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童姥旧事
次日丑时末刻，竹、菊二人进屋扶侍文昊洗漱起床，内务一向亲力亲为的他第一次尝到了腐败的滋味。 虽然不习惯，但他仍控制着自己，力争入乡随俗，等四女熟悉了再告诉她们自己的习惯好了，现在说怕她们会多想，童姥也会多想，此时还是不要出什么幺蛾子的好。 经过昨日美食培养感情，四女此时已经不再拘束了。 最小的吃货菊剑嘴快，经她述说，文昊已经知道，四女原本是大雪山下的贫家女儿，生她们姐妹时，其母已生下七个儿女，再加上一胎四女，实在无力养育，生下后便弃在雪地之中（暴殄天物也不过如此）。 适逢童姥在雪山采药，听到啼哭，见是相貌相同的四个女婴，觉得有趣，便携回灵鹫宫抚养长大，授以武功。 四女长这么大，还从未下过缥缈峰一步，童姥又不教这些，她们自然不懂人情世故、大小辈份。反正她们生平只听童姥一人吩咐，只看主人脸色就好，也不必学这些。 待童姥把她们送与新主，文昊接为灵鹫宫主人，她们也就死心塌地的侍奉，根本不懂什么男女之嫌，而且见文昊脾气好，所以也都很活泼。 竹剑道：“主人，咱们要快一些，梅姐刚传话说，尊主丑时半已经起身，寅时开始练功，不能等太久。” 菊剑插言：“是了，到花园还要有一段。” 随后两女就你一言我一句，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主人，这是牙粉……” “对了，主人，阿紫小主被尊主交给了余婆婆调教规矩，近日恐怕不能陪你了，嘻嘻……” “主人放心，余婆婆脾气好的很，也厉害的很，阿紫小主肯定会大变样的……” “符姐姐不愧是针神，这针线活做的真好……” “咱们央她去学……” …… 两女虽然话不停，手里却也很麻利，很快收拾完毕，让文昊把送来的参汤喝了，然后二女引导文昊来到花园之中。 梅兰二女已经等在那里，见文昊过来，搬机关打开一座假山，现出地道入口，梅剑高举火把，当先领路，五人鱼贯而进。 一路上梅剑在隐蔽之处不住按动机括，使预伏的暗器陷阱不致发动。那地道曲曲折折，盘旋向下，有时豁然开朗，现出一个巨大的石窟，由此可见地道是依着山腹中天然的洞穴而开成。 而且，这样的工程比石堡外那两里石板路更大，绝对不是灵鹫宫众女可以完成的，逍遥派有秘密昭然若揭。 行有二里余，梅剑伸手推开左侧一块岩石，让在一旁，说道：“主人请进，里面便是石室，婢子们不敢入内。 文昊走进石室，只见四壁岩石打磨得甚是光滑，石壁上刻满了无数径长尺许的圆圈，每个圈中都刻了各种各样的图形，有的是人像，有的是兽形，有的是残缺不全的文字，更有些只是记号和线条，圆圈旁注着“甲一”、“甲二”、“子一”、“子二”等数字，圆圈之数若不逾千，至少也有大几百个，文昊对照看了几个，和天鉴之上大部对应。 这时听石室里面传来童姥说话声：“小钰儿来了，进来说话。” 文昊听声辨位，循声走过去，原来石室之中有石室，里面是一个稍小一些的圆形石室，四壁除了灯盏空无一物，中间有一个圆形石台，上铺虎皮，童姥正坐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他。 文昊施礼拜见，说道：“见过师伯，外面都是武学吗？好多呀。” 童姥说道：“差不多吧，这世上的功夫，从来就是以一为主，触类旁通的，练到深处，差不多都一样。所以不要贪多，我也还没有练全呢，练好前面一些，也足以应对这天下事情了。” 文昊听童姥说起这些，突然想到一物，就取了出来道：“师伯，弟子在江南偶得一物，怕是有心人设计，一直不敢练，您帮弟子看一看。” 他取出鸠摩智得自慕容博墓穴中的那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两本书来。正是那慕容家的“斗转星移”和“参合指”。 自从得到之后，他翻阅一次后就放在了一边，怕慕容博那个阴人算计人。其人就连送给鸠摩智“七十二绝技”都存了坏人的心思，何况自己的墓穴。 如今有大高手在，拿出来鉴别一下，不管真假都能得到指点。 童姥接过之后，略一翻看，叹了口气道：“这天下武学果然日新月异，参合指倒也罢了，这斗转星移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当真出神入化，对姥姥都大有裨益。” “他厉害之处在于，能够将对手打来的武功内力和招数的力道和方位进行随意转移，反伤于对手或第三方，而自己则毫发无损。不过，如果习练者的修炼还没达到极致，或者习练者的武功修为不如对手，那就不能轻易用此神功，否则对手打来的武功内力和招数就会转移不当，反伤习练者本身。” “不过，这人没有存什么好心思，里面缺了一点东西，只是他好像跟咱们逍遥派有些渊源，缺的那点东西正好可以用北冥真气补全，而且好过原来。哈哈……” 文昊说道：“这是姑苏慕容家的功夫，他和我那被抓到西夏王宫中的小师妹的母亲，一个娶了王家的女人，一个嫁给了王家的男人……” 童姥听到这里，又“哼”了一声，骂道：“贱人！” 文昊知道，这又勾起了童姥心里的怒火，开始骂那个李秋水了，遂不再说。 童姥继续道：“这也是天意，一饮一啄自有前定，还是小钰儿福缘深厚。罢了，咱不说他了，待姥姥琢磨一番，再教给你就是，打起架来还是很好用的。今天叫你来，是想给你说一件旧事……” “小钰儿，你可知姥姥同那贱人因何反目？” 文昊忙答道：“弟子不知，想来是师叔的过错，从去年至今，弟子行走江湖已有多日，多少听到一些，师叔她行事……太不择手段了一些。” 童姥叹道：“……唉……说起来还是因为那小贼，用情不专，朝三暮四……”文昊听得如此，禁不住有些不得劲儿，低下头来。 童姥见他如此，也不禁有些好笑，说道：“你和你师父不一样，他看似多情实乃薄情，你却是打心眼里体贴女人，恨不得每个都好好的，只是以后还要适可而止，有些节制的好。” 文昊急忙答道：“是是，弟子知道了。以后再不随便沾花惹草。已……已沾到的，一定一心待她们……” “你知道就好，那小阿紫以后就跟我一段时间吧，你不用再管，我替你调教一下……” “不是，师伯，这个真的不是……” “好了，姥姥到是听喜欢她的，虽然邪气一些，乖张一些，却不失童真。好了，就这样说了，咱们继续说那旧事……” “我们师弟、妹三人，各有各的主修功法，姥姥修炼的是不老长春功，我自六岁起练这功夫，三十六岁返老还童，花了三十天时光。六十六岁返老还童，那一次用了六十天。明年九十六岁，再次返老还童，便得有九十天时光，方能回复功力……这‘不老长春功’原是一门神奇无比的内家功力。只是我练得太早了些，六岁时开始修习，数年后这内功的威力便显了出来，可是我的身子从此不能长大，永远是六岁的模样了。” “在我二十六岁那年，本来有一次发身长大的机会，可就在最后关头，那贱人在我脑后一声大喝，练功走了叉子，从此不再长大了……那小贼本来和我好的，从此就偷偷摸摸的和他在了一起，等我发现，孩子都生了……可没想到啊，她机关算尽，师弟真正喜欢的竟然是她妹妹……哈哈……”童姥泪流满面。 “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那丁小鬼联手把师弟打落悬崖，从此人间冥府两隔……”童姥说到这里，兀自发狠道：“我一发狠，就打上门去，划花了她的脸……” 文昊插言道：“那师伯为何不打杀了丁春秋那厮？” “哼，那小贼自作自受，我凭什么为他报仇。后来，她就趁我每次返童之时，纠集爪牙前来报复，眼看明年就是第三次了……所以，这次你要帮我，如果这次成功，我不但可以过这一劫，有你给的药修复旧伤，还能再次发身长大，到那时……哈哈……看我不气死她。” 文昊愕然，合着你这般忙活，就为了能“气死”仇敌？ “弟子恭喜师伯，到那时师父也好的差不多了，你们……”童姥羞怒道：“你闭嘴！” 文昊赶快转换话题，说道：“师伯，按说师叔应该不您对手才对，可您……”童姥接话道：“可我就是没有乘恢复功力的时候杀了她，你是问这个吧？唉……开始是心软，同门师姐妹……后来那贱人托身西夏王宫，做了王后、太后，爪牙无数，再也杀不了了。再说，人没了事做，还有啥意思？” 文昊听到这个理由，有些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