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望月之仇
万尺上空，其高度早已突破云层。若是眼力足够的好，放眼望去会误以为天上多出了两位仙人。秦商君与赤霞圣主相对而立，就在四目相对之时，两人碰出了火花。火花，是真正的火花，而且能点燃万物温度奇高的那种。 火花滴落在下方的云层，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法，连片似锦的白云便已经彻底地烧着。红光覆盖了整片天空，如太阳日落晚霞红。 下一刻，秦商君与赤霞圣主同时出手。相比起下方的斗法，两位王者之间的较量看上去就显得朴素许多。 此时两位巅峰王者的对决，要较量的竟然不是那让天地都要抖三抖的强大功法，也不是唤出神兵利器断了那山，填了那河。他们要斗的是修行的基础，也就是对灵气的掌控。寻常人能够成为修行者，是因为他们能够感应到在天地之飘荡的灵气，并将其成功地纳入丹田之中。 灵气，便是修行者的基础。 从凝气到王阶，每一个修行者都会运用灵气。这可以说是最基础的东西，但这也是最考验修士的东西。 秦商君与赤霞圣主此时要较量的便是这项最基础的灵气掌控。 虽说是较量，但已赌上了生命。 只见赤霞圣主目光凝聚，体内灵气奔流而出，将原本呼啸而过的冷风吹散。云穹之上，变得平静万分。两人此时身上所穿的道服锦衣，垂在身跟，无风不动。 秦商君再次生出弹指在前，指尖轻舞，弹出了三支箭朝着赤霞长老射去。利箭无形，却也足以致命。赤霞圣主不敢小视，当即两手一合，像是拍掌，也像是关上窗户，整个动过极为流畅而平凡。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合手的动作，赤霞圣主便将两边游荡的灵气，形成了一块垒挡在自己的面前。 无形的飞箭、无形的块垒。两位北场巅峰的大修行者，用接近玄乎的手法告诉对方，自己对灵气究竟掌握到何种地步。 箭毁了，可块垒健在，便证明了赤霞圣主掌控灵气要比秦商君了解得更加透彻一些。 “赤霞圣主不愧为前辈楷模。”秦商君甚是恭敬地说道，刚才的那一瞬间让他受益匪浅。 北苍的现存的八位王者之中，赤霞圣主是最先进入这一个玄妙之境界的修行者。而秦商君踏足王境，最多也不过两三年。 “等你足够的时间，自然能够将灵气的控制发挥得更为绝妙。只是不知，你的命还能不能延续到那时。”赤霞圣主道，杀意心生。 “晚辈自然能继续欣赏这天外的风光。” 赤霞圣主与秦商君两人的话好像有一些前言不对后语，可所表达的意思并无异。 赤霞神剑！ 赤霞圣主手执剑决，将供奉在赤霞殿中赤霞神剑招呼过来。此次，它不再只是一道投影，而是真真正正的一柄神剑。由赤霞门初代圣主开始代代相传的一把传世神剑。剑身泛红，剑刃更是一抹艳色。在明亮的光线照射下，赤霞神剑如同刚在熔炉中出来一样，火红似血。 星陨剑！ 此时秦商君也唤出了属于自己的剑，星陨剑能斩落星辰，划破天河，足见其锋利的程度。剑身亮黄，篆刻有北斗七星纹路。剑刃为银，荧荧之光寒意傲然。 一剑，一念，一无情。 星陨剑与赤霞神剑在两位王阶修士的手中，显出无穷尽的变幻。霎时间剑影森森，让人目不暇接。攻防之交替，更令人瞠目结舌。 狂风猛裂，每一道剑气都极其的锋利且威猛。难怪两人会同时将战场选择在万里高空上，若停留在下方，可能单是这些剑气，就能把整个郢都砍得四分五裂。 赤霞圣主剑尖直刺，赤霞神剑异象频出，高温的剑刃擦燃了空气，吐出一道又一道的火舌，来势汹汹。 秦商君见状亦将武动的星陨剑往回一收，随即迎着赤霞神剑的剑尖顶去。北斗七星纹路熠熠生辉，银光剑刃激流生出如九天银河。 锵~~！！ 两剑尖相互碰触，伴随在剑尖上的两道强大灵气互不相让，发生爆炸！ 若果换成两把寻常的长剑，肯定会被爆炸击成粉碎。但星陨与赤霞两剑皆是万中无一，受着爆炸的影响反而激发出其剑内埋藏着的滔天战意，鸣声交织仿佛两位最强武者的厉声咆哮，谁也不想成为陨落的一方。 而秦商君与赤霞圣主两人亦不曾后退一步，王阶修为举世难觅敌手，如今两强对碰，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又见赤霞圣主紫衣拂动，一声大喝便朝着秦商君再次刺出百剑。 剑浪噬天！ 这百剑并不是向着各个不同的方向分别刺出，而集中在一个点上。百剑威力叠加犹如惊涛骇浪，不断增强。百剑的残影逐渐重合，又在重新成为一剑。即便是星河十万里，也能刺到尽头！ 秦商君横眉冷对百剑指，手腕即刻往上一调，灵气无边让身上的道袍也变得充盈了起来。 七星连环剑！ 星陨剑中，北斗七星的纹路连成斗形，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莽莽星海皆在此一剑之内！ 一道惊雷声在此刻响起，若在云层下方能看见青雷电光闪动，磅砣大雨将至。殊不知，这竟然是为了王阶修士第二次直接交锋时所产生的声响。 剑浪渐息，七星碎了六颗，只剩下瑶光摇摇欲坠。 秦商君口中溢血，赤霞圣主的剑浪重叠彻底刺穿了他的胸膛，背后白色道袍被直透胸背的剑气所割裂，爆出一团稀薄的血雾。 “你败了！”赤霞圣主面无表情道，自持着进入王阶已久，压制着同样处于王阶的秦商君。 “不！”秦商君从嘴里仅吐出一字，只见那刻在星陨剑上摇摇欲坠的瑶光星云，突然转守为攻，以星云之力顺着赤霞神剑的剑侧，抵在了赤霞圣主的右胸上！ 噗嗤~~！ 赤霞圣主负伤！不同于被剑气所伤的秦商君，赤霞圣主是被整把星陨剑没入在右胸上。 赤霞圣主的眉头轻皱了一下，随即向秦商君打出一掌！这看似简单的一掌带着他的修为与此刻的怒意，以能摧毁一座城池。 秦商君双眸一凝，同样以掌相对！掌风狂啸，王阶修为并不弱于赤霞圣主。 啪！！！ 秦商君与赤霞圣主借着两掌的反震各自后退了数十步。 一人被剑气所穿，而另一人则被实剑所伤。可这对于两位王阶修行者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只见赤霞圣主将灵气汇集在剑伤处，不过瞬息之间便封住了伤口，而秦商君也同样如此。 “如果赤霞圣女至今还活着，你说我们还有今日一战的机会吗？”秦商君缓缓说道，对于圣女的事他在道听途说中了解了一些，却颇有感触。 “如果欣儿还活着，秦楚两国大概会交好，可也不过是一时，今日一战终究在所难免。”赤霞圣主道，秦楚的争霸是必然的，只不过是时间关系罢了。 “叶将那小子这次有率兵前来吗？”赤霞圣主问道。 “叶将军留在了咸阳镇守后方。”秦商君并没有隐瞒，按照实情地说道。 “就算他用兵如何强悍，他终究也只是不能修炼的普通人，也不知道欣儿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赤霞圣主摇摇头，像是陷入了往日回忆的沉思，不久后他沉重地说道：“可怜我的女儿。” 秦商君沉默无声，极像是恭敬的后辈一般安静等待赤霞圣主从往日的回忆中走出来。若是在此刻偷袭，秦商君有信心能够战胜赤霞圣主。只是他并没有这样做，修行到了王阶这一境界，再难有对手，也再难有机会出手。 八位王阶，守护着七国。像是最后的底牌，也是相互制衡工具。这些大修行者，本身也有着许多无奈。 “我孙女呢？”赤霞圣主道，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女孩在嫁入秦国时，已经有了身孕。 “叶剪水她，此时正在赤霞山上。”秦商君说道，伸手指了指下方的赤霞山。 赤霞圣主听罢，用手拨开了半片云雾。望着下方正在激战中的一道倩影，长发飘飘，素衣出尘，两把金剑闪动飞舞在身周颇有守护的意味。 “很像她娘亲。”赤霞圣主目露柔光道。 “谢谢你！”赤霞圣主向着秦商君道，还有机会看见自己的孙女长大成人，这大概是每一位长者的心愿。 秦商君闻言一揖。 “那么我们继续吧！”赤霞圣主说道，估计此时秦商君也已经处理好刚才因剑气所造成的内伤。 在短暂的对话后，两位王者重新恢复到巅峰状态。身下的云雾也再次移动，再次将两人的身影完全遮挡起来。 灵气调动，赤霞圣主的身躯上忽然唤起了一阵霞光，手中赤霞神剑作为响应。人剑合一，再彼此。 而秦商君亦随即运起功法，丹田、大小周天、灵台、知命、称王，六境如星。再配合手中星陨剑中仅剩的瑶光，再次形成出新的七星，化作一片完整的星海。 两个人的身影齐动，速度之快已经让人看不清晰。王阶修为能够一步天涯，瞬息间他们已来到了现在北苍中的某处无人地域中。 天人相战毁天灭地，即便是万尺高空也不能绝息掉他们两人破坏力。而此处的无人地域正适合秦商君与赤霞门主全力相搏，不会存在任何顾虑。 赤霞圣主脚跟一踩，让脚下大地也为之颤动。他携赤霞神剑而来，化身成为一道刺芒。周围的气流急速汹涌，仿佛利箭破空而形成在箭身周围的乳白色的激流。 秦商君同样朝前相对，其身星光熠熠，七星连横跃然于此，从他口中有道音阵阵，灵气奔涌使那七星大亮，宛如新星初现，气势无量。 两股强大得难以形容的力量迎头相撞，掀起出一道极具有破坏力的毁灭风潮，吞噬了这一片天地。罡风不止，其势暴戾。就连远方的深海潮汐也被此风破开，让那早已淹没了数百年的古迹残垣再次重见天日。 近身交战，秦商君与赤霞圣主两人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已经练就到一个堪称完美的地步。 呼呼剑气肆虐这十天九地，片刻之间在这一方大地之上已经被剑气砍出数百道深不见底的天堑。 随着时间的推移，此时秦商君与赤霞圣主的对战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两人大开大合，施展出各自功法，要让对方死于自己的剑下！ 剑来！剑挡！王阶对战，必有一死！ 了无穷尽的灵气在这四周肆意横扫，生存于此的未知妖兽纷纷逃离，只要脚步稍慢便会被开肠破肚，死于非命！ 赤霞圣主面露狂色，全然不顾手里的赤霞神剑的剑锋已被出现了数处疙瘩断痕迹。 而秦商君亦是快意昂然，纵使体内凝结出来的七颗新星已被砍下四颗，依然面无惧色。 秦商君一剑刺来，这一剑汇聚了毕生的剑意。为了刺出此剑，他甚至完全放弃了防守。 赤霞圣主眼光老辣，看准了时机，令赤霞神剑偏低了半分。如果按照两剑的趋势，星陨剑会刺穿赤霞圣主的脖子，而赤霞神剑则会洞穿了秦商君的心脏。 可就在两剑仅仅只离对方，还剩下不到万分之一厘时。赤霞圣主的手腕突然发力，剑锋转而向上。 刹那间一道鲜血狂喷而出，一条断臂无力地往上飞去。 秦商君持剑的右手被赤霞长老斩落！ “你败了！”赤霞圣主再次说道。 “不！”秦商君又道，可这次他不仅是只说出一字。 “是你死了！”秦商君面上露出一抹难以表达的狠色，他将左手往上一抓将正飞于半空的断臂拽了下来。左手持断臂，而断臂上却持有星陨剑。 秦商君朝着赤霞长老的脖子劈去！ 轰隆隆~！ 此时有闷雷突然炸响在天穹之上。 赤霞圣主的头颅落地！ 在最后的交手中，他放弃了与秦商君同归于尽，转来求其次断了秦商君一臂。但也因此，失去了拿掉秦商君性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