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河边那座城_第六十章钓鱼

    <>—60—钓鱼

    这里是一家乡村休闲会所，从外观看起来像是一个别墅群，里面有室内泳池、乒乓球室、台球室、麻将室，还可以在户外钓鱼、骑马，附近的山林里还能打猎、射击。

    王光辉、尹杰、周飞跃三个人，每人手持一根钓杆，正坐在池塘边钓鱼。有一个村妇模样的人，在一旁为他们提供端水倒茶、上鱼饵等等全方位服务。

    周飞跃坐在中间，他对左边的尹杰说：尹大老板，你我相识多年，也算是故交了。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在官场混不下去了，那你要负责安置我啊。

    尹杰笑了笑：周大局长，我和王老板都还指望在你的关照支持下做几个好项目，你可不能撤退啊。

    王光辉也说：是啊，我和尹老板都希望周局长早日把那个‘副’字去掉，再上一个台阶。

    周飞跃摇了摇头：唉，难呐。我今天把你们两位老板约到一起，就是要向你们通报通报一些情况，同时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王光辉和尹杰都不吱声了，等着听周飞跃的“情况”。

    周飞跃：就那个‘东方文化艺术广场’项目，我们的局长跟市委书记杠上了：局长原先已经把其中的一块地批给了温州老板，就是以前东方艺院那个校园，国土局不是委托王老板的拆迁公司搞拆迁嘛，就是那块地。但是，这回市委书记亲手抓项目，把这块地收回了，当作‘东方文化艺术广场’的核心地块。对吧，为这事，我们局长逼着我表态，要我支持他的工作，跟他一起对抗书记。问题是，书记可不是好惹的，他是地方一把手呀，他拍桌子骂娘说，如果局长不听话，就要撤他的职。

    王光辉：那好啊，撤了局长，你正好顶上去。

    周飞跃：呃，实不相瞒，书记找我谈过话，他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我分析啊，我们局长之所以敢于以下犯上，也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局长在规划局领导岗位上很多年了，市里的各位领导大员，都与他有些交情的，今天这个打招呼，明天那个递条子，所以都欠了我们局长的人情。相反，市委书记他是外地来的‘空降兵’，在本市没有根基和班底，要是搞民意投票，书记他不见得能占上风。

    尹杰：周大局长，我们的体制你知道的，规划局长的去留，那还不是书记一句话的事？

    周飞跃：那也不是这么简单啊，老兄。关键是，我们局长善于经营，不光是各个山头都能与他互相照应，他平时对身边的同事和部下，那也是体贴入微的。我曾经对你们说过，他对同事，使用‘恐怖平衡’手段，大家互相之间都握着对方的把柄，结果谁都不敢乱说乱动，否则就会同归于尽。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下，我若是接了他的位子，那到处有地雷，随时可能引爆定时炸弹，想想真是可怕啊。

    王光辉：嘿，只听说官场上很黑的，想不到竟然有这么黑，这比我们商界那要黑得多啊。

    尹杰：周局长，根据你掌握的情况，‘东方文化艺术广场’这个项目，会不会因为局长与书记之间的争端而受到不利影响呢？

    周飞跃：应该不会有大的影响，因为局长和书记的矛盾是体制内矛盾，他们会一致对外的。再说，那个广场项目是由市委常委决策的，我们局长不会公开反对或者暗中为难。他与书记闹情绪，实际上是为了替温州朋友多要些补偿。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分析，也不一定全对。

    王光辉：局长大人啊，你这样的‘分析’，说得很轻松，但是我们听着很沉重啊，要知道，我和尹老板都已经参与进去了。

    周飞跃：书记的话和局长的话，我都要听。同时，我准备这两天找那位温州老板谈一谈，叫他主动退让，我再想办法从其他的地方给他补偿。所以说，这并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的重点是，官场不好混，我想跳出来，特意请你们给我参谋参谋。

    王光辉：哦，原来如此，周大局长，你吓了我一跳。

    王光辉正说着话，忽见水里的浮标有异常动静，他在口中念着“1、2、3！”抬手起杆，运气不错，他钓着了一条大草鱼。那条鱼在水里的力气很大，将王光辉手中的钓鱼杆拉成了一个弯弓。

    王光辉则并不急于向上提鱼，他让鱼在水里翻游、呛水、耗费体力。待到那条鱼折腾累了，这才慢慢拖近岸边。那个“村妇”早已手持一个带手柄的网具，轻轻一捞，一条5斤左右的草鱼就被提上了岸。

    尹杰笑道：不错不错，一条大鱼，我们的晚餐有鱼吃喽。

    周飞跃见尹杰和王光辉都不接他的话茬，他心里不免生出一些失落感，无名之火突然升腾起来，他用自己手里的钓杆用力击打水面，发出很大的响动，故意惊扰水中的鱼群。然后，他将钓杆往水里一扔，嘴里哼了一句“不钓了！”他竟自顾自地甩手走了。

    尹杰和王光辉见状，都被周飞跃的任性之举吓着了。他们只好放弃钓鱼，拉着周飞跃去喝茶。

    “村妇”急忙问了一声：老板，你们不钓了？这条鱼拿厨房去加工吧？

    “好呐，送厨房去。”王光辉回头答道。

    三个人来到茶室，周飞跃的情绪竟然自动平复了，他不停地自责：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实在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二位。

    尹杰和王光辉当然是希望周飞跃在规划局副局长的位置上继续做下去的，那样就可以省了他们好多事。但今天周飞跃主动提出了“跳槽”的想法，那显然说明他的处境实在很可怜。怎么办？他们一边喝茶，一边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