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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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和、子阳。你们看谁来了。”门外车子还没有开进来，苏克文就边开着他那敞篷车边喊了起来。 青和两个早将铁门打开让父亲的车子进来，苏克文停好了车子后。子阳早在青和前跑了过来，很礼貌地为姑姑开着门。苏克文笑着，并不像先前那样讨厌子阳了，心里想着：不是自己的儿子，倒搞得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青和还没有过来，他倒好，先来开门了。 冯美珍在丈夫的搀扶下，笑着慢慢从车子中走出来。当抬头见到子阳的时候，她突然脸上的肌rou就禁不住抽搐了，那双原本快乐的眼睛突然就失神了。 “啊……”她一阵晕眩，立刻大喘着气。看上去像一个心脏病发作了的病人一样，那种情形让人感到死亡来的是那么容易。她颤抖着苍白的嘴唇：“是你……我的头，麻了……我……” “美珍，你怎么了？”苏克文慌忙地抱起妻子，“怎么你的手这么僵硬——青和，快叫救护车！” 青和顿时慌了手脚，连忙拨通了１２0急救电话，不明所以的子阳更是慌张了起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姑姑为什么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为什么本来还好端端的她刚一下车就犯病了。他突然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姑姑的病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想到了这一层，他就突然恐怖了起来，心中不安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望着气喘连连的姑姑痛苦的表情，他再没有想到要去帮忙。 “拨什么电话，这里有现成的车子不是，快带我们去医院啊！”苏克文若不是怀里抱着冯美珍，肯定被青和的转不开脑筋的样子给气得跳起来，“子阳，你还不快过来帮忙！”这个时候，他也想着这个他平时十分厌烦的侄子。 子阳听言，不敢再想什么其他的了，急忙赶了过来，一把搀着姑姑的一只胳膊，努力地和姑父一起送她重新回到车子上。冯美珍的眼睛其实一直都在盯着子阳，这时候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死死地抱住了子阳的胳膊：“不要离开我。” 子阳吓了一跳，他看了看姑父，还好他一直都处于慌张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妻子刚刚是对子阳说的，还以为她病中看错了人，将子阳当做是自己了，便更加慌张了起来：“美珍，你怎么了？我在这里，请你不要吓我——青和，车开快点。” “是的，我这就可以了。”青和慌手慌脚地跳进车内的驾驶座，回头看了看躺在子阳怀里的母亲，“妈！你没事吧，我马上就可以送你去医院了。” “都这样了，还没事呢。”子阳慌张中也叫了起来，“附近有个第五医院，你别忘了就直接向弋矶山跑啊！”此时的他虽然为姑姑的失态行为感到莫名其妙地慌张，但毕竟还记得关心着正在发病的姑姑。苏克文一边虽然没有表示什么，但也默默地感激着子阳的体贴：自己的儿子只知道死头脑地向前冲，若不是子阳的提醒，他兴许还真的去了弋矶山呢。 在医院中，几经折腾后，刚才还处于发病状态的冯美珍终于躺在病床上了。几个医生怎么查也没有查出她得了心脏病的迹象，一个个都感到很奇怪。 “拼命地喘气，还有四肢麻木——哦，对了，还有你的头皮也和你的四肢一样麻木是吧？”医生一边问着冯美珍一边思考着，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根据你的心电图来看，我们并没有发现你有生病的迹象，所以我想再对你做一个胸透，以便给你做个更仔细的检查。” “不用了，我其实什么病也没有的。”冯美珍摇着头对医生说着，“求求你，让我走吧——我实在不太喜欢医院这样的环境，真的。” “美珍，你就不要推辞了。”苏克文握住妻子的手，满脸的焦虑，“就让医生检查吧，有了病就一定要在早期根治，检查的结果如果是没有病，那么我们大家都是皆大欢喜了。” “是啊。”医生看了看冯美珍，一副诚恳的样子，“要知道很多病在早期都是不容易看到的，但是发现了就来不及了。像你这样的情况，我们以前也遇到过很多例的，希望为了你的身体考虑，你还是留院观察两天。” “不。”冯美珍皱眉道，“我根本就不想在这里呆下去的，我……”由于她实在是太激动了，以至于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又开始喘气起来。看着她一起一伏的头，苏克文心痛的恨不得要自己去代她去受这样的罪。几个一旁守护的护士忙将病床推向急诊室，一边给她送上氧气。 这样几番折腾下来了几天，冯美珍的病终于是稳定了下来了。在她的一再要求出院的情况下，医生终于在她的医疗单上画了句号，但最终也不知道应该给这样的病人什么样的病名。 “精神病。”冯美珍看了看自己的病历，哭笑不得。想想也是，在医生的面前，她的丈夫将她的生活习惯统统都告诉了医生。想想一个在深山住了几十年都不出来的人，没有神经衰弱才奇怪呢，于是“精神病”自然也就写在她的病历上了。 可是，她就是想不明白：自己见到子阳的时候为什么会那样的激动和慌张呢？为什么……是他！冯美珍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深深的眼眸下有着神采的眼睛、漂亮的鼻梁、让每个女人见了就情不自禁有想吻上去的感觉的嘴唇。那个面孔是那样的熟悉，以至于她多年来一直为了这个面孔而神魂颠倒。突然，她想起了那个她从没有开启的带着锁的抽屉，那个总能让她激动不已的抽屉，刹那间眼神就昏暗了，全身也顿时疲软了起来。 看着外面往来穿梭的车流，她再一次想起了那个二十岁的她，那个在大学校园中沐浴着阳光和雨露的她。每天上完了课就总有充足的时间和同一寝室的朋友们出去疯：逛大型商场、通宵看电影或者去上网、走遍芜湖的大街小巷吃遍了所有可以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