “啊...”女孩又是一声尖叫。 云天翔扭头一看，神色更惨，他忘了手中还握着笔，这一甩，墨水又洒了出来，在她的领子和唇边又装点上几朵花瓣。 这一下，女孩怒不可遏，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就是故意的，看不得我穿新衣服！” “这这...”云天翔从来就怕女生发怒，一时间六神无主，随手把笔一扔：“对不起对不起...” “云天翔！！！”身后的连衣裙女孩居然也抓狂的叫起来：“你脑子有病是不是！” “什么...你脑子才...”云天翔本来就一肚子委屈，又猛然听见身后的女孩骂自己，立刻火冒三丈，回头准备反击，却突然闭上了嘴巴。只见他扔掉的钢笔，不偏不倚的挂在这个女孩的肩膀上，墨水完全漏了出来，滴的她右腿一片漆黑。 他这下完全无语了，求助的看着老师：“这...” 老师脸色一片青灰：“带着她们洗洗去！”说完走上了讲台，不再理会他们。 “是...”云天翔点头哈腰，不住的向两个女孩赔笑，才让两位小美女跟他从后门走了出去。 全班随之而来又爆发出一阵哄笑，却瞬间被老师的怒吼镇压下去：“今天谁解答不出这道奥林匹克题，就别想回家吃饭！” “啊啊啊...洗不掉啊！”云天翔带着二女在后cao场的水龙头旁，折腾了半天，除了三人衣服都湿的几乎透明，其余别无进展。 “算了算了！”连衣裙女孩不耐烦的挥挥手站起来，看着狼藉不堪的衣服，哼道：“下次注意点，回去上课吧！” “不行！”白衣女孩立刻站起身，看着偷偷松了口气的云天翔，怒道：“我们刚买的衣服，还没穿就成这样了，要赔钱！” “啊哈！”云天翔扶着水龙头跟着站起，揉了揉有点昏花的眼睛，想想也有道理，无奈的摊开手：“好吧...你说赔多少吧。” “３00！”白衣女孩斩钉截铁的说道。 “啥！”云天翔挠挠耳朵：“３00？你怎么不去抢啊！” “３00已经算少了，我们买的时候３２0呢，我都不要零头了！”白衣女孩哼着，手在云天翔面前摊开：“拿钱来！” “...”云天翔扫了卢梦一眼，却转身在地上捡起一块砖头。 “你...你要干什么，我叫老师了啊！”连衣裙少女惊慌地看着云天翔，生怕他这一砖头拍上来。 云天翔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砖头，似乎挣扎了很久，终于吐出一口气，恶狠狠的看着白衣少女：“给你就是，我攒了一个学期的零花钱，算我倒霉，行了吧！”说着扬起砖头，狠狠地砸向cao场旁的草丛。 “嗷”砖头刚落，草丛里即刻蹦出来一道身影，似乎因为被砸中非常恼怒，挡在三个孩子面前，缓缓的转了过来。 “啊...这是...”云天翔脸色刷白，两个女生已经吓得惊声尖叫：“这是什么啊！” 眼前之物，看似是一个美貌少妇，但衣服破烂不堪，裸露的肌肤更是千疮百孔，她嘴角滴沥着绿色的液体，嘶嘶的看着三个孩子。 “妖...妖魔！！！”云天翔终于喊了出来：“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他眼神也犀利，立刻看出了其中的道道：“这妖魔似乎快死了，看这个伤势...似乎有不少是老姐打出来...老姐这次除妖干什么飞机，居然还给人家留一口气？！”听得身后簌簌作响，他回头看着缩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叫道：“都别乱动，会死人的！” 他不说还好，一句“会死人”说出，两个女生“哇”的一声，哭着逃开，竟是一东一西，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 “糟了！”云天翔见眼前妖魔忽的没了踪影，心头暗叫一声，身子一弓，冲向白衣女孩。白衣女孩刚跑没几步，头上一黑，妖魔已经挡在她面前，伸手抓了下来。白衣女孩吓得腿不听使唤，跌倒在地，忽是脖子一紧，竟从魔爪下逃了出来。她惊魂未定，回头看去，只见云天翔拽着她的衣领，埋头向前跑着，而他右臂的半截袖子被抓成了彩条。 “桀...”妇女对于一个小孩竟能从她手下救人，也很是诧异，抬头摇摇看着急速逃窜的云天翔，眼中忽而凶光闪烁：“你是云家的孩子，正好，我要杀了你替我孩子报仇！”她一个箭步，须臾赶上，伸爪拍向云天翔天灵盖。云天翔见她速度惊人，也是六神无主，下意识地推开女孩，自己向旁边滚去，妖魔也不理会白衣女孩，身躯一扭，再次抓向云天翔。 但她重伤在身，单是移动已经颇为吃力，刚才想吃掉白衣女孩正是为了补充体力，现在落得个两头空，气力和意识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而云天翔也真有点本事，左滚右爬，虽然狼狈不堪，身上划出了许多血痕，却频频魔爪脱险。 妖魔屡抓不中，渐感自己力不从心，眼角瞄到了瘫坐在地上，双眼失神的白衣女孩，一道凶光闪过，她怪笑一声，弃了云天翔，转而再次咬向卢梦。云天翔见她忽然不攻击自己，本来转身要逃，但看到妖魔却是另有目的，心头涌起一股火苗，小手甩出一张符咒贴在自己大腿上：“疾行！”便朝着妖魔身后冲去。 云天翔这一张符咒打出，连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如离弦之箭射出，从妖魔裆下穿过。他双手胡乱一抓，正抓住了白衣女孩的双臂，就要将她向前带去。 妖魔虽说气力殆尽，但凭着本能还是知道云天翔从自己身后冲来，眼见他再次要从自己爪下救人，怒不可遏，右手五指银钩暴涨，竭力抓下，“刺啦”声，云天翔右小腿上，被划出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他“哇”的一声惨叫，抱着白衣女孩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已是动弹不得，却并没有哭出声，他知道，自己只要哭出一丝声响，那么怀中的女孩一定也会跟着哭叫，事情说不定变得更糟。 看着妖魔就在自己头顶上方，张牙舞爪的就要咬落，他右手急忙抱住白衣女孩，背部转向妖魔，左手乱甩，哑着嗓子喊道：“别过来别过来！！”感到那尖利的牙齿已经触碰到了自己的脖子，他心里一阵冰凉，紧紧闭上了眼睛，眉头拧成一团：“要死了要死了...”但等了半天，直觉的怀中一阵扭动，他战战兢兢的睁开眼向下瞅着，白衣女孩却也正瞪着大眼睛看着云天翔。二人半天无语，终于，白衣女孩颤抖的扬起手指，点了点他的身后，喏喏道：“那个...” “啥？”云天翔牙根发抖，却也为自己还没被咬死惊喜万分，鼓足了劲回头看去，只见妖魔双眼圆睁，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二人，口中的流涎也似滴未滴。仔细看时，妖魔额头中间嵌着什么，这东西看来是给了她致命一击，云天翔眼神迷茫，喃喃道：“这个...”他又看看自己左手：“我的手链...” “喂喂...我说...什么湿湿的？”白衣比他还先回过神，忽然低声问道：“我的腿上...” “啊？”云天翔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整个屁股，结结实实压在白衣女孩腿上，裆部湿了一片，他尴尬的一笑：“那个...太吓人了...汗...汗都失禁了...” 白衣九牛二虎之力的搀扶下，他好容易颤颤巍巍的站起。却又担心妖魔没有死透，拉着白衣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约莫过了几分钟，一道倩影闪至他的面前，神情焦虑的弯下腰，按着他的肩膀蹲了下来，关切道：“你没事吧天翔！” “哇！”云天翔吓了一跳，左手反掌拍来，却被来人轻松的握在手中：“是我啦！” “啊...老姐...老姐你可算来了，吓死我了！”云天翔看清是云天瑶，满肚子委屈惊怕，立刻有了宣泄口。也不管还有人在场，扑进她的怀中大哭起来：“你怎么才来，我差点被这恶心的东西吞下肚...你...”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这不是没事了吗，jiejie对不起你，你开条件吧，什么都行，千万别哭了，乖啊！天翔最坚强不是吗？”云天瑶拍着他的背柔声哄道。 “呜呜...什么条件都行？”云天翔还是哭着，明显不相信她的话：“你说话就没有算数过，我不信我不信！” “哎，这次是真的，是我没有把妖魔清理干净，险些让你...总之，这次你说什么都好的，我都依你，别哭啦，哭花了脸多难看。”云天瑶脸上一红，起身看了一眼在旁边发呆的卢梦，一狠心说道。 “那...我要离开这个补习班，这个假期不要补习啦！”他的哭声戛然而止，仰起头看着她，一脸的天真得意的笑容：“jiejie，说话算数嘛，从八月下旬份放假到十月上旬哎，上补习班太累了！” “你...”她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这时会摆了自己一道，直觉一口吞下十几个黄连，但也确是因为自己的失误，害的他险些丧命，只好强笑道：“这个...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不行不行，我就知道你反悔，我再也不理你了，你爱上你上，打死我都不会上了！”他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忽然“哎哟”一声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啊...你！”白衣女孩惊呼一声，正要上前，云天瑶已挡在她前面，蹲下身卷起他的马裤，顿时目光惊颤的锁着他的右腿：“这...你怎么伤成这样，快跟我回家，要不然你这条右腿拖得时间长了，肯定会残废的！”说着就要抱起他。 “松手松手，不要！你要是还让我上补习班，我就不要这条腿了！”他咬着牙双脚乱蹬，就是不让她捉住，她也怕抓得太用力弄疼他，一时间双手举在半空，也没有办法。 终于，云天瑶忍无可忍，青着脸喝道：“再乱叫唤我撕扯你的嘴！” “啊...”云天翔还真怕嘴被撕破，立刻闭嘴。却看见云天瑶转身就要离开，他急忙叫住：“喂，老姐，你去干什么！” “废话，当然去办退学手续！”云天瑶怒气不息，头也不回，大声道。 “哈哈，搞定！”云天翔扬起右手大拇指抹了一下鼻子：“天翔出马，一个顶俩！” “那个...云天翔...刚才谢谢你了。”白衣女孩站在旁边看了半天，此时又只剩下他们二人，她咬咬下唇，走上前一步轻声道。 “没什么没什么！”云天翔此时心情大好，俯身拾起了躺在地上的手链：“听说妖魔被消灭后，都会化成烟雾，果然啊！要是人也能这样就好了，多节省土地资源”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链戴回左腕。 “真应该好好谢谢你的，那个东西...实在太吓人了！”白衣女孩依旧心有余悸，声音微微颤抖。 “切，有什么，再来我一样保护你，来一个杀一双，来两个砍一只！”云天翔得意的看着天空，美滋滋的想道：“以前总看老姐消灭妖魔多么惊心动魄，哈哈，现在我不是也杀了一只嘛，还是这么大一只，我的终于*啦～～”这边他漫无边界的想着，那边白衣女孩不知道说在说什么，他心不在焉，只听到谢礼什么的，当下眯着眼摆摆手笑道：“不用不用！小菜一碟，我可不受任何礼物，该是什么还是什么！” “那...我这条裙子的三百块钱...”白衣女孩顿了一下，小声说道。 “砰！”云天翔双腿又是一软，险些再次摔倒，他强撑着自己站好，低头从口袋里数出一沓零钱，甩在白衣女孩脚下，叫道：“哼，给你，这是我所有的零花钱了，够不够也就这样了！现在可不欠了吧！”说着转身大踏步走开，忽然“啊！”的一声，步子又变成了一瘸一拐，却也没有停下，不一会已离开了cao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