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布都剑与蓬莱火（五）
天丛云剑。 传说素盏鸣尊斩杀八歧大蛇后从其尾部取得。在身为三大灵剑之一的同时，又是三大神器之一。 其存在可以说是三把灵剑中，最为强大的一把。 现在这把剑正握在九空熏的手中。 九空熏的力量源自于鬼族，他本身属于人类，但内在的境界却被八云紫彻底改变成为了恶鬼。 而鬼族的力量，即便在妖怪中也属于无可争议的第一。 在拥有强大无比的力量的同时，九空熏还被赐予了这把灵剑。 大妖怪对人类，布都御魂对天丛云。 将一切逼到极致，这样的仇恨让任何人都感到胆寒。 上白泽慧音是特殊的半妖，她属于妖怪的力量只有在满月之时才会彻底绽放。 八云紫从一开始就设想到这点，故意选择了满月之夜让九空熏与夜叉丸袭击。 她知道上白泽慧音与剑哉的性格，从本质上两者是一类人，他们是不求回报的付出者。 用自己的生命来照亮他人未来的伪善者。 在她看来，善良到极致的两人绝对不会再牵扯其他更多人。 而此刻本应到来的博丽灵梦，也因为某些缘故没有到来。 八坂神奈子设立在人间之里的神像，在感受到天丛云剑的一瞬间就破裂粉碎。 剑哉所有的可以获得的帮助，全部已经粉碎。 给予的希望越大，绝望也就越大。 上白泽慧音在看到九空熏的一瞬间就已经失去了道德的最高点——袭击人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弟子…… 慧音与剑哉出手必然是为了心中的正义，当这种人一旦发现自己并非绝对的正义时，便会犹豫。 而这种犹豫一直都是致命的。 藤原妹红的不死身也会因为瘴气与灵剑的缘故，没有用武之地。 魂魄妖梦的一百道剑意固然精彩，却没有任何用处，大妖怪绝非那种借来的事物能够击败的。 八云紫此刻想着。 你怎么活？ 在她眼中，剑哉此刻持剑走向两位大妖怪的举动。 无异飞蛾扑火。 …… …… 九空熏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超出了许多人间之里故事描述中的强大。 而且他显得那般轻松随意。 斩了天。 斩了月。 在他挥剑的一瞬间，整个天空都被划开了一道线。 他以一种悍然的力量，将月与慧音的联系斩断。 于是此夜无月。 恢复原本姿态的慧音，只是一个比人类稍强的半妖罢了。九空熏终究念了旧情，没有用刀刃袭击，而是选择了用瘴气入侵。 现在慧音的嘴角开始发紫，瘴气已经入侵了她的五脏六腑。 若再没有救治的手段，恐怕她就会这样痛苦的死去。 咬破舌尖也无法驱散脑海中的这份疼痛，瘴气入侵之后就像有蚂蚁食虫在血管里撕咬。 很痛，非常痛。 但是她依旧不能放弃。 她要坚持到最后。 她想要咳出一口血，却发现污血也粘成了一团，卡在喉咙里无法吐出。 一边用能力缓解自己伤势的同时，慧音一边看着手持天丛云剑的九空熏说：「……袭击藤原副队长的人就是你吧。」 九空熏说：「不错。」 慧音说：「袭击藤原老爹的是你，袭击犬走椛的也是你，所以九空熏才是‘夜叉丸’。」 九空熏沉默了片刻，说。 「没错。」 慧音说：「拥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还要回到人里。」 九空熏站在寺子屋的门槛前，看着这熟悉的门框说：「强大永远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我比你强，我比那位剑客强，不代表我已经是最强。」 慧音皱起了眉头：「对你来说什么才算是最强？」 九空熏抬起了头，看着被用灵剑‘斩断’的月。 即便拥有鬼族的力量，持有灵剑天丛云剑，九空熏也不可能真的把月亮斩成两半。 他所做只是斩了人间之里的月。 此刻，只要身处于人间之里，便只可能看到那两块被九空熏斩断的月。 他的强大，只限于人间之里。 所以他说。 「把相对变成绝对，至少我现在是人间之里最强。」 慧音说：「比人类强，就是你认为的强大？」 「先代博丽巫女走了。」 九空熏看着慧音认真的说道。 「我只好人里无敌。」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很沉稳，仿佛在说谁家的菜做的最好吃一样。 慧音说道。 「现在你才是加害者，你只是将自己的不幸重复与他人身上，用自己的强大来欺凌弱者。你难道就不觉得羞耻？」 慧音很少用这种语气面对一个人，如果她这样说，便说明她真的对这个人绝望到了极处。 九空熏已经知道了对方明白自己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人间之里的意义。 他看了看手中的天丛云剑，忽然有些不敢正视那双眼睛。 夜叉丸摇了摇头，忽然插声说道。 「这本就是弱rou强食的世界，十五年前稗田阿求如此，十五年后如此。您应该明白，我们已经手下留情了。」 上白泽慧音喉咙处那口不甘的血终于吐了出来。 直到此时，她松开了手。 她一直窜着剑哉的青衫。 她与九空熏对话的时候，剑哉一直没有参与。因为他也在不停的咳嗽，不停的留学，重伤之余身体显得那般柔弱。 慧音之所以抓着他，是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松开了手，这个少年一定会冒着生命危险，强行与对方继续战斗。 现在她松开了手，因为剑哉确实得到了片刻休息的时间，更重要的是九空熏此刻再度握紧了剑，胜负之间的生死已经来到眼前。 就在这时，本不应该出现的身影，忽然又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白发的少女，浑身上下燃着火焰。 她用血燃，她用骨燃。 用灵魂燃。 火焰不分敌我的燃烧着她的rou体与灵魂，同时也燃烧了瘴气与冰霜 无法被形容帅气或者美丽，这种姿态只能说是豪迈。 豪迈的生，豪迈的死。 这大概是对此刻的藤原妹红应有形容。 …… …… 在很多人眼里大妖怪应该是战无不胜的。 今日的夜里，的确证明了大妖怪确实如传说那般可怕无敌。 但传说的人，现在也只是活生生的人。 九空熏看着藤原妹红手中的空瓶，和她递给慧音的另一瓶药剂，皱起了眉头。 上白泽慧音看着燃烧着的妹红，和guntang的水晶瓶，忽然流下了泪。 此时她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与很多家长没有任何区别。 「我怎么会有你们这两个不听话的孩子？」 藤原妹红喝了一瓶药剂，体内的瘴气已经被缓解了很多，但依旧也不好受，声音微微颤抖说：「谁叫永远亭黑心，永远只做那么一点，下次我要一大桶来。」 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站也站不稳的剑哉说。 「我喝了一瓶，现在慧音又喝一瓶，你是没得救了。」 「永琳医师的医术很不错。」 「八意永琳也救不了死人。」 藤原妹红认真的看着即便刻意隐藏，也无法改变自己身体摇晃不受控制的剑哉说。 「你已经尽心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不会有人责怪你的。」 然后她闭上了眼，没有回头去看剑哉。 恐怕任何人都看得出剑哉早已疲惫不堪，伤势严重。 虽然她的情况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剑哉沉默了片刻说。 「既然是尽心，当然要从心意出发。」 他没有正面回答妹红的问题，却已经做出了回答。 正是心意让他站了起来，让他握紧了剑，然后走到了慧音的身边。 九空熏看着接连无视瘴气的二人，脸上的情绪越来越平静。 「飞蛾扑火只是送死。」 「我不赞同这个观点。我更喜欢将这种行为称为……」 剑哉用青衫抹去慧音脸上的泪和泥，然后缓缓的拔出了剑。 「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