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熟悉的陌生的（一）

    叶子推门而入的瞬间被房间内的刺鼻烟味熏得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经历过太多战场硝烟的他并不会被这个影响，只是闻到这种味道有点意外而已。曾经他们四个人在寝室里抽烟喝酒吞云吐雾的时候也没有这次这么刺鼻的烟味。

    当然这只是叶子一瞬间想到的东西而已，然后他也并没有深想下去，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房间内并没有开灯，显得有点幽暗。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亮着昏暗的灯光，一个身影嘴里叼着烟正对着电脑屏幕聚精会神地忙着什么。

    叶子并没有急着把灯打着，只是悄悄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身影。

    透着电脑反射的亮光，眼前的身影虽然仍然不太清晰，但也能看清轮廓，正是胡森。

    一段时间不见，胡森显得憔悴了很多。头发留的很长，微微遮盖着眼睛。嘴里叼着烟，烟灰已经烧的老长，但他却没有时间去弹掉，直到烟灰再也不能承受住重力，从烟头上掉下，落在桌面上，落在地上，也落在他的身上。但他仍然没有在意，双手cao作着键盘、鼠标，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叶子静静地观察了一会，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却隐约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一言不发地把灯打开。胡森似乎被灯光微微刺激了一下，微微眨了眨眼睛，但却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继续cao作着电脑。

    叶子缓步走到胡森身边。

    桌子上摆着几瓶酒，几个泡面空盒，烟头、烟灰洒满一地。还有一个泡面已经泡好，但因为时间长了没有吃而膨胀了很多，汤水上的浮油因为冷却而凝聚在一起，显然已经不能吃了。

    胡森的眼圈微微泛黑，显然是熬夜过度的后果。他的嘴唇透着苍白，没有一点血色。那微微凹陷下去的脸颊，更是让人忍不住一阵心酸。

    叶子再次叹息一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许是一种感同身受吧……

    似乎是终于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边了，胡森轻轻侧头看了过来。

    他那微微眯缝着的眼睛缓缓瞪圆，然后眼中的焦距一点点恢复过来。他嘴中叼着的烟蒂终于滑落，掉在他的身上，然后滑落地面，翻了几圈后安静地停留在那里，等待着熄灭的时刻到来。

    胡森的喉咙微微蠕动了两下，想要发出什么声音，却卡在嗓子根处，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然后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嘟嘟索索地喊了一声：“叶，叶子？”

    叶子看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叶子！”胡森一声尖叫，然后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直接抱住了叶子。

    胡森抱的很紧，似乎终于找到了什么依靠。

    叶子缓缓敲打着胡森的后背，胡森终于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不断地哽咽着。那压抑了太久太多的悲伤，一经发泄，就再也止不住了。也许，只有面对叶子，胡森才算是有了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再也不需要顾虑什么、压抑什么。

    胡森这一哭哭了很久，然后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后退一步，尴尬道：“那啥，我的性取向没有问题，只是太久没看到你，太想你了……你可别多想哈！”

    叶子笑着摇了摇头。

    “啊！我得通知BRA哥和黑子，他们也很担心你呢！”胡森突然喊道，然后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BRA哥的电话。

    电话等了好久才被接听，里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良久才听到了BAR哥的声音，“胡森，怎么了，什么情况啊？”

    “叶子，叶子回来了！”胡森激动道。

    “什么？你说什么？你想叶子了？你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出现幻觉了？那啥，你赶紧睡一觉吧，我过两天就和黑子回去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一个堂弟来了，我先领他玩两天，然后就和黑子回去陪你！你要是实在没意思的话就出来跟我们一起玩玩！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BRA哥上来就说了一通，不给胡森说话辩驳的机会。

    “我说，我说，叶子回来了！是真的！叶子回来了！”胡森大声喊道。

    BRA哥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喂，喂！你倒是说话啊，我说叶子回来了！是真的啊！”胡森再次大声喊道。

    “在哪了？”良久BRA哥才激动地问道。

    “我们在寝室了！”胡森说道。

    “等我们！”BRA哥说着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胡森看向叶子，然后笑道：“我想他们现在一定鸡飞狗跳地往这面赶呢。”

    叶子点了点头，然后凝视着胡森问道：“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叶子问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胡森的身子微微一僵，然后强颜笑道：“挺好的，自由了，没有拘束了，也不那么繁忙了！”

    自由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但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他们为了爱情，把自己圈进一个圈，放弃自由，却无怨无悔。

    对胡森而言，自由意味着什么？也许就是失去了那么一种依靠吧，从此无依无凭，在那么一个空荡荡的世界流浪飘荡，没有方向，没有彼岸！

    “你这几年怎么样啊？到底怎么回事，去哪了？”胡森转而问道，很随意的转移了话题。

    叶子再次叹息一声，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看到胡森后的第几次叹息了。这正是他心底深处的那种悲哀和无奈的真实体现，为胡森而悲伤。叶子很轻易地就发现，胡森变了，变得不再那么浮躁，变得内敛了，变得让人感到陌生。

    但是他对叶子的真心却还是那么的熟悉……

    叶子见胡森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勉强、多问。每个人对于自己内心深处的刺痛都会潜意识中选择回避，不想深挖。叶子理解，所以更能体会胡森心中的痛。

    然后叶子把这几年的经历大概的跟胡森说了一遍。当然，这些都是叶子事先想好的，不然就太过惊世骇俗了。毕竟叶子所经历的东西在普通人看来真的很传奇，传奇的有点假。虽然那就是事实……

    按照叶子所说，他家乡一个很照顾他的老人突然去世了，老人没有子女，所以老人的身后事就由他来cao办。就这么忙碌了一个多月，叶子突然生病了，肺结核，病情有点严重，在家静养了将近两年才算是完全康复。因为要跟人隔绝，再加上原来的手机并没有带在身上，并不记得大家的电话号码，所以就没有打电话。病好了之后又忙碌了一些别的事情，所以直到现在才赶回学校。

    虽然这个借口理由显得有点假，但有总比没有强，至少别人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谁都能听出叶子这个理由中的漏洞，这只是他的推脱之词而已。

    但这个时候，能够回来与大家见面，比什么都重要！

    胡森又跟叶子说了一些这几年来学校中发生的趣事儿。比如BRA哥对郑馨月的不屈不挠锲而不舍，直到了一种死皮赖脸的程度。不过郑馨月这个石女依然没有松口，对BRA哥依旧呼来唤去，任意打骂。而BRA哥对此毫不在意，整天嬉皮笑脸，似乎真的想要在这棵歪脖树上吊死。

    而那发誓“为了真爱而恋爱，不在大学里恋爱”的黑子竟然也打破了他的金刚不败之身，找了一个小家碧玉的女人，现在很是恩爱。用胡森的话说：黑子那黑货竟然也有人喜欢，而且还找了这么一个具有江南水乡味道的极品女人，难道这年头的好女人都喜欢这种调调的了？改天自己去非洲晒晒去！

    这么聊了几句，叶子突然看向门口，因为他听到了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他知道，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