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烛光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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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晓薇已经熟悉了楼层房间的格局，借着些许灯光就快速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的门一般不锁，只要推开门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行了。 “吱呀”一声，寂静中她轻轻推开门，伸手往墙壁上一按，灯竟然没有亮。 怎么回事啊？ 算了，放好东西就赶快出去好了。 可是当崔晓薇把纸包放在桌上的时候，窗户突然自动打开了，外面的风扑面而来，说不出的阴冷。 席卷着整个枫园的风好像野兽，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咆哮！ 崔晓薇突然警觉起来。 尽管之前遭遇了那么多惊悚恐怖的事情，可此刻依然吓得手脚冰凉。 刚要转身出去，却听“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崔晓薇赶紧跑去开门，可是却怎么也打不开，不知道是被什么卡住了，任她用出所有力气也是徒劳。 天哪！ 门锁坏了吗？还是有人故意从外面锁起来了？！ “开门！快开门！！”崔晓薇大声的喊，可是外面很安静。 一点声音都没有。 崔晓薇的手开始发抖，双腿像棉花糖般软下去，她几乎站不稳，只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下一秒惊醒了就没事了，心里祈祷着有人会来救她。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觉得背后有点阴嗖嗖的，周围的温度好像明显下降了，就像突然打开冰箱门一阵冷气扑面而来的感觉。 天哪！ 她的背后是什么？ 她不敢想，不敢回头，用尽力气大喊一声：“救命！” 突然，门外有了动静，她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她看到了希望，歇斯底里的喊：“开门！快来开门！我被困在里面了！” 下一刻，门被推开了。 走廊昏黄的光线照射进来，几乎没有花半秒钟确认，她一头扑进对方怀里！ “你怎么了？”直到顾青城清晰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崔晓薇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松了手，低喊道：“刚才门锁好像坏掉了，灯也不亮，窗户也莫名其妙打开了——好，好恐怖！” “是吗？我回头找人检查一下。”顾青城拍了拍她的背，目光朝里面张望了一下，问：“你来这里是要找什么书吗？” “不是..”崔晓薇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很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桌上的纸袋，低着头说：“这是送你的，不过你能答应我回头再看吗？” 顾青城有些诧异，平静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涟漪，点头说：“好”。 看着惊魂未定的崔晓薇，顾青城安慰：“别想太多了，没事的。” “恩。” “对了，你吃饭了吗？” “没有。” “我让人准备一下，美食可以减压。” 在枫园这些日子，她都是和仆人一起吃饭，倒是从来没有和主人一起用过餐。 顾青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正好明天就要走了，今晚就当为你践行吧。” “恩，那我先回房间整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洗澡，现在的样子也狼狈得很，和主人吃饭要有点样子，这样太失礼了。 崔晓薇回房间的时候，顾青城冷着脸把管家喊来。 管家一见他脸色不对，惊慌的问：“主人，有什么事？” 顾青城指着书房责问：“怎么回事？！” 管家看了看黑漆漆的房间，蹙起眉头，低下头没说话。 顾青城余怒未消：“枫园是什么地方？竟然连那种不入流的孤魂野鬼都混进来吓人了，当我是死的么？” “主人，对不起。”顾青城很少给他脸色看，管家十分惶恐，额头冷汗直冒，有点委屈的说：“可是那个鬼魂好像是跟着崔晓薇进来的。” “那就更有问题了！结界多久没有检查了？！枫园还有安全可言吗？” “是是是，我这就去检查。” “以后注意一点！” “是！” 等管家出去，顾青城打开桌上的纸包。 里面是一本皮面的笔记本和几张牛皮纸质地的包书纸，还有一张薰衣草图案的小卡片，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谢谢你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 原本紧绷的脸放松下来，变得眉目舒展，他温柔的笑了，把礼物收好。 等到崔晓薇洗好澡换了衣服来到餐厅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餐厅里的蜡烛灯全都亮了，散发出昏黄的暖色光芒。 这些带着暖意的光线把整个餐厅的气氛烘托得低调而温雅，落地窗前是大束的紫色玫瑰，散发出怡人的香气。 樱桃木的餐桌上铺着雪白的台布，银色的餐具早已经摆好。 灯光中顾青城穿着一件白色丝质古典风格的衬衫，白皙的皮肤泛着象牙般的光泽，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正炯炯有神的望着她。 “饿了吧？随便吃一点。”随着他按下铃，房门被推开，姚玲和阿楠推着餐车上来给他们上菜。 这叫随便吃一点吗？ 红酒、海鲜和丰富到令人乍舌的配菜，这这，这分明就是大餐啊！ 加上上菜的人都是平日里的同事，崔晓薇多少有些尴尬。 顾青城却并不在意，举起酒杯笑着说：“来。” 暗红色的液体入喉，口感甘甜温润，崔晓薇不懂红酒，不过听姚玲说过这里珍藏的都是市面上找不到的佳酿，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崔晓薇不太会吃西餐，刀叉用起来有点变扭，再看顾青城，一举一动都那么优雅，真的就像个童话中的王子，再看看自己笨拙的样子真是自惭形秽。 吃完了前点和汤，顾青城指了指刚上来的主菜说：“地中海黄油焗龙虾，你尝尝看。” 黄油的香气蔓延在空气中，CD机里响起一首《ANGEL》， Spendallyourtimewaitingforthatsecondchance ForthebreakthatwillmakeitOK There‘salwayssomereasontofeelnotgoodenough Andit＇shardattheendoftheday Ineedsomedistractionorabeautifulrelease Memoriesseepfrommyveins Letmebeemptyorweightlessandmaybe l＇llfindsomepeacetonight Inthearmsoftheangelfarawayfromhere Fromthisdarkcoldhotelroomandtheendlessnessthatyoufeel……。 低沉而感性的女声伴随着深情而曼妙的音乐围绕在两人中间，将用餐的气氛推向高潮。 顾青城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崔晓薇。 第一次，他的目光执着而热烈，就那么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在这样的目光下，她不知该把眼神放在何处。 为什么，被他看着，会不自觉的脸红心跳？ 不，不，这都是错觉。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她在王子耀眼的光环下简直就是不起眼丑小鸭啊。 她警告自己：崔晓薇你一定是喝多了，半杯红酒你就飘飘然了，想想自己的身份吧！ 这样她终于清醒一些，找回了理智。 甜点过后，已经是很饱了。 崔晓薇用餐巾擦了擦嘴，说：“很好吃，谢谢。” “喜欢就好。”顾青城让人撤掉餐具，说：“和我吃饭不必紧张的，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该不是个很难亲近的人吧？” “当然不是。你没有什么架子，对我又那么照顾，还特地请我吃大餐，我真的有点受宠若惊，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那种距离感，并不是言语能说清楚的。 就像王子就算换上了贫民的衣服，可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依然是高贵不可亵渎，就算他和你啃着一样的粗面包，也不代表你们成了朋友。 即便此刻近在咫尺，却依然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只是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 崔晓薇犹豫了半响，终于鼓起勇气说：“顾先生，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你问吧，我尽量回答，只要不是太难的问题就好。” “不是那个意思啦。”崔晓薇停顿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才又鼓起勇气说：“二楼走廊里那幅河对面教堂的油画，它后面的那堵墙是空心的对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专业问题比较好奇。为什么要这样设计？如果不方便回答，我绝不追问。” 顾青城的瞳孔微缩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崔晓薇。 “还有，为什么在枫园，我的手机一直没有任何信号？但是晓笙却能接到医院的电话？是她在说谎吗？还是有什么地方可以收到信号？那天晓笙像突然精神失常一样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很害怕，后来问阿楠和姚玲，她们都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很多事情我没有追问，并不是因为我没察觉，只是我不愿意往深处想。 顾先生，您为什么要这么照顾我呢？ 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你这样关心？ 我从前一直以为你是慈善家，出于同情才会这样照顾我，但是就像叶心怡说的，天底下没有那么纯粹的事情。你对我这样好，好到不真切，好到我完全不敢相信。 这几天我想这些问题想的头都大了，我好像陷在一片巨大的迷雾里，周围看起来十分美好，可是感觉却很不真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很乱，不知所措——我……”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片阴影压过来，接着唇上一湿——顾青城俯身吻住了崔晓薇的唇。 他的嘴唇有点凉，带着一点薄荷味。 全世界安静得唯有心跳声。 那么强烈。 崔晓薇完全愣住了，如同被石化一般僵硬着背脊。 正在这时候，窗外“嘭、嘭、嘭”的几声巨响。 他松开唇，她扭头看向落地窗外，丝绒般黑色夜幕被烟花坠满，耀眼的金色，神秘的紫色，热情的红色……天空变得绚丽缤纷，美丽异常。 他将她轻轻拥进怀里，双手搂着她的纤腰，也不说话，就是那么抱着她。 那样清冽又温暖的气息。 “别动。”顾青城低声说。 崔晓薇的大脑开始罢工，完全失去运转能力——他说别动，她就像雕像似地一动不动。 ——这是个梦，一定是梦！ 这么温柔的话语，王子一般高贵的男人，背景是绚丽缤纷的烟火，这一切太不实际了！ 她彻底迷惑了！ 意外。 不安。 彷徨。 还有那么一丝不可否认的欣喜——可是，这完全超过了她所能想象的范畴！ 崔晓薇红着脸垂下眼去，窗外的月光映着她美丽的脸庞，仿佛一尊静默的少女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回过神来，用尽力气推开他。 顾青城松开手，眼底似乎有一簇小小的火苗，他深吸了口气，说：“虽然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你也失去亲人不久，可是我希望你在枫园的这段日子以后回忆起来并不是只有阴暗和恐慌。我希望今晚的一切可以弥补一些，给你增加一点快乐的记忆。 信号的问题，晓笙的事情，还有那幅画，以后你都会明白的，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如果你现在想知道，我可以带你去看。” “不，不用了。” 他这么一说，她反倒是心虚了，毕竟她是客人，是佣人，没有什么立场，一定要觊觎主人的秘密，她有些慌乱的说：“我并不是一定要看。” 即便好奇的要命，可是她下意识的有点害怕，这里的一切都太神秘了，像是中世纪哥特式的古城堡，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房间里会是什么东西。 何况她现在还很晕，不太确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顾青城低低的问：“崔晓薇，你相信我么？” 她没说话。 “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不会。”她摇摇头。 “那么，可以把我当做你的朋友吗？” 他扳过她的身体，俯身看着她。 此时此刻，他不是居高临下的董事长，也不是什么总裁，少爷，就像一个普通的男子，眼神甚至有那么一丝期待。 这一刻，她所有疑问都被甩到脑后，只是一颗心跳得很乱，喉咙也跟着发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朋友？ 可以吗？ 适合吗？ 不，她不知道，现在她的脑子像浆糊，一片混乱，她唯一的反应就是仓皇的逃离现场。 ********* 晚上，崔晓薇做了一个梦。 又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金色耀目，周围到处都是蒸笼般的热气。 她从来没有去过沙漠，可不知为何这场景总是出现在她梦里。 她在沙漠中艰难的走着，走着，身体的水分像是随时会被蒸发掉。 然后，前方出现一抹白色，因为太热了，汗水模糊了眼睛，她看不太清楚。 那是什么？ 然后眼前一晃，那抹白色消失了。 转而她看到一只手向她伸过来，目光顺着手望去，看到那只手的主人，脸色有些苍白，苍白的如同终日不见阳光一般，他的神色带着几分远山秋雨的迷离，看着她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而缓，好像是在聆听舒曼的小夜曲。 顾青城？ 她反应过来，有点吓到了。 黑暗中她睁开眼睛，捂住胸口。 里面似有一道热流缓缓流淌。 为什么会是他？ 为什么会梦见他？ 她想起来了，他吻了她，在她说出那一连串长长的疑问之后，是为了安抚她吗？ 可是——这是她的初吻啊！ 抬手摸了摸嘴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那薄荷味的气息。 房间里的崔晓薇，此时并没有注意到，窗外，正有一双幽暗的眼睛盯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