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怪胎

    天之落英的居民。一从降生口出生，便进入初生学校。学习基本常识和语言礼仪。而后进入中程学院，学习各种能力体系和分支，生存知识和历史。等到高等学府，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出自己最合适的天赋，然后跟着指定的导师进行专项培训。这样在领受礼，得到主神赐下的能力之后，不至于一头雾水，无所适从。

    所以进高等学府不久，就是天赋测试。原本是很正常的一套程序。但纸蓉的天赋报告，却把所有导师都吓了一跳。包括那位专门研发新能力，号称见多识广万事通的实验老师，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比起枫叶五页的天赋报告。纸蓉的天赋报告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上面简单的写着。

    属性点均衡，无特长。

    没有能力缺口。

    附加属性缺失。

    能力瓶颈。5级。

    能力瓶颈，显示一个人在得到能力后的修行期间，遇到的第一个瓶颈会在几级。大部分人，修行到3级或4级，就会遇到自己的第一个瓶颈，再难往上升级了。而纸蓉的能力瓶颈在5级，这意味着她在升到5级之前，修行都会非常顺畅。能力瓶颈级别高，是天赋优良的表现。

    就是这最后一项，能力瓶颈。让纸蓉分进了第一批入选。

    按理说，分到第一批成为尖子生后，学习生涯应该无忧无虑了。但其他同学轰轰烈烈的开始学习时，纸蓉却被停了所有的常识课。在没有专业课的情况下，她相当于被停了所有课。

    于此同时，高等学府里所有的窥探系老师，统统不见人影了。打算要修行窥探的学生们，也一同被停了课，天天在校园里闲逛，怨声载道。

    小道消息说，老师们都被召集在一起，研究一个学生奇怪的天赋报告了。

    “……”

    纸蓉听完，真是心惊rou跳的。幸好这个状况没有持续多久。一周后，窥探系老师们带着黑眼圈重新出现，同时，校长专程把纸蓉叫到了办公室。

    人过中年的校长，笑得很和蔼。他让纸蓉坐在红沙发上，还亲自给她泡了一杯绿茗茶。

    “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能力吧？”校长坐在纸蓉对面，问得语重心长。

    纸蓉明白校长的意思。天赋报告的空白。让他们无从判断能力倾向，事到如今，大概只能凭借爱好做选择了。

    办公室宽敞明亮。玻璃窗外，是美丽的琴淮树，叶子随风飘落。

    手心里端着暖暖的茶，清甜的香气散出，萦绕四周。纸蓉看着从教多年的校长。看到了尴尬笑容背后，隐藏着担忧和憔悴。有些发青的眼睑，眼中的血丝和眼下深深的黑眼圈。都显示着校长已经好多晚不眠不休了。

    为了研究她的天赋报告。

    发到学生手里，是几页纸，但在老师和校长们那里，却是一堆一堆的散乱数据。研究起来，能把眼睛都晃花。

    至此，坐在沙发上的纸蓉，不由自主的升起了恻隐之心。端着茶杯犹豫再三，她终于把那句“都喜欢”，连同温软的茶叶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那时，纸蓉14岁，扯下了她一生中最大的弥天大谎。

    她说她打算选，在第一批入选中，最常见最普遍的，也十分好修行的空间属攻击系。

    空间属攻击系，最简单的，就是抛投。

    飞镖。长矛。弓箭。铅球。爱什么是什么。

    校长如释重负，放纸蓉走了。

    毕竟对于第一批的学生来说。空间属攻击系，的确是个蛮不错的选择。

    师资充沛，经验丰富。这样的学生犹如被保送了一样，可以一路顺畅的走进各大兵团。生存无忧。令人放心。

    校长高兴了。纸蓉没什么可不高兴的。

    她走出办公室，屋外的阳光猛地一打，抢眼的照下来。天空中正是凋零季的典型天象，残阳如血。霞光漫天，温暖灿烂。那绯红明媚的光，却照的纸蓉心里一片凄凉。

    从此，纸蓉最讨厌的季节就是凋零季，讨厌程度，甚至更胜死亡季。

    人间有诗云，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天之落英没有春夏秋冬，只分了五个季节。称为诞生、幼年、成长、凋零、死亡。以生命的五个阶段命名。五个季节，对应着五种天象。

    鲜红的降生之月。

    澄澈的过雨水痕。

    翩跹的鹰羽星河。

    壮丽的残阳如血和透亮的珍珠月露。

    诞生季暗夜下橙红一片，幼年季雨后空中点点波痕，成长季整日飞舞着羽片星海，凋零季半轮红日趴在天边，还有死亡季纷乱的圆环玲珑剔透。造物神奇，变幻莫测。纸蓉总喜欢趴在床边，对着天空发呆。看着窗外的天象，壮丽纤巧，雄浑妖娆。各有各的迷人之处。

    这时如果有人问她，你最喜欢哪个星象？

    纸蓉就会说。

    都喜欢。

    就像各种能力一样。

    攻击系力量纯粹，防御系内敛浑厚，窥探系心思缜密，辅助系纯良无害。

    就连如何选择四大系派，纸蓉都苦恼不已。更别提想要选属性了。

    水属火属自然属，植物动物召唤属，幻肢幻相具象属，飞翔瞬移空间属。真是怎么想，都难以取舍。就像人间利欲熏心的人们，突然被问到想要许什么愿望的时候，应该也会犹豫很久吧。名望想要，权利就不想要了么。金钱想要，美色就不想要了么？那些贪心小孩子伸出小手，就想要抓完糖果铺里所有的果糖。

    世间安有万全法，抓了一把掉一把。

    怎么想，都难以抉择呢。远处蓝盈盈的炫纹，映着身上紫色的衣裙。

    “难道你，就有什么好主意吗？”纸蓉瞪着枫叶道。

    “有啊。”枫叶轻笑了一声，微扬起的声调，极尽嘲讽。

    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这种贪心古来就有，而且也有人……真的成功过。

    比如。

    “偷窃者啊。”枫叶说。

    云淡风轻的三个字，让纸蓉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难以置信的话语冲口而出。

    “你疯了吗？！”

    紧跟着偷窃者三个字，跳入纸蓉脑海的。是支离破碎的尸体，和惨烈鲜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