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恩义记心头
林寒这人，傲气是傲气了点，但他面对有真本事的人，还是非常谦虚的，并不是那种目空一切，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他的狂妄嚣张，是基于自身的实力。 通过这段时间对暗劲儿的摸索，他同样发现，这种发力的方式，威力巨大，巧妙绝伦，比明劲儿不知要玄奥多少倍，可与此同时，暗劲儿却又十分的危险。 这种致命的危险，不仅是对敌人危险，也是对发力者本身的一种危险，因为暗劲儿一个发力不慎，就有可能引起暗伤，必须要有养法配合，才能运转如意。 像林寒这样，没人教他怎么发力，又没有养法做底子，即使天纵之才，最后也会倒在这条道路上，要知道，暗劲儿的打法、练法以及养法，那是无数拳法先贤历经千年，用生命一点点累积出来的经验之谈。 …… “你身上的暗伤属于发力不慎所致，幸好不算严重，我这里有本门的秘药，涂抹一次，药劲儿深入，歇息一晚上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说着，孙云义打开了桌子上的檀木盒子，里面被一层黄色的绸布包裹，掀开绸布，露出一个圆形饼状的小药膏，黑乎乎的，看上去像是一块生铁，表面还闪烁着一层油光。 他从盒子里又取出一枚长长的银针，在药膏上轻轻一挑，挑出了黄豆粒大小的一块，散发着一种清爽的味道，乍一闻，和薄荷油有几分类似。 林寒解开上衣，孙云义将药膏抹在一张白布上，银针猛地一闪，朝着林寒的喉咙扎了过去，刷刷刷……，一连几下，扎在喉咙附近的位置。 接着，孙云义拿起白布，手指微微跳动，一起一伏，一股股柔软绵和的力道透过皮肤，进入肌rou内，药膏在暗劲儿的鼓荡下，一点点地渗入进去。 林寒顿时感觉喉咙里火辣辣的痛楚消散了大半，一股清凉顺着气管蔓延，整个嗓子眼里都都凉飕飕的，说不出来的惬意和舒爽。 随即，在这种刺激下，他觉得喉咙里好像是出现了异物，猛地干咳了几声，从口中吐出了两口血痰，浓黑腥臭，像是凝结的血块一样。 吐出血痰后，林寒深吸了两口气，那种火烧一样的焦灼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还不能像正常时那般发力吐声，可已经不影响正常的说话呼吸。 …… 孙云义隔着白布，在林寒的喉咙附近，以及下面的肺部一阵连绵不断的拍击，一缕缕柔和的力道透体而入，和明劲儿不同的是，他发出的暗劲儿像是针一样，往人身体里钻。 他手法婉转，骤然发力，气机鼓荡，就好似手掌变成了一只只小虫子，通过毛孔钻进了林寒的皮肤，直达深处，发力的方式既柔和，有一种果决的干脆。 林寒心里暗暗吃惊，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掌的力量是如何渗透到自己的体内，并带动药膏的药劲儿慢慢地浸入身体里的暗伤处，那种控制入微的手法，让他自叹不如。 一般来说，用药无非有两种方式，内用和外敷，要么把药吃进去，要么外敷在伤患处，而孙云义则不同，他直接用银针在林寒的伤患处扎破，然后将外敷的膏药运用暗劲儿给渗透进去。 这么一来，不仅见效快，而且不浪费一分的药劲儿。 孙云义一连拍了十几分钟，双手如穿花蝴蝶，轻盈飘逸，等拍完之后，他额头已经见汗，微微吸气，手掌轻放，取下白布，只见上面洁白如初，所有的药膏都被他用暗劲儿击出，没有一丁点的残渣。 …… 通过刚才的治疗，林寒若有所得，他心里明白，对方这不仅仅是替他治病，更有一种间接教导的意味，用正确的暗劲儿发力方式，让自己亲眼观察。 老一派的武术家，对于门规看的很重，孙云义也不例外，林寒清楚，自己若是直接请教有关暗劲儿的事情，对方碍于规矩，肯定会冷脸不答。 但是现在孙云义通过一系列的发力动作，拍打在林寒的身上，就能让他切身地体会到暗劲儿是如何发，如何使出，这无疑相当于亲手教导了林寒一次。 柔劲如丝，说的就是孙云义现在的使出的暗劲儿，像是一根根的细丝，慢慢地缠绕，在进入体内的一瞬间，陡然变化，由柔转刚，化丝为针，钻入体内，这种刚柔之间的变化，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好了，我已经把药劲儿都打入了你的体内，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晨，只要不过度用力，就会自动恢复，记住，在这段时间千万不要与人交手，否则的话，牵动了患处，那可就麻烦了，有可能一辈子都会成病痨鬼。” 孙云义拍了拍手，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渍，慢慢地嘱咐道。 刚才那一番拍击，显然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说话的时候，居然有些气喘吁吁，一缕缕的汗液，从他的头上缓缓地流下。 …… 林寒挑起大拇指，一脸钦佩地冲对方说道：“孙师傅的暗劲儿出神入化，让人惊叹，林寒受教了，大恩不言谢，今后若有机会，林某必定报答。” 他之所以这么郑重其事地表达谢意，一是因为对方将他的暗伤治好，第二他很清楚，孙云义刚才之所以使用暗劲儿，未尝没有主动让他借鉴的想法，两层意思，两种恩义，林寒自然要谨记在心。 孙云义伸手往前一探，摆出一个请出去的姿势，冷着脸，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做到这一步就已经难能可贵，若不是林寒在拳法上的天资卓绝，他绝对不会采用这种方式，来让对方观摩暗劲儿。 林寒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这种观摩授艺的事情不能明说，因为门规所限，就算他说出来，孙云义也不会承认。 恩义记心头，青山细水流，他用力地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这里。 等林寒走出院子后，孙云义看着门口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道：“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到现在一代不如一代，令人痛心疾首，世人只看杀人技，那管修道逍遥功，林寒啊，林寒，但愿你能慢慢摸索出来，将这种传承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