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彻底消失的血色童年(3)
小月蓝看见子骞时,子骞正坐在床头,拿着一碗闻气味就很苦的药。 “蓝!你,怎么来啦!” 子骞万万想不到小月蓝会来看自己,手中一呆,一碗药都洒在了床上。 “一山说你要死了,你看起来,很难受吗?”小月蓝看着子骞病怏怏的模样,简直和上次见面判若两人,心中难受,几乎要哭出来。 憔悴的子骞母亲收拾打翻的药碗,已经没心思招呼儿子的玩伴,只摸了摸儿子的脸,道:“儿,你先躺下,mama再去重新熬药。” “子骞,你会好起来的,对吗?” “蓝,屋子里很容易传染我的病的,我们去外面吧。”子骞慢慢坐起,执意要到外面去。 出得门来,子骞用力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缓缓说道:“大夫说我得是痨病,治不好的。” “痨病!”一山听人说过,知道痨病是让大夫们束手无策的严重疾病,但是子骞为什么会惹上这么个麻烦的病呢。 “大夫说,病根其实早就有了,可能和我父亲有关吧,我父亲几年前就是死在这个病上面,我还亲眼见他咳出血来。”子骞似乎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模样,有些害怕道,“真不知道死的时候会不会痛。” 看着子骞瘦小的身子,一山和小月蓝都忍不住想哭,要失去自己的好朋友,两人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实。 “蓝,你能再看我跳一次茶吗?”子骞忽然问道。 “你这个样子了,还去跳茶?” “求你了,我想跳给你看。”子骞坚持。 “这么晚了,要不等你好些再跳吧?”一山不忍心看着子骞这个样子还去郊外。 “我怕我没机会了,咳……咳……”子骞边说边咳。 ~ 夕阳西下,三人慢慢朝郊外茶园走去。 平日,在这条路上,大家伙都是一路追打嬉戏,充满了热闹和期待,今天,孤零零的三个人,同样走在这条路上,没一个人说话,生离死别是什么味道,三个孩子或许已经开始慢慢理解这其中的滋味了。 到了茶园,太阳已经下山,茶园另一群孩子,正嬉戏完准备回家。 “哇,这不是摔跟头、吃泥巴的小子骞吗?”故意装得大声说话的是另一条街经常笑话子骞的家伙。 “这些坏蛋!”小月蓝竟然大着胆子,狠狠盯着对方。 一山把衣服往地上一摔,指着对方一群人,握着拳头大声道:“我脱完鞋子后,如果你们还有人留在这里,我发誓将他牙齿全部打落,你们信不信!”说完,看也不看,自顾自的脱鞋子。 一山魄力十足的样子,让吃过苦头的对方老大,屁也不放,灰溜溜带着大伙走了。 “子骞,我陪你跳。”一山打着一双赤脚。 “好。” 子骞脱完鞋子,小月蓝将子骞的鞋子细心的收到一边,只见两人一前一后,纷纷跳入茶园,从一株又一株的茶苗上跳过。 “一山,你可千万不要让着我啊!” 子骞忽然大吼,脚步飞快,连续从茶苗上猛力跳过,双腿轰然落地,如雷击一般。 “好快!” 跳在前面的一山,听到后面蹬蹬蹬的巨响,子骞如一阵风一样,与自己距离越来越近。 本来考虑要等一等子骞的一山,忽然热血上涌,往前用力一蹬,大声吼道。 “子骞,追上我!” 一山如猛虎一样的身躯在前面飞奔,刮得空中呼呼作响,后面子骞如闪电一般,紧紧相随,每一跳都钉穿了大地,每一步都充满了豪迈和自信,那是一种男子汉奋力求生的刚强。 忽然摆脱了往日的气氛,子骞像一道复活的闪电,不断接近一山。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身后落雷声越来越快! 一山也丝毫不示弱,势如猛虎般在前面奔跑,眼角却流出了热气腾腾的水珠。 宛如新生的子骞,散发出一股勇敢的英气。 两个男孩之间风与雷的竞赛,感动了旁边的小月蓝,女孩的加油声完全淹没在子骞落雷般的脚步底下。 “超过我!”一山感觉到自己背后喘出的粗气,对方越来越近了。 “呀嚯!” 子骞忽然冲出,抢在前面,跳过最后一株高大的茶苗,这株茶苗,足足有半个成年人那么高。 随着一声巨大的落雷声轰在地上,小月蓝已经在终点迎上,冲上前拥抱住子骞。 ~ “这是我跑得最快的一次,子骞,你真行!”一山咧开嘴,伸出大拇指,却难掩眼前热气腾腾的景象。 “咳……咳……蓝,我……没有输给茶吧?咳……咳……”子骞蹲在地上,满头大汗,喘着粗气,不断咳嗽。 “没有!没有!”小月蓝热泪盈眶,“你们都没有输给茶!你们都是最厉害的!” “蓝,”子骞勉强蹲在地上,满脸痛苦,“大夫说……本来……我不会这么年轻发病的,但是我最近天天跳茶,身体吃不消……便提早发作了……咳……咳……” “你这个傻子!”小月蓝为子骞擦拭着汗水,原来这竟是子骞的发病原因。 “是,我傻,但,我不后悔,”子骞疲倦地笑道,“我始终记得,你说过,人,不能输给茶!” “你始终没有输给茶,始终没有!”小月蓝激动地大哭。 “听到蓝这么说,我就算……就算去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也,也开心了,咳……咳……”子骞笑着,竟从嘴巴里咳出一滩鲜血。 “这,这怎么办呢?”小月蓝慌张的问一山,却看到一山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这么多血,真是浪费啊,可惜是个生病的家伙!”黑影双眼绽放出红色精芒。 “你是谁?”一山才反应过来,却被这个怪人在脖子上轻轻一捏,居然软软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还是小女孩比较安静。” 小月蓝被吓得全身僵住,手腕被对方拉住也不敢动弹。 怪人脸色微变,看着地上的男孩,对方气喘咻咻,神情倔强的看着自己,双手死死拉住自己小腿,甩都甩不开。 “找死!” 子骞看见一只大脚抬起,黑压压的一只赤脚遮住了傍晚的天空,这是子骞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蓝——快跑——” 这也是小月蓝最后一次听见子骞的声音。 只听见“咔嚓”一响,子骞脖子被这个人生生踩断。 ~ “子骞——” 陶月蓝大喊一声,身体不由自主被对方抓起,腾空一跃,眼睛被风吹得无法睁开,随即失去了知觉。 ~ ~ 等小月蓝悠悠醒来,感觉自己昏头转向,周边一团漆黑,好像在树林里。 对面的一山坐在地上,朝自己拼命摇头,用手指着嘴巴,示意自己不要出声。 树顶,借着明亮的月光,陶月蓝看见一个削瘦的黑影,上身赤条条的蹲在树上,批头散发,目露红色的诡异精芒。旁边……旁边挂着一具成年人的尸体,尸体手上兀自拿着一根银色长鞭,黑色的浓血顺着长鞭,一滴一滴落在小月蓝脚尖前面。 惊悚无比的画面! 陶月蓝几乎要崩溃! ~ “应该还可以说话吧,我可还没杀死你们俩啊!”怪人像野兽一样的脸,带着些许嘲笑,却根本没理会树下的两个小孩。 对面树上,同样也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 “你……到底是人是鬼?”对面说话者的声音明显在颤抖。 “你们费这么大劲来找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个么?”怪人****着手上的血污。 “你就是鹏鲲吧,我们南海派的《血经》,你究竟练到什么程度了?” “杀死你们三人,绰绰有余的程度。”怪人慢慢站起,目透凶光,“我再留给你们一句话的机会。”
“你把《血经》交给我们,我们兄弟可以……呃!呃……呃呃!”大汉举刀指着对方,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给戳穿,要说的话全部和空气一并xiele出来。 小月蓝只听到一声巨响,大汉重重摔在地上,喉咙上粗糙地插住一根树枝,双手抱住不住抽搐,喉咙里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声。 “真是糟糕的遗言。”怪人手上抓着一只手臂,随手往旁边一扔。 另一个人人影,堂堂南海派掌门云不归,就这样单手持沧海伏魔剑硬撑着地,旁边空荡荡的,一只左手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血水不住往外涌去。 真是瞠目结舌的臂力! 手臂,竟被活生生的给卸了下来! 云不归手一抖,剑掉在地上,也不及多想,先强行点大xue止血,闭着眼睛勉强调息。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可以继续说话么?因为好久……”怪人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平静,但实际上,就连两个孩子在内,都听到了怪人兴奋到极点的心跳声音,“没有人可以让我这样玩一玩了。” “你这个魔鬼……”云不归强撑着颤抖的半边身子。 “错了,这个时候,你应该问,你想怎么玩才对!不遵守我的规则,必须受到惩罚。”怪人佝偻着背,慢慢走到云不归面前,云不归提气一剑朝对方刺去,但失去手臂的平衡感,让这一剑力道不若平时的十分之一,怪人轻轻用手一拨,抓住云不归的脚跟。 “不让你安静下来,你是不会老实的。”怪人将云不归的脚部肌腱直接扯出,随手甩在旁边树干上,血rou模糊。 “好啦,现在,请按照我安排的来,你应该先问我想怎么玩才对!”怪人饶有兴致说道。 “士可杀,不可……啊!” 怪人将云不归另一只脚的肌腱扯出,拍打着云不归的脸:“为什么你就不肯先问我呢?我要你问!要你问!要你问啊!”怪人表情开始不耐烦起来。 “你想……怎么玩……”云不归瘫在地上,虚弱地说道,望着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师弟,云不归咬紧了牙关。 “那边有两个孩子,孩子的血很美味你们应该尝过吧?我让他们来杀你们俩,如果你们吸到她们的血,我就让你们活命,如何?”怪人兴奋地看着表情恐惧的孩子,故意大声说道,“南海三枭,你们三个怪物也是以血为生的,这个时候,自己作决定吧!” 怪人蹲到小月蓝跟前,欣赏着小女孩稚嫩脸庞上惶恐不安的表情,柔声道:“小meimei,他们会吸你的血,你怕不怕?” 小月蓝脑中一片空白,点了点头。 “那你去杀了他们好不好?”怪人小心地问着。 小月蓝拼命摇了摇头。 “那这样,”怪人指了指在地上胡乱打滚的云不喜,满脸期待,“那边有人喉咙上插了一根树枝,我们去帮他拔下来怎么样?这样他舒服一点,可能就不会想吸血了哦。” 小月蓝不敢回答。 “别怕,叔叔在后面保护你,快去,快去呀!”怪人根本不理对方抗拒,拉起陶月蓝,将她带到云不喜旁边,“你看,他这么痛苦,你帮他拔出来吧。” 看着沾满血的树枝,云不喜低沉的哀嚎声吓得陶月蓝迟迟不敢伸手。 “你难道忍心他一直这个样子?你看到到,他喉咙被堵住了,只要你帮他拿下来,他就舒服多了,你总不能看他死掉对吧?”怪人在旁边温言鼓励。 小月蓝抬起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抓住树枝,怪人却忽然撞了陶月蓝的手臂,只听见云不喜惨叫一声,随着剧烈的哀嚎,云不喜在地上连续翻滚,最后身子一挺,终于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僵硬在地。 “哈哈哈哈!”看着小月蓝一脸错愕的表情,怪人蹲在地上调皮地大笑,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仿佛完成了好玩的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