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另外一种猜测
“除非……就是在这无回山中冶炼。无回山地形复杂，要隐藏一个冶炼之地并非不可能，可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难处。一是冶炼兵械的用料，一个便是人。藏起人倒也简单，就如你们也可以在这山中藏匿多年一样，可冶炼兵械要用铁。这铁又是把控在朝廷手中，用于何处，用多少都是明明白白，当初查这批兵械时也曾彻查过铁的来源，刚好查出龙洋官矿中有一大批铁石数量对不上，涉案官员与矿工都已先后丧命，死无对证。可有几个都与宁王或多或少有些渊源。” “如今看来，倒更像是一早便准备好的，就是为了等人来查，好让宁王谋逆更是板上钉钉。我起初也当那批兵械要么果真是宁王所备，要么便是背后之人为构陷宁王所备，不管是哪种，它们已经完成了自身的使命，也该功成身退，深埋起来了，谁知道，无回山中却还有秘密。” “胡家那个一直藏于深山，几代以来最出色的识山之人，你们这些宁愿深藏在深山之中，也不愿出山归家的骁龙骑，还有你口中的那些人……倒是让我有了另外一种猜测。”言徵语气清润，不骄不躁，娓娓道来。 晏晚晚与田猛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田猛更兴致颇高一般挑起眉来，“哦”了一声，“什么猜测？说来听听？” “这无回山里，本就有一座专门冶炼兵械的场所，有人，也有铁，甚至并没有因为宁王之案的终结而停工，仍然在继续兵械的冶炼，这便是田叔叔口中，那个无回山的惊天秘密。胡家人说，胡永新不只会识山，还会采地风，探矿脉，想必，这就是那些人之所以仰赖他的原因，这无回山中，有铁矿。”言徵语调仍是从容徐缓，听不出明显的喜怒，可却轻飘飘甩下了一个惊天大雷。 晏晚晚听得心口惊跳了一番，抬眼往面前两人面上瞅去，却只瞅到了言徵的云淡风轻和田猛看向他，有些奇怪的脸色。 片刻，田猛倏然笑了起来，“小鱼丫头，你是从何处寻来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这般模样，倒让我老田都一瞬恍惚，以为回到初见殿下之时了。” 这话意味不明，晏晚晚听得心口一颤，强笑着道，“田叔叔这般夸他可不行，他这个人看着不显，其实骨子里可自恋。”说着话时，她一双清凌眼却是抬起往田猛看去，所以，田叔叔这是默认了言徵的猜测都是对的？这无回山中藏着的秘密居然是这个？ “自恋也要有自恋的本钱才成啊。”田猛又笑了一回，而后，敛了笑，叹了一声道，“你们来的时机说巧，也不巧。这无回山相安无事了十几年，如今却怕是要生变了。” 言徵和晏晚晚听着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双双看向田猛。 “你们跟着胡家人一起进了内山，想必也应该从胡永贵那里听说，胡永新突然断了消息之事？实不相瞒，我们也已经好些日子未能与他取得联系了，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儿。我与胡永新有约定，他绝不会一点儿讯息不留就突然消失，如今这般，必然是出了变故，他身不由己。这几日我正筹谋着要去那个地方探上一探。” “如何探？”言徵问道，“那处地方关乎着这样惊天的秘密，定是不好进的。” “没错。这些年，都是胡永新来我们这儿，那里，我们的人亦从未去过，胡永新也说过，那处防守严密，让我们不要靠近，否则有生命危险是小，将我们暴露人前，这些年的筹谋都成了空是大，可如今情况特殊，我已等了好几日，如今，确是等不得了。莫说胡永新于我们这二十几号兄弟有大恩，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我更怕是背后之人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毁灭证据，届时......什么都完了。” “好在，这些年我与胡永新也做过最坏的打算，那里的地形与看守他已尽数告知于我。”田猛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一张兽皮，上头还携带着些许温度，是田猛贴身藏着的。 言徵与晏晚晚接过一看，果真是一张画得甚是细致的地图。 “有了这张地图，总可以冒险一试。”田猛语调铿锵道。 “田叔叔原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言徵问道。 “若非突然发现你们，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兴许此时我已带人进去了。”田猛道。 短短的交谈间，言徵对眼前这人已经有了粗略的了解，看似粗枝大叶，实则胆大心细，只怕在骁龙骑中也是领军的人物，又曾拜访过宁王隐退之地，就连晏晚晚都唤他一声“田叔叔”，可见与宁王私交亦是不笃。言徵方才便已在记忆中骁龙骑的卷宗中提取到了此人的信息。骁龙骑第十八骑骑首，出身骁龙骑先锋营，最擅奇袭。 “田叔叔原本计划为何，我们便不问了，只是不知我们可否同去？”言徵略一沉吟后，提出了请求。 晏晚晚心领神会，也忙跟着道，“是啊，田叔叔可否让我们一同去？我和夫君定不会拖你们后腿。” 早前与这两人也算有过小小的交锋，田猛对两人的头脑与身手也算心中有数，“我自然知晓你二人定是助力，可小鱼丫头......做叔叔的，如何能让你置身险境？” “我既立了誓要为义父和骁龙骑洗刷冤屈，那偌大的大宁，于我而言，又何处不是险地？”晏晚晚却半分惧色也无，语气平淡却坚决道，“田叔叔，这是骁龙骑之事，也是大宁之事，你们心中尚且有忠孝节义，我是宁王萧衍的女儿，又岂能落于人后？” 田猛深看着她，倏然大笑出声，“不愧是殿下教养长大的，是我们骁龙骑的血脉，有种！” 一个姑娘家被人夸“有种”，晏晚晚一时心中五味杂陈，“那田叔叔可是应下了？” 田猛却并不正面作答，反倒问道，“你们同来的，共有五人吧？” 晏晚晚不解其意，应道，“是啊！我那几位朋友如今在何处？还请田叔叔带我们去见他们。” 田猛却好似没有听到她这请求一般，抬起眼看了看山洞外的天色，“唔”了一声道，“我们要混进那里，怕还是夜里为宜，最迟也得等到明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