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情侠》序言《成 人 的 童 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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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成人的童话》 ——关于武侠文学的思考宁宗一 侠和儒,是中国历史上的两个社会阶层,它们同时出现于先秦时代,又一直蔓延至近代。侠和儒的文化心理在中国社会生活中具有弥久不衰的精神影响,并渗透于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中。前贤与时俊大多认为,民间社会中的平民百姓多闪动着侠的影子,其实在中国的知识分子间,对侠也同样独有深爱,所谓“欣赏其斑斓的色彩与光圈”也。事实上,侠的精神以及对侠的崇拜,已积淀成中华民族的“一种寄希望于痛苦之中的遗传基因”了。而武侠文学的生成,可能就是这种“遗传基因”的“物化”。 是的,中国自古即为武侠文学之渊薮。从唐之传奇,经宋之话本,到明清之章回小说,皆有数目可观之侠义小说存焉。值得注意的是,自《水浒传》横空出世,从此中国小说文化领域开始出现了一种彪炳于世的时代风尚,这就是洋溢着巨大的胜利喜悦和坚定信念的英雄风尚,是以塑造英雄人物和抒发壮志豪情为主题的激情充沛的风尚。这种英雄文字最具有价值的魅力,不仅在于她的想象力的丰富和情节的传奇性,更在于那文字背后含茹的精神气质。如重然诺、讲气节、轻生死、蔑视封建王法、救人厄难、惩办jian宦、热爱祖国等等。因此,在传世的武侠小说的杰作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刚毅、蛮勇、有力量、有血性的世界。书中主人公可能完全不是文化上的巨人,但他们却往往是性格上的巨人。这些刚毅果敢的人,富于个性、敏于行动,无论为善还是作恶,都是毫无顾忌,勇往直前,至死方休。他们几乎都是气势磅礴、恢宏雄健,给人以力的感召。这表现了杰出的武侠小说作家的一种气度,即对力的崇拜,对勇的追求,对激情的礼赞。它使你看到是刚毅的雄风,是男性的严峻美、巾帼的豪情,这美就是意志、个性、热情和不断的追求。 优秀的武侠作品不仅从别一角度反应了时代风貌和各色人等的心路历程,也铸造了独特的艺术风格。它们多是线条粗犷,不事雕琢,甚至略有仓促,但让人读后心在跳、血在流,透出一股逼人的热气,这就是他们中的佼佼者共同具有的豪放美。这种美的形态是从宏伟的力量、崇高的精神呈现出来的,它往往引发人们十分强烈的感情;或促人奋发昂扬,或迫人扼腕悲愤,或令人仰天长啸,或使人悲歌慷慨。这种气势美,恰恰就在于表现我们中华民族精神面貌里的一种气势、一种豪放美、一种对理想境界的追求、一种价值准则的判断。 时至“五四”时代,内经新潮涤荡,外受西风吹拂,在文学革命运动中,革命文学先声夺人,成绩最为绚烂。而在其中,武侠小说创作略显寂寞。以后七十余年,则名家辈出,百体纷呈,孳乳繁衍,已形成一种极富有民族特色的新文体,新类型。而在三四十年代,世事惊涛,席卷天地,影响所及,武侠小说蔓延起伏,曲折不少。武侠小说作者感觉敏锐,亦愤世忧时,致使腕底风雷郁结,文格偏于峻急,乃时代精神之使然。而武侠小说这一文学大河中的支流分派,因缘时会,或逐浪而奋飞,或因势而变风,或谢时而芜秽,互为消长,也形成了不可避免的现象。文学乃人类精神升华之表征,政治的辐射,时局的动荡,难免吹皱一池春水。武侠小说亦承担了世纪的怆痛,天地悠悠,数载以下,依然浸染于眉宇。 近世新派武侠小说一出,在反思历史、礼赞自然、剖析世态,赞颂民魂与侠魂中,又能托物寄兴,且洞察更为细密,视野更为开阔,细腻、豪放、灵秀、粗犷、婉约,各擅胜场,正于大陆同港台文坛近年出现的风光互相映照。 八十年代以来,不少大陆作家竞相创作武侠小说,不仅填补大陆几十年来武侠文学创作的空白,而且出现了一批具有传统文化底蕴、并能以其厚重的历史感和特有的灵性激活历史的新型武侠小说作家群,开始显现出新武侠作品创作的活力及其新变的特征;题材的拓新和史识的重新。然而更为重要的是,现实生活本身也在开阔着武侠小说作者的历史胸襟和视野,使他们主动思考许多历史现象和历史问题。正是由于艺术心灵的活跃,所以使他们的历史观出现了新变,随之而来的是武侠作品中历史题材处理上视点的全方位的新变。于是,在我们眼前展现出以历史为纲的武侠文学创作的一派曙光。另一方面,社会的需求量也极大,志士仁人仰天长叹:中国现在太缺乏“尚武任侠”的精神。所以,好的武侠文学必然应运而生。 已故著名数学大师华罗庚先生曾根据自己读武侠小说的感受,称其为“成人的童话”。窃试想,此说大抵是指武侠小说多建构一个想象之世界,它以虚构的梦幻的形式,揭示历史、人生及人性的现实。因此,人们读武侠小说并不抱有生活验证的指望、而其中写到的历史、人生又在想象世界中极巧妙地与现实的人和事产生多种勾连。无疑这会对不同年龄层次的人具有吸引力,特别是对青少年有着不可估量的诱惑力,这是因为青少年有着更多的想象力和冲动,而武侠文学恰恰就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与想象力。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一般的武侠文学在积极面以外,也不可避免具有了它的负面效应。比如青少年普遍存在的对侠和侠义精神的崇拜,这本是好事,但他们却往往把大义和小义、尽义于私、尽义于个人和尽义于正义事业混淆不清,比如报“知遇之恩”,所表现的义,显然属于小义,不过是尽义于个人而已。至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生死相托,患难相扶”,“济困扶危”的“江湖义气”,固然反映了侠的义气,但是这种个人之间的互助,终究是有局限的,他还不是一种真正的觉悟。所以群众最后总是要打破个人之间的施恩与报恩的局限,团结起来向黑暗的罪恶的势力进行义无反顾的斗争。事实上,有不少武侠文学中所渲染的侠义精神往往带有浓厚的封建色彩,它极易模糊人们的视线,使人陷入小集团利益和无原则是非的认识中。
另外,不少武侠文学大多不象那些经典性和杰出的现实主义小说那样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和典型性格,描绘出完整的历史风俗画卷。它往往是多种梦幻碎片的艺术组合。即使一些有成就的武侠文学作者也未能免俗,往往把神仙、方士之类的谬说混入历史生活和想象世界中去,于是剑侠被写成半人半仙的人物。等而下之,有些作品还极力强化那种并不甚健康的神秘主义,这无疑会对青少年产生不良影响。 近年又有个别不法书商,通过各种渠道,利用各种手段,把一些内容格调低下、凶杀色情、诲yin诲盗的所谓武侠作品推向市场。他们惟利是图,丧失对社会的责任感,迎合某些读者不健康的思想需求,搞了一些鱼目混珠的“武侠小说”。而有不少创作武侠小说的人放松了自身的的思想修养,陷入拜金主义,把个人发财当成唯一目的,丢掉文化良心,炮制危害社会的作品。他们创作的“武侠小说”,不惜把“武”渲染成血淋淋的暴力,把“侠”写成恶棍和色狼,而把情也写成了**横流,其情节更是荒诞不经。正是这种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的武侠文学创作情势下,对于每一个读者和研究者来说都要分清良莠,明辨精华与糟粕。因此,对武侠文学的认真清理,进行有分析的导读,理应是文学出版界和学术界义不容辞的职责。 当然,我们自然也充满信心,因为无尽的艺术新发现,将在新一代武侠文学作家们写过和未曾写过的题材新创作中涌现。黑格尔老人在他的《历史哲学》一书中有句名言:“在历史中,会产生新的东西。”我们有理由企盼当代武侠文学能做出这种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健康的新贡献。 (本文作者系南开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武侠文学学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