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活着或者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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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有后悔药，叶子也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所以察觉到手中的枪已经没有了子弹后，他也不会有太多的想法。这个世界，最应该依靠的永远只是自己，而不是外物。所以他随手把手中的枪扔掉，平静的看着正向自己飞奔而来的中年人。 他这个时候已经受伤严重，整个人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很虚弱。但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已经到来，他不允许自己倒下！ 中年人与叶子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几步的距离，他就到了叶子的面前，然后一拳对着叶子的脸打来。 拳劲带着风声，呜咽而来，其中明显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以及破坏力。 叶子没有力气躲闪，也没想过要躲闪。他只想节约体力，速战速决。因为他身上的伤已经等不起了，耗时太长的话，他没被敌人杀死，自己也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亡。他不想死，因为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做！ 所以叶子对于那个打向自己的拳头不闻不问，自己也抬起了拳头，对着中年人的脑袋打去。 两人对换了一拳，中年人后退了一步，叶子退了两步。 中年人面色开始凝重起来，如果叶子没有受伤，他真不会是他的对手。但现在…… 中年人再次一拳打向叶子，拳头上蕴含的力量更加大了几分。 叶子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以同样的方式打向中年人。 这种以伤换伤的打法，这种玩命的打法，是现在叶子唯一能做的了！ 中年人越打越心惊，这个少年就像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哪怕浑身是伤，哪怕濒临这样的绝境，心中还是憋着那么一口气，倔强地不倒下不放弃。 他突然有点心寒，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今晚不能把他杀死，那么接下来的梁家一定会遭受他疯狂的报复，而那份报复一定会让人感到绝望。所以中年人狠了狠心，再次一拳打向叶子的脑袋。 叶子依然不闪不避，脑袋被拳头打中，但他却没有再次击打中年人，而是曲臂把中年人的手臂缠住。 中年人哪会让叶子如意，虽然右手臂已经不能动弹，但他抬起了左臂，再次对着叶子的脑袋砸去。 一拳砸中，但叶子又把中年人的左臂也缠住了。两个人第一次这么近的面对彼此。 叶子笑了笑，露出带着血丝的牙齿，神色森然，然后抬起头对着中年人的脑袋撞去。 “砰！” “砰！” “砰！” …… 一下，两下，三下…… 中年人头昏脑涨，鼓起力气屈膝向着叶子的小腹撞去。 叶子的下半身似乎一下子就被中年人撞飞了起来，而上半身因为缠绕着他的双臂而纹丝不动，他整个人的身躯就这样诡异地横飞了起来。 然后叶子的双臂突然发力，狠狠地拽住中年人，两条腿竟然不可思议地屈起，直接踹在了中年人的腹部。中年人连带着叶子同时被这巨力震倒在地上。 两人都倒地不起，身体微微抽搐着。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谁的意志更加强大，谁能率先爬起，给对手致命一击。 不知过了多久，中年人的手臂动了动，然后支撑着自己的身躯，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他踉跄地走到叶子面前。 这个时候的叶子没有丝毫动作，但双眼却注视着夜空，发着呆。似乎他已经认命了，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其实，他眼前的世界早就已经模糊了，又有什么美景能够让他贪恋、记住？他就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拼尽全力想要呼吸，想要回到那熟悉的环境，但却无能为力。 “少年，你可以安心地去死了……”中年人看着叶子，缓缓说道，然后抬起一只脚，狠狠地向着叶子的脑袋踩去！ 但是，从小到大，叶子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服输的人。对于他而言，只能在战斗中死去，而不是因为不能战斗而死去。这是本质的区别！所以，哪怕只剩一口气，叶子也会把它用在杀敌上！ 触不及防下，中年人竟然被叶子用手臂抱住了双腿，然后再被他一扯，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叶子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个虎扑便扑在了中年人的身上，两条手臂直接缠上了中年人的脖子，然后坚定地加大力气。 中年人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巨力，抬起一只手拉住叶子的手臂，向外拽去。而他的另一只手则直接成拳，对着叶子的脑袋不断地砸着。 “砰！” “砰！” “砰！” 夜色下不断传来这样的响声，让人听着就毛骨悚然。 梁志斌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在地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他们两个就像两只凶猛的野兽，用着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决出最后的胜者。 两人身上全是血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了。 梁志斌鼓起勇气，从地上拿起一把砍到，向着两人走去。 走到两人身边，梁志斌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了砍刀。 叶子突然回头，看向梁志斌。他那双眼睛似乎是因为血液的流入，散发出猩红的光芒，直射进梁志斌的内心。 梁志斌一声尖叫，撇下砍刀，头也回地转身就跑。 拳头击打脑袋的声音因为梁志斌离开的声音为之一顿，然后又再次响起，不过声音却越来越小，节奏越来越慢。 叶子转过头，模糊的双眼继续看着身下那个模糊的人影，手上的力量进一步加强。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子感觉到身下人的挣扎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没有了动静。然后他再次加大了力量，叶子激发了自己生命的全部！ 又过了一会儿，叶子才缓缓地松开了手臂，阵阵剧痛随之而来。但很快，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没有了感觉，然后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躯也没有了感觉。 他想要挣扎起身，但手臂还没等把他的身躯支撑起来，就没有了力气，再次倒在了中年人的尸体上。 叶子吸了一口气，一股血腥的味道传入他的肺中，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缓缓地挪动着身躯，终于从中年人的尸体上翻了下来，躺在地上，面朝星空。 此时的星空一定很美丽吧？那轮明月，是否依然明亮？叶子那没有焦距的目光似乎一点点暗淡，他突然感觉自己很冷，很冷很冷…… 时光好像回到了刚到东北的那年冬天，热炕传来的温度似乎也不能驱走心中的寒冷。时光好像回到了每个盛夏，身有热血，却难掩心凉。时光又回到了现在，回到了叶子自己身上，他感觉到整个世界在离自己远去，心里却难得的温暖了很多。 叶子笑了笑，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也许死亡才是一种解脱吧？才可以不想不念不管不顾，才可以不用忍着心中的悲伤，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哭泣吧？ 不用为恨而活着，也不会因爱而拼命，才可以单纯的做一个真实的自己…… 原来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啊！他突然感觉自己好累，累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不累了吧？ 他注视着星空，缓缓地闭上眼睛，嘴角依然挂着笑，很淡很淡。 有一天，真的可以不因为恨而活着，一定会很美好吧？ 人生前六年的记忆早已在叶子脑海里模糊暗淡，但在这一刻却又清晰了起来。然后他好像再次听到那个笑颜如花的女人的话语：“你叫做叶子，你就要像那树上的叶子一样，飞扬、坚强、勃勃生机！” 叶子如同记忆中那样懵懂而坚定地点了点头，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他一直是这样坚强地活着，直到现在……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金刚和小白的身影，出现了曾有的那些不屈不挠的岁月。那不正是一段飞扬的青春吗？ 然后他想到了纪舞蝶，接着是苏心雅，最后就是齐暮雨和李青竹。正因为她们的存在，他的那些岁月不也散发出勃勃的生机吗？ 往事已矣，那些爱过的、恨过的、执着过的，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又有什么意义？ 真好…… 叶子的眼前终于昏暗下去，整个世界再也没有了声息。 一道人影出现在叶子身边，注视着眼前的叶子，轻轻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