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夺取天池山
恩施这个地方,土地贫瘠,虽然种植的有玉米、稻、小麦、薯类等,然而在解放前山里常年劳作的人一年打不了多少粮食糊口,因此生活很是艰难。虽然如此,但恩施的土特产丰富,经济作物有:茶叶、山珍、特别是大山里长遍的各种药材。因此山民们经常去羊也难上去的悬崖上挖掘药材,与山外来的货商交换他们山里稀缺的布匹和食盐,而改善一下贫困的状况。到山里采购药材的商人来自各个方面,有本地山里的人也有山外来的人,但大多是山外的商人来的多,因为他们可以带来一些山民从来没有见过的稀罕东西,而且买卖也公平,所以山民们也喜欢找山外来的商人做生意。 由于恩施山大人稀,交通不便,信息不灵,加之当时的地方干部缺乏,虽然大力宣传,但共产党的政策、法令在边远的山区尚未家喻户晓、深入人心;解放军的胜利消息,传播缓慢,致使一些地区的土匪有可乘之机。 离天池山约30里的地方,有个偏僻的小村子,叫龙河村。这个村子离恩施县城有几百里地,交通很不方便,平时很少有人进城。蜿蜒的龙河羞答答地穿村而过。依青山傍绿水,村人的日子过得简朴而安宁。 村子里每隔一年都有外地药材商进来收购药材,可是自从天池山被马玉天一帮土匪盘踞后,就很少有商人进到这深山里来了。 这年冬天的一天,来了个采购药材的商人借住在一龙姓人家。只见这人是个长的高高大大,脸庞红润的汉子,年约二十四五岁,说的一口山外人的普通话,可能是常年走南闯北,极是能说会道。山里人家对客人向来是热情厚道的,饭桌上敬的是甜润入口的包谷酒,围着火塘谈天泡的是香气扑鼻的玉露茶。 在借住的日子里,龙姓人家和村子里人都喜欢上了这个商人,商人说话活气,买卖也公平,因此许多人家都把偷偷藏在家里的存货往龙姓人家屋里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吉山连队里的侦察排长李文龙。现在他奉上级的命令,装扮成到山里收购药材的山货商,来到离天池山不远的村子里;目的就是好与林志联络,把林志在匪巢里获得的情报送到恩施县城去。 一日,他和龙姓人家的主人闲谈,从闲谈中知道他是这一带有名的挖掘药材的好手,知道那座山上有什么珍贵的药材,一采一个准,因此他采到的药材最多又最好卖,所以他们家的状况也别其他的人家些许好些。但是自从土匪来了,三天两头就有土匪下山向他征购药材。说是购买,其实和抢差不多,不久就把多年的存货给抢光了。 这个龙姓人家,夫妻俩膝下有一女,名叫山妹,虽没有羞花闭月的美貌,倒也生得标致可人,聪慧体贴。山妹长的美,不知怎么被天池山上的土匪二头目草上飞知道了,专门下山看了一回,于是就对她垂涎三尺,欢喜得一夜睡不着觉。不久就兴冲冲请人提亲要娶山妹做二房,夫妻俩怎能让如花似玉的女儿落入狼窝,就一口回绝了,草上飞见竹篮打水一场空,十分羞怒,竟然怀恨在心,强行向龙家提亲,还定下迎亲的日子,并扬言若是山妹不答应,他就杀死山妹全家。 夫妻俩愁眉不展。半夜里,村里的向大爷悄悄地敲开了他们家的门,对他们说:“你家山妹还是赶紧收拾东西,趁早离开这里吧!” “向大爷,我们又能到哪里去落脚啊?”山妹含泪说道。” 向大爷想了想,说:“听说恩施城里来了当年的红军,现在叫解放军,你们逃到哪里去吧!报告解放军快来把天池山上的土匪给消灭了,也好叫我们受苦人过上好日子!”山妹听到天底下有这么好的军队,眼里闪出了一丝希望,可是听到向大爷下面的话,心又凉了。向大爷停顿了一下,又说:“山里野兽和土匪多,你们要当心啊!我这里有把祖传的猎刀,你们带上,一路上能排上用场的。”山妹知道他平时把这刀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推辞不要。向大爷说:“你们若是不收下,我就和你们断交情了。”山妹只好感激地接过刀,并托向大爷帮着照看父母。向大爷爽快地答应了:“你就放心地走吧,有我在,就不会让你父母吃亏。”山妹连夜收拾好东西,天刚蒙蒙亮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村子,走出深山朝恩施县城的方向赶去。 主人说到这儿停了下来问李文龙道:“李老板,你是从恩施城里来的,你说我女儿逃到恩施城里安全吗?”李文龙听了心中感到身上的担子更重了,看来不尽快消灭天池上的土匪,山里的群众就过不上好日子。于是他对主人说:“老爹,你女儿去的地方是一个光明的地方,我听说解放军不久就会来剿灭天池山上的土匪的!”主人听了李文龙的话略微放下心来。这时忽然听的屋外面有敲门声,老俩口心中不觉紧张起来,忙问:“是谁呀?”门外一个老人的声音答道:“龙老弟,我是向大爷。”主人对李文龙说:“是邻村的向大爷来了。”李文龙正想认识认识这个有远见的向大爷,也不等主人吩咐就马上站起来走向门前打开了屋门,一看果然是向大爷。 向大爷进来跟屋里人打了声招呼,也不等主人说请坐,就径直来到火塘边坐了下来。借着火光的照射,李文龙才看清向大爷的年纪约六十多岁,虽然是上了年纪但身板还是很硬朗,只是脸上刻满了经过多年才形成的风霜和皱纹。 此时,主人和李文龙也坐在了火塘边。主人卷了一支山里人种的叶子烟给向大爷,又要给李文龙一支。李文龙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纸烟说:“我抽这个。”说着又抽出一根递给给主人,主人说:“你们山外的“洋烟”我抽不惯,我就抽这个!”说着举了举手上的旱烟杆。 恩施人都喜欢摆古,特别是坐在这火塘边的时候,向大爷见李文龙是个外乡人,于是问道:“李老板,现在世道还不太平,土匪强盗横行,你怎么一个人敢来这离天池山不远的龙河村来收购药材的?”李文龙说:“不出来不行啊!现在药铺里奇缺需要的珍贵药材,不得不冒险进山。”话匣子一打开李文龙就和向大爷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老人虽行动不便,但忆起当年恍然如昨。他告诉李文龙,当年贺龙领导的红四军曾在恩施石窑、红土、双河一带活动时,他见过当年的红军,那真是支穷人的队伍,当时有许多年轻人都随贺龙的队伍去了山外。 李文龙听了向大爷的一番摆古谈天,觉得龙河村的群众基础很好,这里可以作为部队发动群众,开展剿匪工作的好地点,他想应该马上回城里去向鄹连长报告,告诉他进山后进驻到龙河村来,于是在第二天一早他就告别龙姓人家的主人,说是要到别村去转一转,看有什么好药材没有。出了村口就朝恩施县城的方向快步走去。 李文龙出门时向龙家主人借了一匹马,是一匹枣红马。那时山里人出门办事或进城买东西都骑马或骡子。李文龙在东北家乡就是骑马的高手,那时,他领着一支小队伍在深山林海里追击敌人时,就靠着马纵横驰骋。恩施一带的马很温驯,个头也不大,没有李文龙在东北老家骑的高头大马过瘾,但走起山路来才感觉到这小马一步一个脚印,十分的稳当。 此时正是三九天气,恩施虽处于南方地区,低山还是比较暖和,但在离恩施县城几百里地的天池山地段,是个高寒地区,海拔2000多米;这里的雪比低山下的早,李文龙走出山村没多久,雪就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 开始下雪时还伴着小雨,不久就只见鹅毛般的雪花,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飘落下来,地上一会儿就白了。冬天清晨的山野里格外寂静,只听见雪花簌簌地不断往下落,偶尔咯吱一声响,树木的枯枝被积雪压断了。 好大的雪啊!山川、树木、房屋,全都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整个天池山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落光了叶子的柳树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柏树,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一阵风吹来,树枝轻轻地摇晃,银条儿和雪球儿簌簌地落下来,玉屑似的雪末儿随风飘扬,映着清晨的阳光,显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真是个:“空中银珠乱洒,半天柳絮交加。行人拂袖舞梨花,真是个:“空中银珠乱洒,半天柳絮交加。行人拂袖舞梨花,满树千枝银压。公子围炉酌酒,仙翁扫雪烹茶。夜来朔风透窗纱,也不知是雪是梅花。”那沟,那涧,那山,那路,那村落,都没了,消失了,消失在茫茫的风雪之中。 李文龙迎着风雪骑在马背上随着马一颠一颠的艰难地行进,天池山的这场风雪,使他筋疲力尽,难以坐稳鞍辔。好在这匹马步伐稳健,否则,他早让这场特大的风雪埋葬在深渊。 风雪越来越大,成团成团的雪花,打在李文龙的身上,他全然不觉,他正在懵懂中。坐下的枣红马,突然停在原地高高地抬起蹄子,打着响鼻。只听一声凄哀的长嘶,惊醒了马上的李文龙,差点把他尥下马来。李文龙睁开惺忪的酸眼,四下打量,到处皆是风雪,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他赶马,马不抬蹄,于是他只好翻身下马,四处过细一瞧。只见马的前方的不远出凸起一个雪包,他走近前一看原来是一个人昏到在雪地里,天上飘落的雪花落满了此人的身躯,若不过细的看还很难发现是一个人躺在这深山雪地里。李文龙连忙拨开此人身上的积雪,刨出来一瞧,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躺在雪地里。此人是谁?为何昏倒在冰天雪地里? 李文龙伸手在姑娘鼻前试试,尚有口气,便将姑娘托放在自己的马背上,然后跳上鞍座,扶着顾念,一抖丝缰,奔驰而去。李文龙驮着姑娘在急驶的奔驰着,身后却响起蹄蹄踏踏急促的马蹄声,转眼问一匹黑马闪电似地疾驰而过,李文龙正要掏枪,那骑手趔过身子轻轻一勒缰绳,马便稳稳地站住了。 冰雪中却见那高高的黑马四蹄踏雪,额上点星,却是真正的良驹。黑马上驮的是一木鱼寨的田忠义。在这个地方遇见熟人,而又是需要有人帮忙的时候,李文龙很感高兴,忙说:“田大哥,你怎么来到天池山来了?”田忠义说:“自从云盘岭上的土匪被消灭以后我就来到了我老jiejie家居住,等着和你们一道去消灭天池山上的土匪,活捉胡蝶兰。”原来田忠义自从听说胡蝶兰已经逃到了天池山,于是就跟了过来,决心要生擒胡蝶兰为家人报仇。 田忠义上身穿一件的黑色暗花苗式棉袄,下身着灰色裤,蹬一双棉布鞋。端然坐在马上问道:“原来是李排长这么大的雪,却是要往哪里去”随之又看见李文龙马背上还驮着一个人。于是又问道:“李排长还在雪地上救了一个人?准备到城里去再救吗?不如先到我那里去,倒到雪地上晕过去的人要及时救,不然就会出现意外。”李文龙问:“你家现在住在哪里?”田忠义说:“前面不远处就是。”李文龙说:“那太好了!现在就快去你家。” 行不多时,在一个山坳处露出一座庭院,房屋和院墙皆青石所砌。房屋和院墙皆青石所砌。黑马来到院前,自动停下,李文龙抽了一鞭枣红马紧跟过来,勒住缰绳停了下来,长嘶一声,早惊动院中的主人。随即院门吱扭一声打了开来,走出一位壮年妇女,年约四十开外,中等身材,体骨硬朗,面目慈祥,精神侠爽。她见李文龙的马上驮着一个人,不知何故,忙走到马边,细眼一瞅,原是个姑娘,像个雪人,双目紧闭,忙问:“你是何人?”为何托住一个姑娘在这深山里?”这时田忠义对妇人说:“老jiejie快帮我们抬到屋里再说。”田忠义说着翻身下马,把缰绳往马身上一搭,然后与李文龙一起双手托起那姑娘,妇人也赶紧上前扶着,走进院子。进了院子后田忠义对那位妇人说:“jiejie,我要到前山去一下,麻烦你帮忙招待一下扬排长,我去去就来。”说完翻身上马走出院去。
妇人引着李文龙将姑娘放到上房的空榻上,急急忙忙去烧水,回来后妇人解开姑娘的衣衫纽带,脱下衣衫,见上身穿的是红色短衬,腰紧扎着藕色腰带,下穿黑色长裤,肋下挂着一把猎刀,妇人又过细地看了看姑娘已经泛起红晕的漂亮脸庞,说:“好面熟呀,这姑娘不是龙河村的山妹姑娘吗!”李文龙听说忙问道:“大妈,真是龙河村的山妹姑娘吗?我刚从她家里出来的。”妇人说:“是的吗?那我们一起快把她救活过来!” 这时,妇人道:“把我的金丹趁水不冷不热,给他灌下去吧。”说着把一颗丸药递到李文龙手里。李文龙赶忙把丸药往姑娘口中塞去。妇人道:“他嘴闭着怎么塞进去?快掰开。” 这李文龙并非愚蠢之辈,当然知道喂药之法,无奈看到姑娘那标致的面孔后,竟不知所措,乱了手脚,失去了一个军人应有的镇定的素质。李文龙听到妇人话后,脸臊得通红,忙去掰姑娘的嘴。可惜,无论若何也掰不开。 妇人道:“你这壮汉怎么没有力气?你端着碗我来掰。”李文龙接过水碗,见妇人用手捏住姑娘的鼻尖,右手捏住下颚,往下稍一用力,嘴边张开了。李文龙急忙将药丸放进姑娘的口中。然后用嘴尝了一下水的冷热,觉得正好,才仔细地灌入姑娘口中。药喂好后,妇人道:“小老弟,对这位姑娘,只有用内功运气,才能促其返阳,我年纪大了,手脚不大方便,你来做吧。”扬大军脸一红,踌躇着不好意思上前。 妇人道:“救人要紧,顾不得许多。” 李文龙无奈,只得红着脸,跳上榻,蹲下身子,看了看,然后弯下腰,双手靠近姑娘胸前,运用少林功夫,发力运气,不一会,只见姑娘腹中发响,张口吐气,鼻子也一扇一扇地抽动,又过了一会,姑娘便慢慢睁开了双目。 姑娘掸眼一看,面前的一切倒使她糊涂起来。她记得自己是倒在风雪弥漫的荒郊野外,如今却躺在温暖如春的卧榻上;他记得自己方才还行进在山路中,如今身边却有一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只见这青年头戴虎皮棉帽,身着天蓝色的紧身短靠,一身英俊潇洒。看那双手在胸前三寸处运气,纯属少林功夫,料是练功之人。 李文龙见姑娘醒来,惊喜地叫道:“大妈,他醒来啦!”说着一个燕子穿帘,跃下床榻。 山妹此刻明白,她并未到另一个世界,而是仍在阳间,被她人所救。她本没有负伤,只不过是过度疲劳,一时地昏厥,今服了丸药,得到少林工夫推拿,故而醒得快,恢复得也快。她闪目细看,只见榻旁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位大嫂,虽年岁不轻,却精神矍铄,急趋步上前,双膝扎跪,口称:“恩人在上,且受小女子大礼参拜。” 妇人扶起山妹道:“姑娘不必行此大礼,你身体尚虚,还需休息。”山妹于是对妇人礼拜一揖。妇人道:“姑娘,我领你到内房歇息,再给你更换一下衣衫。”山妹随妇人出了上房,进左侧的一间屋内,妇人拿了一些衣服递给山妹,便告退出去。 山妹将外面衣衫脱去,扣好内衣系紧腰带,将送来的外衣套在身上,竟是那样合身:不长不短,不肥不瘦。她把自身的外衣晾在衣架上,然后才细打量这个房间的陈设。 这里虽是山野人家,倒也井然有序,窗户明亮,桌椅干净,屋里整整齐齐。山妹本想休息一下,忽觉不妥,心想,受人救命之恩,竟连姓氏都未请教,岂不太失礼教?该去问问人家才是,于是走出房间。 妇人见山妹走了出来忙叫她在床塌边坐下。说:“山妹,下着这样大的雪,你独身一人怎么在这满是冰雪的深山里?”山妹听的妇人叫她山妹不由问道:“大娘,你认识我吗?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妇人道:“你不是天池山龙河村的龙山妹吗!我到你家买药时,见过你一面。”山妹抬头仔细地大量了一下眼前的妇人,依稀记得是像见过一次面。于是又准备下跪拜谢救命之恩。说:“感谢大妈相救。” 妇人忙扶住山妹,说:“你先前都已经谢过了,不必再多礼了!其实真正的恩人是这位年轻的外乡人。”说着指了指站在旁边的李文龙。 山妹又要给李文龙施礼,李文龙连忙拦住道:“姑娘不要这样,我们常礼相拜,算是相识也就行了。”山妹羞答答地又对李文龙对拜一揖。山妹此时过细打量李文龙,只见他国字形脸,眉目生威,上前施礼拜谢,道:“小女子独行荒山,风雪迷途,冻馁途中,若非恩公搭救,早已葬身野外。今特请教恩公尊姓大名,倘小女子有幸,日后必报大恩。” 李文龙摆手道:“说哪里话,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今日说来也是天赐缘分,俺叫李文龙。是从山外来的药材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