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守护
没想到蹇町真的答应了，黑曜也暗赞这位蹇町的勇气和信念。 躺在床上的艾瑞儿轻叹一声，也表示无奈。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至少这样还有三年时间，总比直接被否定好了太多。 其实艾瑞儿原本的打算是这三年陪着蹇町冲刺晋升大武士，若是三年期限过了蹇町没能成功也没有关系，自己就直接拉着蹇町私奔，任何人也阻止不了艾瑞儿的决心。 可是，没想到的是，蹇町在答应刚特条件，养了几天伤后，便前来向艾瑞儿告别，告知艾瑞儿自己将前往一些遗迹古地进行生死磨练，希望艾瑞儿等待蹇町三年，他一定能荣耀归来。 艾瑞儿怎样劝解都没有用，包括提出与对方私奔的想法，没想到蹇町反而抱住艾瑞儿无比坚定的说：“我悲惨的苟延残喘了十多年，一直活在迷茫中，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你的出现便是我黑暗的生命中那无比温柔亮丽的希望之光，我不愿自己人生中最重要亲人与自己过着一样凄惨的日子，现在的我既然有了希望，找到了坚定信念，自然要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奋斗。” “其实你父亲说的很对，也是我的心声，我想要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我人生中第一个亲人，最重要的爱人，我的希望……我必须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行，为了你，为了我自己。” 就这样，在蹇町执着而坚定的信念下，艾瑞儿也妥协了，既然蹇町都如此了，深受感动的她如何不为拥有了这么一个优秀的恋人而感到自豪？ 蹇町愿意为了艾瑞儿变得更加强大，生死拼搏三年，艾瑞儿又何尝不能等待对方三年，为他祈祷，为他期盼，等待她的英雄荣耀归来。 这时的她已经完全不曾考虑对方的能力，因为他叫蹇町，因为他的坚定，因为对他的信任，艾瑞儿被对方完全感动了。 在蹇町离去的前天，十六岁半多一点的艾瑞儿便主动将自己的初次，心甘情愿的奉献给了蹇町。当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的那刻，艾瑞儿无比的幸福，觉得哪怕世界末日突然到来，也不会惧怕担忧，因为他的男人会给她撑起一片天地，为她阻挡一切。 那一天，蹇町第一次哭了，面对饥寒交迫的日子，与野狗抢食也好，喝着沟渠里的污水也好，蜷缩着冰冷的身体躲在街角也好，在人来人往中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也好，蹇町都努力的含着眼泪，不让泪水流出，因为他坚强，因为他坚定。 当他与艾瑞儿结为一体的时候，他却再也忍不住哽咽起来，当一个如宏伟的山岳般的巨人褪去他那厚重的岩层伪装时，其实剩下的是那渴望情感与关怀的赤子之心。 蹇町没有忍住自己心中早已压抑多年，如洪水般决堤的情感，止不住失声痛哭，让羞怯无比的艾瑞儿无比惊讶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孩童般的柔弱，反而让艾瑞儿只得如母亲般无比温柔的安慰着蹇町。 越是坚定的人，有着越发柔软的心灵。 第二天，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点，那个冰崖的树边，蹇町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行装，交给艾瑞儿一样东西，然后无比温柔的说了一句：“等我。” “等你。” 两人之间从来没有对对方说过“爱”之类的话语，就连离别也是如此简单的对白。 但是就是那短短的四个字，就连不懂情愫的黑曜都感受到一阵触动，仿佛感觉到了这四个字中蕴含着无数的含义以及两人之间的深情。 “如今呢？”黑曜对两人的事迹完全入迷，眼前的艾瑞儿差不多十九二十岁，也就是他们彼此约定的日子差不多就是这段日子，便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 谁知原本一脸温柔的少女听到黑曜的话语后，脸色竟然逐渐黯淡下去。 难道出了问题？黑曜暗想。 果然，艾瑞儿沉默了一会，突然颇有些自嘲的一笑，说到：“蹇町离去的两年后，我的身体不知怎么越来越差，就算是大牧师也不能摸清，刚好镇上来了一名有名的游方医者，父亲急忙带我去求诊，结果医者检查了一番便说道我得了一种罕见的绝症，活不过二十岁，是魔法改变不了的绝症……” 艾瑞儿说罢，突然陷入沉默，黑曜也默然无语，不知该如何安慰。 “父亲和我知道后都顿觉天崩地裂，我自己想了良久，觉得命该如此，也没有办法。只是可怜了我的父亲对着母亲的灵牌终日垂泪。当我想开后，心中便没了自己的负担，希望父亲能不在狩猎，安享晚年，也期望着三年之期的到来，最后在见一眼我的爱人，便已知足。” “可是……可是……过了三年……他没能出现在我的视线……又过了……三个月，他还是没来……我相信……他不会食言……我只怕他出了意外……只怕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日子不能……见他最后一眼……神啊！求你让他回来吧……哪怕见最后一眼也好……知道他平安就好……请您帮助一个无助的孩子最后的心愿吧……呜呜呜呜呜……” 艾瑞儿再也忍不住自己悲戚的情绪，开始不断的哭泣，看着对方无助的样子，黑曜也手足无措，依稀记得自己以前因为与一些魔兽战斗受伤哭泣着，那高大的白猿便用用蒲扇般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头部，自己感受到温柔的抚摸后很快停止了哭泣。 便只能学着白猿的动作，面色柔情的轻轻抚摸着艾瑞儿的脑勺，以示安慰，想到了白猿，黑曜自己的鼻子突然有些酸涩。 然而黑曜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做了之后，艾瑞儿哭的更加厉害了，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艾瑞儿似乎终于完全打开了自己的心绪，对自己生命的短暂，对父亲的恨与爱，对爱人的期望与失望全都一股脑的宣泄出来，如开了闸门的洪水，倾泻而出。 艾瑞儿似乎躺着哭不大舒服，居然径直抱着黑曜，把说有的泪水和鼻涕全部送给了黑曜的肩膀。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对方紧缚，黑曜的野性本能的想要挣开，但看到对方柔弱和无助后，自己完全不知所措。 再次过了很久，艾瑞儿渐渐平静下来，为自己把对方当成rou枕头的不好行为感到不好意思，对黑曜道歉，然后将自己胸上挂着的一个木牌作为救命的感谢送给了黑曜。 手中握着刚从对方胸口取下的木牌，感受着上面的温热，黑曜静默无语。若是其他青年男性在当场的话，肯定会感觉浑身一股燥热干渴，不过我们的白纸青年黑曜自然不会想到其他地方去，而且现在的他始终不把女人当女人看，对他来说，女儿和男人没有什么不一样，唯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胸部的确比男人要肿很多。 黑曜静静的翻转木牌，看到这个菱形木牌两面分别刻有“蹇町、艾瑞儿”“守护一生、伴随一世” “这是蹇町临走前送给我的木牌，模仿着他身上携带的一个不知名金属牌所做，他自幼便佩戴的金属牌子十分神奇，蹇町多次生死关头，他的牌子都会散发出一股无形的能量守护着他，这也是他多次能够从强大的魔兽爪腹中逃脱的原因。” “若不是他的金属牌无论怎么扔掉，或是遗忘在某个地方，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他的身边，他会将这个与他身世有关的至宝给我。我当然不会要，不过他用木牌仿造着不知名金属所做了一个牌子给我留作纪念。若是我有难的时刻有人帮助的话，他归来的时候便愿意当一段时间那个救我的人的守护者。” 黑曜听着艾瑞儿颇为绕口的话，看着这个牌子大概懂了意思。黑曜救了艾瑞儿一命，艾瑞儿将这个牌子赠送给他，蹇町归来的时候便会用自己身上那个具有神奇力量的未知金属牌子守护黑曜一段时间，以报救命之恩。 黑曜翻转的木牌，将木牌归还给了艾瑞儿，这个对艾瑞儿很重要的，但对黑曜一无是处，而且他也不需要别人保护。 但是艾瑞儿坚决不收回木牌，双方僵持不让，接着艾瑞儿的眼眶又开始湿润了，泪水逐渐充盈。对方无辜且委屈的泪眼婆娑，让黑曜顿感头大无比。 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收了木牌，果然，艾瑞儿看着黑曜收了木牌，开始转涕为笑，不得不说女人真是一种善变的生物。 收了对方的木牌，黑曜环顾四周，才惊觉自己陷入对方的故事中，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久。艾瑞儿才恢复不久，需要休息，原本他也没打算就留，对艾瑞儿说了句：“相信、对方，相信、自己。”便退出了房间。 黑曜悄然退走了，独留下父女两人。这次的突发事件给黑曜带来很多的感触，让黑曜在心灵上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洗礼，黑曜今日所见所闻所感，其实仅仅来源于连个字：守护。 刚特想要守护艾瑞儿，蹇町想要守护艾瑞儿，艾瑞儿一直在守护着与蹇町的约定，所有的守护都来源于对彼此的爱意。 “我呢？”黑曜如此想到，“乌玛曾经守护着我，卡尔特也守护着我，如今，我想要强大，想要守护他（它）们，这就是所谓的‘爱’吧。” 黑曜想不到，自己的无意之举，竟然牵扯出了一个狩猎者家庭这么一段深有感触的故事，同样让他想不到，自己的无意之举竟然让自己的未来多了一位最为强力的守护者。 轻轻的关上了房门，黑曜轻轻的拍了拍门口不断颤抖的首领肩膀，看着面前这个坚强沉稳无比的中年男子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泪流满面，自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无论对方怎么冷酷，刚硬，骨子里仍然无比深爱着自己的女儿，他知道对方在偷听女儿的谈话，一切都是基于对女儿的爱意。 若是其他年轻人或者艾瑞儿知道的话或许都会指责刚特并且愤怒，但是谁也不能阻止一个深爱女儿的父亲，那种血浓于水的感情羁绊。 等首领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个名为黑曜的青年恩人已经不知所踪。自己暗怪自己，轻轻将房门打开，发现艾瑞拉已经陷入安详的沉睡中。 少女太疲惫了，原本受伤，虚弱不堪，在加上与黑曜谈了这么多自己的经历，将自己积压多年的恨意和悲伤全都宣xiele出来，自然疲惫不堪。 刚特看着阳光撒耀在少女的身上，折射出一股柔柔的光彩，如同一个唯美的精灵。心中不由一跳，脑海中一个美丽温柔的身影慢慢与熟睡中的少女逐渐融合，让刚特一阵恍惚。 良久，他悲戚的长叹一声，将门轻轻合上，想着自己妻子艾美儿，想到女儿刚才讲的那些话，想到女儿生命已经不多，想到名为蹇町的青年还没有归来，他的身体如同瞬间被抽空一般，颓然坐在门口，低着头，忍那一滴滴咸湿的液珠从脸颊低下。 “亲爱的，是我害艾瑞儿苦等了三年啊！是我害艾瑞儿最后的时光在担忧与悲伤中度过，是我夺走了她的幸福与快乐……如果我不阻拦的话，艾瑞儿最后的时光一定会非常快乐，也不会恨我啊！可是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啊……是我错了么，真的是我错了么？！我该怎么做……” 斯威特小镇，谁也不曾知道一个偏僻的宅院中，一个独自撑起狩猎团的刚强领袖，此刻如同一个苍老无比的老人悲伤的自责着，同样，谁也不知，屋中，在刚特在门口哭泣自责的同时，一个时日不长的可怜人儿轻轻的侧了一下身子，脸颊离开的枕头上已经一片湿润。 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生物，都有着相同的一种爱，名字叫：守护。 当我们抛却事物的表面上而去剖析它的本质，将会发现，无论是非对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绝对真挚的情感之上，只不过每个人所选择的方式不一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