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北大食之战（二十二）
看到己方的危险局面，拉克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呵呵地笑了起来，令旁边的罗恋不由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看来我们已经被别人盯上了，是上次的那伙人吗？” 罗联想起了那个杀人狂所率领的佣兵，相比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看在佣金的面子上杀人的右之骑团，那群人才是真正的屠夫。 “虽然不能确定，但我敢说他们肯定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拉克撇了撇嘴，似乎对上次那些遇上自己几乎是一触即溃的人很是不屑。 “我不能想象有切西娅在，我们还会受到这种大规模的偷袭。怎么说呢，有一种躺着也中枪的感觉。” 拉克的直觉非常准确，这些人会与右之骑团交手，完全出乎双方的意料。 “不过也不必担心，这种小场面还不值得大惊小怪。” 指着看似相互拉锯的战局，拉克低声地解释道：“故意露出破绽，诱使对方不断地派遣突击队，借以消耗他们的力量，真是危险而有效的战法。这应该是切西娅那个女魔鬼出的主意吧？” 拉克的喃喃自语，解除了罗恋的疑问，他不禁想起了那位美丽性感的女性，她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平常令人憧憬、内心火热的美丽，在她身上却是一种让人感到残忍、心寒的美感。现在的罗恋，终于有些明白骑团中所有人都对那位媚惑天使抱有敬畏之心的原因了。 “如果我们这时候对他们的后方进行突袭，应该能为村中的同伴制造机会。” 拉克看了一眼提议的罗恋，此时的他与战斗时的狂热截然不同，瞳孔中闪烁着罕见的冷静和狡猾。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危险的战斗，罗。但是，不要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上百骑兵的突进，目标实在太大了，你们身上又没有携带武器，这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应该考虑更好的办法。” 瞥了一眼再一次发动猛攻的敌人，又望了望西沉的夕阳，拉克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你说，如果在夜幕当中，这群杂碎突然遭到背后的袭击，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呢？” “再组织一队人，冲上去！给我攻破他们、绞死他们、撕碎他们！” 气急败坏的扎伊德声嘶力竭地喊着，他不能容忍村里的人继续存在，哪怕多呼吸上一秒钟也不能容忍。 扎伊德的家族原本世代在中大食繁衍，到了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是王国中屈数可数的大贵族。依附沙马尔家族的扎伊德可谓春风得意、前途无量，靠着一张风流倜傥的脸和伶牙俐齿的拍马逢迎，他得到了费萨尔的喜爱，并即将成为他的女婿。扎伊德已经看到自己出人头地、登上人生巅峰的情景了。 但是幸福在降临之前，就匆匆离去了。中大食政变之后，作为费萨尔铁杆支持者的扎伊德料想自己留在王国绝不会有好下场，便抛弃祖业，追随自己的主子逃到了北大食，并伺机寻找着翻身的机会。 在费萨尔公布自己挑拨中、北大食关系的险恶计划后，扎伊德第一个跳出来表示支持，并积极地投身其中。在他看来，这一计划具有极大的成功几率，只要自己表现出众，等到费萨尔东山再起，荣华富贵还不向自己滚滚而来。 带着无限的幻想，在屠灭了两个村庄之后，扎伊德随着黑流的佣兵们来到了下一个目标。 和往常一样，扎伊德带着几个人进入了村庄；和往常一样，他宣称自己是中大食的人，奉国王之命劝说村民们投诚，并迁移到中大食，共同参与统一大食的盛举；和往常一样，他被这群野蛮的边荒之民赶了出来。但是不同以往的是，随从们全被杀死了，而扎伊德丢掉了一只耳朵。 捂着经过包扎后仍在渗血的伤口，想起村里的人带给自己的侮辱，扎伊德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冲进去，给我杀光！杀光这群杂种！” 破相的脸庞，很可能让费萨尔对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这无疑会对自己的前程造成重大的影响，在加上流落异乡后累积起来的焦虑不安、抑郁愤怒，现在的扎伊德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想用鲜血浇灭心头的怒火。 “都住手，听我的命令，各自寻找掩护，原地待命！” “混蛋，我说是要进攻，进攻！你的耳朵聋了吗？” 扎伊德跑到一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青年白人面前，以吓人的气势大叫着。此时的他如同一只失控的野兽，谁见了都会产生退避三舍的惧意。 但首当其冲的那人却毫不退缩，淡淡地瞄了他一眼，只是重复着自己的命令。 “琼斯拉夫，你在干什么！我命令你去干掉躲在村里的那群贱民，你没有听到吗？” 扎伊德伸手去抓琼斯的领口，却反被对方躲过、推倒在了地上。 “你……你竟敢……” “你没有下达命令的资格！” 低沉的一句话，却像惊雷一样在扎伊德的耳边炸响。他惊慌失措地抬起头，迎接自己的是冰冷到足以冻死自己的视线，这时他才猛地想起，对方是那个嗜血的怪物——卡迪伦拉夫的儿子。 在容貌和气质上与乃父有六七成相似的琼斯像看着畜生一样俯视着扎伊德，语气中带着冷酷的平淡。 “我们已经失去了近三百人，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对方是在引诱我们进攻、然后消耗我们的有生力量吗？还有，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是我，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应该闭上嘴乖乖在旁边看着，而不是在这里大呼小叫！” 在锋利目光的逼视下，像是在心中被人架上了刀子的扎伊德终于脸色苍白地低下了头。 说到底，费萨尔派出的这群人最大的作用只是混淆视听，将这笔血债嫁祸到中大食的头上。他们根本没有资格指挥黑流的佣兵们。 不再理会丧家之犬一般的贵族，琼斯陷入了沉思。 他是一个崇拜英雄的人，之所以成为佣兵，比起自己想要成为战场英雄的愿望，更是出于对自己父亲的憧憬。在他的心中，率领黑流佣兵、驰骋在一个又一个的战场、取得无数辉煌胜利的父亲才是真正的英雄。而为了证明自己，琼斯才决定走上与父亲相同的道路。 在极力地模仿之后，如今的琼斯已经不逊色于卡迪伦，余下的只有追上并超越，他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对于这次的任务，琼斯一开始并没有过于重视，他认为只要保持隐秘性，就能够轻易完成。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在顺利地进行了两天之后，却在最后一个目标上出了差错。 根据最新的情报，这里绝不应该出现一批武装分子，但是现在偏偏出现了，而且以琼斯的观察，这是一伙战斗力强悍、丝毫不下于自己所部的组织。实际上，他已经察觉对方的强大还在己方之上，只是倔强的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随着伤亡人数的增加，从来没有尝过如此苦果的琼斯心情不比扎伊德好到哪里去，但是从小接受父亲严格教育的自己牢牢记得一句话。 在战场上，失去冷静就等于失去生命。 琼斯强迫自己保持克制，并开始绞尽脑汁寻求对策。 村庄依靠陡峭的荒山，入口只有一处，已经被敌方筑起了防御工事。这是典型的攻坚战，对方的火力和配置都非常完善，几乎无孔不入，采取强攻的话自己的人恐怕死光了也攻不破。这一次是快速的隐秘行动，所以没有携带重武器，强行进攻的想法基本可以放弃。 按照卡迪伦的战略，各个小队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放过一两个村庄也无关大局，可是就这样扔下无数尸体撤退，实在太甘心了。 眼看夜色即将降临，一旦入夜，就更加难以全歼对方，琼斯咬了咬牙，最终决定向总部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