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存在

    张敏道：“怎么就不关我事？你领着一群老师‘围殴’学生，最后辩不过，以公费修理为结案陈词，就这品格，你教个毛的书啊。”

    何仙芝指着道：“你这小太妹是不是触景生情，以前这种事干多了，现在跑出来和问题学生共情？”

    张敏道：“还真是，姐当年真被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货色‘围殴’过，于是耿耿于怀，你不服么？姐刚刚就在旁边全程看着，我作证：是体育老师近距离大力传球，张子文打飞了篮球紧急避险。”

    何仙芝拍着护栏道：“你哪来的小太妹？还你认为你作证呢。这是学校，谁批准你进来的？李干事呢，把她赶出去，问下她哪个单位的。哪里不好去，来这耍横。我认识不少人，信不信找人收拾你？”

    “？”张敏难免和张子文面面相视了起来。

    何仙芝又道：“不要误会，我不是说要找人打你。我认识不少领导，不论你在哪个单位，总有办法收拾你，那个，李干事呢！”

    “来了来了……”

    李干事一脸黑线，一副屎快要拉裤子上的模样路过：“何主任。”

    李干事又看张敏一眼，对老师们介绍道：“哦，这是四桥所的公安张敏，额，肚子疼，你们先聊着……”

    一边跑，李干事一边猛放屁，还回头问张敏：“上次打你传呼咋不回？”

    即使隔着老远，张敏也抬手捂着鼻子寻思：你敢再打传呼，姐把传呼机用洗衣机洗了信不信。

    就此一来全都尴尬了。

    给张子文作证的人是公安，不是小太妹。

    这年代公家间一般针过得去线过得来，只要不把张敏惹毛，即使张敏是张子文一边的，但根据人情事故也不会过多帮腔。

    现在问题在于，何仙姑把一个警察当做小太妹，直接进行了冲突。

    想来想去。

    当着的人太多了，何仙芝虽不怕年轻小警察。但也知道理亏的情况不宜再多扯了，于是低着头往办公室走。

    张敏不依不饶的道：“这就要走了。”

    何仙芝又恼火起来，回身道：“那你想让我们这边怎么办，现在调皮学生问题太多，事情一多，我们又能怎么办？每天无止境的琐事还不够我烦的？”

    张敏道：“你和我吐槽这些有蛋用？又不是我请你来教书的。现在的关键是刚刚属于有教师不当教学。你难道不是教务主任，所以用公费修窗户，又吐槽你每天有无止境的工作和琐事，顺便职责一个人民警察是小太妹，这就是你的处理方案？领导原来这么好当？”

    张敏接着道：“你不是威胁说认识很多领导吗？说说都有哪些。我不认识领导，不过认识些记者朋友，他们肯定不介意说说当前领导们怎么处理教务的问题，咳咳……”

    张敏一边说一边自嗨了起来，却被烟雾腾腾的环境呛到了。

    老校长过来了，拉着张敏往办公室去：“我是校长，你们指导员姓左对吧。来这边，他们不懂人情世故，没那么严重，来我跟你讲。”

    “哦……校长你好，这边请。”

    张敏顿时又以晚辈姿态，相约着去校长办公室蹭茶了……

    校长办公室。

    老头一边吸着水烟筒，一边道：“小同志啊，做人要懂人情世故的，刚刚那是个小事，用公费换窗户其实我也很反感，但除此外能咋整？现在整个社会就这惯性。”

    张敏没及时说话。

    老校长用小棍子拨弄着烟草道：“我就举个例子，你们所里发生你刚刚看见的事，是所里的钱换窗户呢，还是老左硬找个人出来处分？”

    张敏楞了楞，答案当然不用找了。

    老校长笑道：“所以记者朋友啥的就别找了。以后你有什么想说的，来我这里说，我收拾她们。”

    张敏赶紧客气了一下。

    接下来老校长道，“看得出来你认识张子文，他又闯祸了？你工作别那么认真，不存在，我们学校不存在该进派出所的人，有事的话小李哥蛮机灵的。”

    张敏神色古怪了起来：“所以老校长不接受派出所对他的评价？”

    老校长摆手：“不存在，我校不存在需要派出所评价的学生，都是花朵。调皮的有，但没你想的那种流氓，你不要拿个锤子就看什么都像钉子。回去吧，有问题让老左给我打电话。”

    张敏道：“可指导员打你电话了，你助理始终你说开会、出差、拉屎、吃饭……像是这学校不存在校长。”

    老校长道：“不存在，我们这边不存在需要你们指导员过问的事。太客气了，我搞得定的。”

    张敏一脸黑线：“不装了，这次来是来送奖状。”

    “不存在，我校……”

    这次老校长停下，想了想问道：“市公安局的奖状，还是你们所的？”

    “我们所的。”

    “不存在，你们所太客气了，留点时间去抓贼吧。现在做好事一般不留名的。”

    “其实是市公安局的奖状。”

    张敏刚刚只是和逗逼老头开了个玩笑而已。

    老校长也不生气，来了兴趣的样子，放下水烟筒笑道：“你啊，呵呵，早点说嘛，是什么奖状？”

    张敏道：“你们学生见义勇为，阻止了一起重案。其实这事是不存在的，所以我不想报，可惜我们指导员性格和您差不多，添油加醋去市局瞎说，于是基于当前治安形势下的宣传需要，现在市局真的把奖状批了。”

    “可以的，小同志辛苦啦。”

    老校长哈哈笑着，起身整理一下衣装又道：“递奖状仪式感还是要的，你不是有不少记者同学，都一起叫来吧，老头我请他们吃饭。省得我一家报纸一家报纸打电话，老眼昏花，号码都记不得。”

    张敏脸越来越黑：“你咋就不问下是哪个学生？”

    老校长道：“最终我会知道的，干嘛浪费你我时间。都是为人民服务，都是我校资源和名声。谁个学生或老师闯祸，人家都说35中的。所以要必须保持一致性，这是集体荣耀，也是集体努力。我校不存在个人英雄主义，不存在自由散漫的……”

    “就是张子文！”

    张敏不装了，从口袋里掏出个折成豆腐块的硬纸扔桌子上：“不存在，原本我都没时间的，打算邮递来，但所里拨给的邮票被我私自用光了。奖状就这，爱要不要。”

    老校长急了。

    如此重大的仪式感，但奖状却被她犹如厕纸似的塞口袋里？

    老校长急忙把奖状展开，爱心爱意的观察着，都不知道张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