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你想要的生活

    自莫若心和殇离走后，白起就一直站在门口，柔和温润的面庞下隐隐覆着一层灰暗，那是对离开之人的担心和关切，这一层暗影直到两个时辰后前方出现的熟悉黑影才迅速消散而去。

    只是他眼底的笑还未涌到脸上，就听殇离叫声远远的传过来：“公子，快点带上小和尚离开，出事了出事了……”

    白起在听到“快点带上”四个字时，已经迅速折回屋里抱起仍在沉睡的小和尚，这档口莫若心和殇离也来到了门口，白起一抬头就看到莫若心脸上星星点点的血迹，犹如盛开的梅花点点散落，平日本就冷邃的眼底更是杀意腾腾。

    虽然知道这不是莫若心的血，但白起心底还是猛地一颤，她到底是杀了多少人才会让血溅到自己脸上啊。

    在白起怔愣间，殇离接过他手中的小和尚背到了身上，边往外窜边催促道：“快走，那帮秃驴已经追过来了。”

    看了眼远处忽隐忽现的火把光亮，白起抬手指了个西边，道：“殇离，走那里，一直走下去我们就可以出了黎盛国。”说完大步走了出去，转眼间他成了领路人。

    莫若心听到此话，并未跟上去，反而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涌，眼底的嗜杀血意汹涌。

    忽然她右手一凉，随后整张手都被握住，温润轻柔的话语传来：“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来日方长，或许事情并未像你想的那么糟糕。”

    莫若心看向去而复返的白起，三言两语就压抑住了她心里的杀意，三言两语点醒了她，亦是三言两语间就已经知道她此番去龙马寺的无功而返。

    火光忽然冲天而起，走了老远的白起四人驻足停留，看向火光处，心知是木屋被那帮和尚给烧了，看了两眼，继续往前行走着。

    “我杀了他们的住持。”莫若心被白起牵着手往前方走着，沉默了半晌才说了回来这么久的第一句。

    “嗯，杀便杀了。你好好的，就成。”白起回头，冲她淡淡一笑。

    白起一句话，让莫若心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可心里一股温温暖流缓缓流淌，从龙马寺里带出来的戾气一下子消散开来。

    殇离脸上浮现一股扭曲古怪的神色，嘴巴砸吧了两下，终究是没说出口。

    天至将明，小和尚悠悠转醒。他们也刚好出了黎盛国，正站在黎盛国和凰茨国的边界上。

    不同于黎盛国边界小城的荒凉，凰茨国的每个城镇都富庶安静的很，完全没有附属国该有的悲凉和死寂。

    “真没想到这种不起眼的边关小城竟然这么热闹，难道叶皇对凰茨国手下留情了？”殇离望着街上琳琅满目的物品，摩肩擦踵的人群，忍不住叹道。

    他怀里的小和尚睁着忽闪忽闪的眼睛，满眼都是新奇和兴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黎盛国因金矿而盛名，同样因它而遭殃。凰茨国不同，自第一代明君开始就励精图治治理国家，国泰民安。这样如此一个国家，叶皇怎么可能舍得破坏它。目前维持现状是最好的办法。”白起简单解释道。

    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懵懂点头，很快被身边的东西吸引，完全忘记了昨天的凶险和不愉快。

    莫若心听到这些话，沉稳有序的呼吸中轻不可微的呼出口气，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浮起微妙的表情。她努力回忆着有关于前身莫若心的记忆，奈何除了那夜夜明珠唤醒的点点记忆外，脑海里一片空白。

    罢了……

    将莫若心脸上表情尽数看在眼里的白起，心里轻微叹息了声，缓缓开口：“我们耽搁了的这两日，想来叶青菡已经到了她的国都。所谓窥一斑而见全豹，看来她在凰茨国的日子并未很难过。“

    “你说。”莫若心抿了抿干涸的嘴唇，脸上认真的表情似乎在搜索着合适的话语表达：

    “这样的日子如果她不喜欢，即便再繁荣安定，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是公主，生来不平等，所负的责任所走的路，注定了与常人不一样。”白起苦笑。

    “不。”莫若心摆手，单手握拳轻轻抵在自己的心口，目光认真专注的望着白起，一字一字道：

    “这里，这里人人都一样。”

    “若心，你想怎么办呢？”白起眼底浮起柔意，宠溺的口气再度出现。

    罢了，不争了，她想要做的，他帮她完成就是。

    “白起，你想要什么样的日子？”莫若心并未回答，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看似简单的问题，却一下子把白起问住了，他怔怔的看着莫若心，眼底一下子浮现诸多复杂情绪，如幻海浮云，深渊涧底，最终化成他嘴角一抹虚浮的笑：

    “我还没想好，等想好再告诉你。怎么，你想帮我完成？”

    “自然。”莫若心毫不犹豫的点头：“谁都有权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应该去过。”

    殇离和小和尚的呼唤声在远处响起，莫若心应声过去，白起停留在原地望着被他易容成男子的削瘦身影，心底再度响起一声叹息。

    若心，叶青菡想要的生活，你是决定要帮她实现了。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条路，你又会遇到多少危险，受多少伤？

    而我白起想要的生活……

    若心，你又否能给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