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不是同情,是敬佩!
“啧。”看着手上冒着血的细小伤口箫澈不满地啧了一声,怎么自己也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十指连心,手指上的神经遍布,毛细血管也很密集,所以即便是很细小的伤口都会有有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没有什么痛感,最多也只是轻微的刺痒感,可视觉冲击却是有的。 确实为秦朗分心太多了,中午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里连自己都记不清躲在厨房的帘幕后看了秦朗多少次了。看到他和客人笑着打成一片自是开心的,可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担心他会把菜泼到客人身上,担心他会将菜上错了桌,担心他会算错了饭钱和客人起冲突,担心…… 想到这里,箫澈猛地把到切在了案板上,用老树根做成的足有15厘米厚的案板被剁出了一条深深的裂纹。 “小澈!”李爷爷被这声音惊到了,赶紧过来看箫澈有没有受伤。看到案板上道上到处都没有血,李爷爷才松了口气,“要不要休息会儿?这会儿也差不多没人了。” 并没有因为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案板多了条裂痕而责怪箫澈,当然也是心疼这个老伙计,不过对箫澈的关心却远远胜于这个。 “抱歉李爷爷,想起点事走神了,我把这个菜切好就去休息会儿吧。”将自己的手递过去给李爷爷看,道过歉后继续准备手上的食材。 李爷爷也没再说什么,手上有油也不能拍拍箫澈的肩安慰下他,只能站在灶台边,不时看看“专注”切菜的箫澈。 知道李爷爷会担心,箫澈准备完手上的食材后,就放下了菜刀,去准备中午大家要吃的饭菜了。 一点半,餐馆里只剩下一桌客人在点餐了,李爷爷要讲客人的菜炒完了才会炒自己吃的菜,箫澈就先准备了火锅。 其实平时箫澈和李爷爷他们中午和晚上为了方便和怕菜冷掉都会吃火锅的,今天因为秦朗的到来,不用多问李爷爷肯定会加菜。又看了眼和等菜的客人闲聊的秦朗,箫澈将火锅食材进高压锅,点火,确认没有其他事可以做了后,才从厨房后门走了出去。 李家的房子是租的人家自己盖的两层红砖房子,后面带了一个后院,李奶奶在右边开辟了个小菜地,种些生长期短、高产的时令蔬菜,左边李爷爷则用别人废旧的木箱改造成了个笼子,自己从农家买来些小鸡仔养着,两位老人是从农村来的,都不是本省的人,为了寻找儿子才到这座城,总是笑着说着,弄明不能离开土,过得太安逸会受老天爷会降灾的,一直勤勤恳恳,偶尔也会抱怨生活,羡别人住洋房,开大奔,可也只是说说,箫澈知道这些话,他们是从不放在心上的。 要不也不会让秦朗待在这里。 要不然自己也不这么失态了。 上到二楼,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板胶囊,掰出两颗,就着唾液就咽了下去。这药从十二岁就开始吃了,现在都有五年了啊,即便被医生警告了好几次,不要经常吃,会产生很大的药物依赖性,可是只要心情一烦躁箫澈就习惯性地摸口袋或者背包,一旦找到了,就一定会喝下去。 早就有依赖性了,还谈什么少喝一点? 自嘲地笑笑,无论是对药还是对那个人,自己这辈子都戒不掉了吧?不过也没打算戒掉,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戒瘾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尝试过一次失败了,就不会再有勇气尝试第二次。 这样下去也没关系吧?至少自己以后是出得起药钱的,至少,那个人以后也会住在自己心中,一直一直都在。 少年时期的我们是那样的无畏与怯懦,什么事情都很轻易地想得很绝对,厌恶和喜欢都会加上“一直”“一定”等近乎誓言的词语,殊不知这些话,日后再回首的时候,显得多么单薄 年少时笑着要征服时光,年老时笑叹被时光调戏。都不过是化作一句“想当年”,想当年,秦朗我也是有阻止过你,阻止过自己的,但还是没有逃过这玩笑般的该死命运! 等炒好了最后一桌客人的菜,秦朗他们才开始吃午饭,箫澈尽管心里想着别的事可在李家人面前他是不会轻易表现出来的,再说秦朗和李家人也渐渐熟悉起来了,说说笑笑地夹菜、盛饭什么的,气氛好得不行,连李爷爷都被秦朗的笑话逗笑了好几次。 箫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秦朗在自己面前还没有这么放松过吧,仅仅是讲着稀疏平常的小事,也讲述地格外风趣幽默,夸大却不夸张,让人难以置信却又想要信服。 这样的秦朗充满着活力,这也是箫澈第一次看到这么生动的画面,在他的记忆中,在餐桌上是不允许谈笑的,连给自己夹菜也是在上小学前的事情了吧。来到李家餐馆后,虽然李奶奶会帮自己夹菜,虽然他们也会在吃饭的时候聊会儿天,但两者的气氛是完全不一样的,或许潜意识里,大家还是有些顾忌到自己的吧。 不管怎么装,自己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人也会对自己避之不及吧? 有了上午的工作经验,晚上就顺利多了,甚至中午来的两个妹子还将朋友带来,说来看看新人服务员小哥。 不得不说服务员的职业是很适合秦朗的,本就是生性开朗的人,对他人也是带着最大的善意与信任,天生的自来熟。 这里的大家也是一样,虽然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在与他人相处中多带着怀疑,但是一旦接触久了,这层外壳就不会再对你紧闭,一旦信任你了,那便是真的信任。 秦朗的服务大家都很满意,着实帮了李家不少忙,李奶奶能多休息会儿,箫澈自己也有时间教李笑学习了。 “咦,笑笑,你在上学前班?”吃过晚饭,秦朗帮着李爷爷将烧好的开水全部灌进开水瓶后,听李奶奶说箫澈在二楼和李笑学习,就拿着李奶奶塞给自己的一盘柿饼上楼找他们了。 不过看到李笑放在桌面上的作业,秦朗疑惑地问道,他没有问过笑笑地年龄,可依身高看李笑应该是七八岁的样子,学前班是四五岁的小孩儿上的吧? “没有啊,笑笑在预习呢!笑笑七月就要上学前班了,所以箫澈哥哥提前交给我,这样笑笑就比大家先一步了,可以拿奖状回来给爷爷奶奶了。”听到秦朗这样问,李笑骄傲地和秦朗解释道。 “笑笑上学有些晚。”箫澈起身去拿秦朗手里的柿饼,借位小声在秦朗耳边说道。 “哦,是吗,笑笑好厉害啊!我很贪玩的,都不会想着提前预习的。”箫澈的话里带着些许警告的味道,秦朗很快领悟了箫澈的意思,顺着李笑的话接下去。 “嘻嘻,笑笑要好好学习,这样以后就能让爷爷奶奶住大房子,天天吃红烧rou!”挥动着小拳头,李笑笑着说道,可大大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不可忽视地坚定,和一般的小孩儿为了得到糖果和夸奖而自然学会的“甜言蜜语”不同,如果不是李笑年龄太小,秦朗甚至会相信他在起誓!
“笑笑,吃个柿饼,休息一下我们再继续吧。” “好啊!”…… 九点,月亮已经升了起来,久雨之后的夜晚月光也是格外皎洁的。将饭盒装在车上,箫澈推着自行车和秦朗一起去给工地上的工人送饭去了。 这个自行车也是上个世纪的产物,车身钱有缺了一般的塑料拍照,上面的数字模糊得不可辨认,车座前面有高高的杠子,秦朗有在电视剧里看过,以前的工人下班的时候,男主人公会让心爱的姑娘坐在杠子上,自己稳稳掌握着车把,同时也将爱人保护在怀里,而后座上绑着两人的铁饭盒。 这是李爷爷在两年前卖废品的时候,用十元从废品收购站买回来的,将歪掉的车板板正,将缺掉的螺丝钉上上,将废旧塑料鞋烧红成软胶,把破掉的车胎不好,刷上油漆,这辆车也陪伴李家人至今。 只是在这寂静的夜里,会发出不小的响声,连车铃也会随着颠簸而不时响上几声。 “你很好奇为什么笑笑会现在还在上幼儿园吧?他今年春天就要过九岁生日了。”伴着不规律的声响,箫澈仿佛轻叹了一声,平静的说道。 “恩,是有些好奇。”不只是好奇,而是很不安,刚才箫澈教李笑学习的时候秦朗也在旁边,连十以内的加减法,前三分钟箫澈才将李笑教会的数学题,下一次再做的时候,李笑仍然会错。 要是李笑不认真就罢了,可好动的有些小调皮的李笑,在学习的时候异常认真,写错字会自己罚写十遍,算错的题目会不断地重算,直至得出正确答案为止。好几次秦朗在旁边看得着急得都想上前去帮帮李笑,可箫澈却没有一点异样,静静地瞪李笑做到满意为止,再教他下一个知识点,过一会又不厌其烦地巩固刚才的知识点。 “笑笑有先天性的智力发育迟缓,这个病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是治不好的。要是今晚没看到笑笑学习,你是完全看不吃来笑笑有这个病的吧?李爷爷和李奶奶很厉害呦!将笑笑教成这样。” 讲到这里,箫澈的脚步也没有停,只是秦朗看到了,箫澈握住车把的手不自觉收紧了,白皙的手也因为这力道也泛起了红。 这件事要是放在社会新闻上肯定会被加以无限的渲染,主持人一脸悲痛和同情地说七旬老人对患病孙儿不离不弃什么的。 可是身为最接近李家人的箫澈,最知道李家人的难处的箫澈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同情,字字句句都充满着敬佩,对英雄的敬佩。 对这样的人,同情显得是那么做作,他们自力更生,或许活得比你辛苦,但并不一定活得没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