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报纸
刚才一阵风吹过，路旁一栋男生宿舍的三楼窗台就有很多报纸被吹落下来，有一些还落到了行人的头上，要光是旧报纸也就算了，偏偏它们还是半湿的，这样可就弄坏了一些人的发型，脾气不好的更是骂了起来。谁没有功德乱扔东西，片刻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跑了下来一边捡着报纸一边道歉，这个人肖毅熟悉，正是昨天那个西北汉子的儿子康健，只是不知道他把这些旧报纸弄湿了又晒干是为什么。 “好好的弄这些湿报纸干什么？”很多被报纸沾到的人和肖毅有着一样的疑惑，看着大个子不断捡起报纸的样子便上前责备道。 “对不起，对不起。”康健还是一个劲地道歉，却没有解释。 “光对不起就行啦？我这个发型刚在学校对面弄的，这下全完了，你得赔钱。”一般大学里学生的素质还是不错的，既是同学大个子又是一脸老实的模样，道了歉也就算了，只不过心中有些好奇，但也总会有一些人不是那么的好说话，比如说此时康健面前那个身穿黑色体恤衫头发弄的一丝不苟还带着个墨镜颇为时髦的青年，要说也不过粘了几张碎报纸拿掉就行了，可看起来他今天的心情不怎么好。 “对不起，是我不对，怎么赔啊？”看见对方气势凌人的样子康健弱弱的道，事情的确是自己不对，就是不知道要赔多少。 “这是风剪云理发店总监剪的，一共两百八十块，你给一百五就行了，快点。”看见康健一脸怯懦的样子墨镜青年不屑的说道。 “这么贵？”一百五十块大大出乎了康健的预料，昨天要不是肖毅借的八百块钱他连报道都报不上，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才四百块，今天早上还在食堂门口算了半天，最便宜的勉强可以填饱肚子，根本没有一分钱多余可以零用，要是赔了一百五他得饿上半个月。 “嫌贵？我这儿还没算时间的损失了，你要是没钱可以申请助学金要么去勤工俭学，在学校里捡什么破烂？快点掏钱别浪费我时间。”墨镜青年依旧是不依不饶，手指指着对方嘴里还不断讽刺着。 康健的尴尬是显而易见的，这肯定是个贫困生，否则也不用捡报纸了，见到墨镜青年嚣张的样子有不少同学动了恻隐之心，但很快就被一些老生劝住了。再好的工厂也会有残次品，同样再好的大学也会有一些学渣，这个带着墨镜的时髦青年名叫袁飞，能进金陵大学靠的是家里的背_景和金钱，论学习成绩连三流大学也考不上，到这里也就是混个文凭镀个金罢了，平时和一帮相同的朋友就是横行霸道惯了。 “这位同学，你的发型也没怎么乱啊，再说本来也剪的不太好，康健已经道歉了，要不然我给你重新剪一下？”没有人出来说话墨镜青年的气焰就更加嚣张了，差点没把手指戳到康健脸上去，此时肖毅走了过去很认真的对他说道，还准备伸手拿去他头上的纸屑。 “你谁啊，出来打抱不平啊？知道我是谁吗？”袁飞听了肖毅的话微微有些发愣，等对方的手伸到他头上才连忙打开，之后便狠声恶气的说道，在他看来肖毅完全是在讽刺他，估计旁观众人也是一样的心思，却不知肖毅说的全是实话，在山里他经常为乡亲们理发的。 “肖毅，是你？”看见肖毅出现康健喜形于色，昨天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寻找这个同学，还特地去查了一下他们专业的新生名单，却根本没有找到一个叫做肖毅的人，他和父亲对那个借钱给他们的少年都是非常感激，怎么样也要尽快还给对方，没想到在这里看见肖毅。 “呵呵，不好意思，昨天是没办法，我不是新生，不过在图书馆工作，也能和你算是校友了。”康健和他父亲身上的气质很像山村里的那些乡亲们，让肖毅感觉十分亲近，因此才会出手相助。昨天是康健的父亲不肯接受他的帮助才那样说，今天见面也该解释清楚。 “哎~你们在这儿聊天了？是不是准备赖账啊？啊~”肖毅和康健一见面就说了起来，完全忽视了身边的袁飞，这让他很是恼火，说完便伸手搭在肖毅的肩头用力一拉，谁知道明明是搭上了对方的肩膀可用力的时候却是滑不留手，不由向后腾腾的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呵呵，小凡，你家小帅哥还挺有正义感的，说话也挺逗，我倒想看看他能给袁飞剪个什么头。”袁飞跌跌冲冲的样子颇为搞笑引来了一阵轻笑声，于雯雯捂着嘴对身边的谢小凡说道，在她看来肖毅也是故意这样说的，不过他敢于上前帮忙倒是很男人的表现。 “袁飞你干什么了，一百五是吧，我赔给你。”谢小凡闻言却是走了上去，从皮包里取出了两张红色钞_票对着袁飞冷冷的说道。 “不行，怎么能让你赔了，钱我有。”“让我帮你重新剪吧，保证不会比那个总监差。”看见一个女孩子出头康健急忙说道，肖毅则是更为诚恳的看向袁飞，刚才对方感觉手滑完全是他身体做出的自然反应，还好肖毅察觉的快及时抑制，否则袁飞的苦头可要吃的大了。 “小凡？他们是你的朋友，那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看见谢小凡袁飞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惧意，狠狠的看了肖毅一眼之后并没有接谢小凡的钱转身便走，在他眼中后来的少年更为可恶，话语之中完全就是在戏耍自己，图书馆的，找个机会可要好好报复一下。 “谢谢。”袁飞走的很快这，康健和肖毅异口同声的对谢小凡道谢，接下来两人的动作也很是一致，都去捡那些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报纸，于雯雯见状也上前帮忙，谢小凡紧随其后，有了两位美女的带动围观的学生们纷纷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几十张报纸一张不少的到了康健的手上，他很是认真的将它们重新折叠起来放在一起。 “康健，这些报纸是做什么用的？”肖毅问道，他知道康健的条件不好，但报纸打湿了应该不是用来卖钱的，肯定有别的用处。 “呵呵，洗洗干净晒干了它们就能变软，也不会有多少铅，超市的卷纸太贵了，高中时候一个同学教我这么弄的。”康健稍稍有些涩然的一笑，不过还是回答了肖毅的问题，在他看来别人这样帮他，不应该因为不好意思而加以隐瞒，再说这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哦，但是你放在这儿晒可不方便，风吹下来落在别人身上也不好，不如放在我的院子里晒吧，那儿还有不少报纸了，走，顺便去家里吃个饭。”肖毅说道。这句话听在于雯雯和谢小凡的耳中都有些不可置信，卫生纸才多少钱啊？但肖毅对此却并不奇怪，山村中很多村民也是极为贫困的，生病都看不起医生，他和父亲才会每年都去。 “不用了，我马上去食堂。”康健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去什么食堂啊，我反正要做，再说你还要晒报纸了，走吧。”肖毅不由分说拉着康健就走，看他的样子营养并不是太好。 “康同学，我们宿舍很多卫生纸也用不完，等会儿让肖毅给你拿来吧。”跟着二人的脚步于雯雯不由说道，小帅哥不是没有钱啊，朋友困难帮一下也应该，再说不过是一些卫生纸。 “真的不用，谢谢了，我已经习惯了。”康健回头笑了一下。 此时肖毅回头看了于雯雯一眼似乎在解释什么，谢小凡也拉了一下她的手，看着她摇了摇头，停下脚步稍稍与前面两人拉开距离才轻声说道：“这是他的生活方式，也是一种尊严。”于雯雯听的微微一愣，随即便若有所思起来。