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失却的正义（二十八）
“因为，天道需要无情，人道需要大兴，而你等巫与妖，不能存在强大的领袖。” 沁人心脾的声音将他们从黑暗中惊醒，并对他们的疑问做出了回答。那是主宰的大弟子，此时的他挂着慈和的微笑，却说着令人战栗的事实。 “天道为公，是不能有私情存在的。所以，必须抹除不周瑶池的存在。而你们的崛起，又令巫妖两族产生了不轨之心。这一次，天发杀机，灾荒连年，致使你两人相互争斗，不就是连天也在为本座制造机缘吗？只需将你们争斗的消息告之瑶池，她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插手。而结果就是，不周断、共融灭，这一切，不正是大道使然吗？” “太上，你这贼道，鸿钧是不会放过你的！” “知道师尊见到我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太上，不准再对她的儿子出手！” 共工与祝融沉默了，主宰对此事并非一无所知，而面前之人既然安然无恙，那么就代表着…… “师尊不愧是天道至尊，对此事的前因后果了如指掌，但为了顾全大局，毅然斩断尘缘。瑶池这一死，带走了师尊心中无谓的情义与爱恨，也消灭了师尊多余的仁心与不忍。从此以后，天道将全面接管天地的秩序，万物的生灭，一个由大道贯穿的世界，即将诞生。两位，你们为这一功绩而作出的牺牲，本座会记得！” 那人悠悠而去了，留下了两人的痛骂声和冲天的怨气。 恨天无公，恨地不平，两位气吞天地的英豪，从此化为以绝望与怨恨为饵食的厉鬼，他们寻找着怀抱憎恨的人类，通过赐予其非凡的力量，不断侵蚀其灵魂，漫无目的地苟活于世。直到今日，他们遇到一个奇怪的人。 他就像一个顽劣的孩子，拒绝长大，拒绝承认现实，愚蠢地固守着自己的信念。最让他们不可理解的是，他所固守的信念，名为正义。 这个世上，怎么会存在这么可笑的东西？我们的经历，难道不是对其最有力的反驳？放弃吧，可怜而愚蠢的凡人，你追求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 如梦初醒的卫步平阴沉着脸，看着在面前摇晃的两条孤魂，虽然看不清它们的面孔，但他能够明显感受到，它们对自己的嘲笑。那是对正义的否认，有力而彻底。 “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孤魂桀桀地笑了起来，它们要为自己又将一个纯洁的灵魂污染而欢呼庆祝。 “以前的我，太过天真幼稚了。竟然以为身为一介凡人，能够执掌正义、厘清乾坤，现在想想，那时的我真是可笑至极！” 孤魂扑了上来，它们要尽情享受这顿丰盛的灵魂大餐。 “有人曾对我说过，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舍弃什么。以前，我一直不懂，应该去攫取哪些东西，又应该去舍弃哪些东西。” 卫步平猛然出手，竟将两个孤魂牢牢抓住，那或是guntang、或是冰寒的触觉，似乎对他一分影响都没有。 “现在，我终于懂了。那个叫做太上的人，给了我启发，虽然不同意他的目的，但我却很欣赏他的手段。他说的不错，大公不容私，我若是想执行正义，就要将无谓的情义与爱恨、多余的仁心与不忍，全部舍弃。” 卫步平的手越抓越紧，对于孤魂发出的凄厉惨叫，他充耳不闻，脸上慢慢浮现出坚定的笑容。 “我，要成为神，正义的神明！” 双手握实，存在了千万年的魂魄，就这样被他硬生捏碎。 “散漫的世人，只有用激烈的手段才能唤醒他们对美好的渴望。既然如此，就让我敲响正义的大钟吧。独裁霸律·****的裁决场！” 现实中，在柳寒蝉的搀扶之下，荆长恨正在吃力地走向突然安静下来的卫步平。虽然柳寒蝉力劝她尽快抽身而退，但她实在放不下自己的卫大哥。祸是自己闯下的，就应该由自己善后，将卫大哥抛下独自逃生，她委实做不到。 就在两人距离五步之时，卫步平动了，柳寒蝉生怕他逞凶，急忙将重伤的荆长恨护在身后，同时凝聚魔力，准备随时先发制人。 可卫步平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两人大吃一惊。只见他抬手便向自己的面门击去，砰地一声闷响，鬼面竟然就此粉碎，化为颗粒尘埃，流逝在夜风之中。 鬼面与荆长恨精神相连，它毁于一旦，荆长恨也不会好过，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让她痛不欲生，惨呼一声，便瘫软在柳寒蝉怀中。此时，她婆娑的泪眼，却映照出卫步平充满冰寒杀意的目光。 “你说得对，除恶务尽，才能彰显正义。以前的我，只是用伪善装点着自己，在正义的游戏中不停地做着自我满足。” 言下之意，似乎卫步平同意了自己的观点，这使荆长恨欣喜若狂，自己处心积虑、不惜陷卫大哥于不义，不就是为了让他能够与自己在一起么？可卫步平的下一句话，却让荆长恨的心坠入无底深渊。 “这个世道，已经失却了正义，但我不会放弃，定要将它重现于世间。为此，一切个人得失与感情都是微不足道的。长乐，你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卫大哥今日判你死刑，你一定能够理解的吧？” 柳寒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男人，他的口吻与表情就像一位拯救世人的神圣，可靠近的步伐，沉重的气势，无不证明着其杀意已决、万难更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够如此高高在上地审判另一个人的命运？ “卫步平，你这个疯子！” 柳寒蝉清叱一声，就要拉着呆若木鸡的荆长恨退走，但如今的卫步平，决不允许任何差错打乱自己的正义。 “独裁霸律·不公的审判所。” 卫步平封死了一切退路，缓缓上前，眼光也转向了柳寒蝉。 “织幻的魔女，你屡次在华夏兴风作浪，我今日便废了你的魔法，将你驱逐出华夏，再不得再踏入此地一步，你可服气？” “卫步平，你好嚣张！”柳寒蝉怒极反笑，既然没有退路，索性决一死战，织幻的魔女又何曾怕过谁。“我今日倒要看看，究竟是你死，还是我亡！” “笔直的雷光啊，开辟前路，轰杀敌方！” 既然决心已定，柳寒蝉绝不含糊，手指一引，小臂粗的电光径直扑向前方，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长龙横过长空。 可下一刻，全身僵直的却是柳寒蝉。只见卫步平轻描淡写地一挥手，就像驱赶蚊蝇一般，便将电光拍散。或许这招无法对其造成过大的伤害，但卫步平居然拥有如此鬼神难测的实力，这在柳寒蝉看来，是绝不可能的，否则，他早已经在内界堪称无敌了。 “百倍的****，我的时间并不多呢……” 就在卫步平走向无措的两人之时，一声夸张的叫声划过天际。 一人从天而降，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滚了几个来回，才堪堪停下。地上的青石砖尚且碎了好几块，他却完好无损地站起身，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打量着场中。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见，卫步平、柳jiejie，咱们久违了呢！” 天真的面容，狡黠的笑颜，醒目的衣着，来者赫然是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